北市十月,秋意漸濃,已染上幾分涼意,衛惟願出門時加了件風衣。


    當她觸及門把手的瞬間,腦海裏不自主地浮現起昨晚熱吻的畫麵。當時,她站在門內,仲司燁立於門外,兩人在半掩的門前,完成了她心目中的首次真正意義上的親吻。


    “這是‘錦衣衛’傳來的資料,你拿去看看,我需要你給出一個處理方案。”仲司燁從衛惟願手上接過咖啡,隨手將一份文件遞給她。


    衛惟願匆匆掃了看了兩眼,便被幾個字眼吸引——“母女、女婿、姐弟、侄女、侄女婿。”她迅速抬頭,滿臉驚愕地望向仲司燁,見他點頭示意,這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好的,我馬上去。”衛惟願拿起資料,朝門口走去,走了沒幾步,她突然停下腳步,轉身詢問仲司燁:“西北那邊,知道他們被查了嗎?”


    “暫時不知道,但最晚明早他們就會有所察覺,所以,你今天必須拿出解決方案。”仲司燁再次強調,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好的,我會的。”


    衛惟願花費了整整一上午的時間,仔細地將這長達十幾頁的文件從頭到尾閱讀了數遍,並對文件中所提及的郵箱中的賬務文件進行了細致的整理和深入的分析。


    經過一番努力,她終於明白了整個西北市場如此畸形的導火索。正如昨晚仲司燁所言,用“家族企業”來形容這裏再恰當不過了。


    馮蘭作為整個西北市場的領頭人,通過拉攏自己的親屬構建起了整個銷售團隊。


    其中,甘州全域的負責人是自己女兒常佳,常佳所管轄的區域僅有1名專職銷售人員,也就是之前曾被提及過的那位月銷售額不足兩萬的老銷售員。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該區域還有一名兼職人員,此人竟然是常佳的老公!他的月銷售非常可觀,月均在10萬以上,其收入也是那位專職銷售的好多倍。


    不僅如此,這種赤裸的親屬關係在其他地區同樣存在。寧州區域負責人,是馮蘭的一個弟弟,區域的兼職是她的妹妹。青州的情況也如出一轍,負責人則是馮蘭的侄女婿,該區域的兼職是她的侄女。


    這些區域人員管理混亂,兼職人員靠著錯綜複雜的裙帶關係,安理得地享受著大部分高質量客戶所帶來的銷售成果。那些關係靠後的專職人員,則隻能退而求其次,挑選一些城市周邊的小型客戶和小門店進行開拓銷售。


    更為嚴重的是,客戶的流向以及費用的兌付情況異常混亂無序;流向方麵存在篡改甚至偽造等嚴重問題。


    至於費用部分,台賬做得可謂是五花八門,缺乏相應的核銷憑證。經過仲司燁手下那幫“錦衣衛”的深入調查,發現大多數客戶四月份的費用竟然尚未開始兌付。


    總體看下來問題一堆,但總的也就分為三類,人員、客戶管理,流向管理,費用規範。


    在完成對所有問題的總結與歸納後,衛惟願便著手製定解決方案。然而,她卻卡在第一個問題上了——人員問題是她首先需要解決且必須置於首要位置來解決的關鍵問題。


    不過,要如何把握好這個度,對她來說並不容易。此刻迫切地想找個人一起商量,最先想到的就是傅雲逸,可是她也知道這件事情現在屬於保密階段,即使可以百分百信任的傅雲逸也不行。


    她在位置上坐了很久,她決定去找仲司燁,他是除了傅雲逸指導自己最多的人。這件事情她也隻能找他分解自己的困惑。


    她給仲司燁發消息:“老板,文件我仔細看完了,其中存在的問題我也有數了,不過在人員處理這一塊我需要您的幫助。”


    仲司燁正在參加一場境外線上會議,看到這條消息,迴了她一句:“幫助可以,但最終的決策需要你來做。說吧,你需要什麽樣的幫助。”


    “好的,老板,您需要您的‘錦衣衛’幫我調查一下馮蘭的個人家庭情況,以及她和西北幾大商業公司的私人關係,最好下午給我,應該不難吧。”


    “還有嗎?”


    “沒有了,謝謝!”


    對於西北市場的首個難題,衛惟願計劃從其他角度入手。當她向仲司燁尋求幫助的那一刻,恍然大悟,西北人員的核心問題就在馮蘭。隻要能夠從這裏找到突破口,按照她初步設想去解決人員問題,那麽客戶的劃分基本上就不會有太大的困擾了 。


    至於流向和費用這兩塊,一直是集團的紅線,按章辦事就行,當然她可以在規則之內完善一些細節。她現在隻希望“錦衣衛”的速度能更快一點。


    在等待“錦衣衛”的調查結果的這段時間,衛惟願也沒閑著,著手流向及費用這兩塊的處理。她發現流向這一塊的收集方式有很大的漏洞,目前是由各區域銷售人員每月初對接客戶,獲取流向,然後通過員工個人郵箱發送迴公司。


    他們提交上來的流向真實性,也隻能靠瑞森運營部數據組的幾個專員,通過個人經驗去判斷,在匯總的過程中抓取一些比較顯眼的漏洞。於是,衛惟願決定變更流向收取方式,減少流向的水分。


    與此同時,費用這一塊,必須統一台賬模板,台賬和兌付憑證的收集時間也必須作出要求,對於客戶費用期限也得在原來的基礎上做調整。


    在忙碌中,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已臨近下午四點。衛惟願期待著“錦衣衛”盡快送來調查結果,以便她能夠全麵掌握馮蘭的情況,為解決西北市場的難題邁出關鍵一步。


    還好並沒有等多久,衛惟願便收到了仲司燁發來的三段錄音。她謝過仲司燁便又投入這幾段錄音中。


    第一通錄音是仲司燁和“錦衣衛”的通話錄音,錄音中仲司燁詢問了幾個關鍵問題,也是她目前最關注的。


    第二通則是“錦衣衛”和甘州那位專職銷售人員的對話錄音,看似一段很日常的對話,其中包含的信息卻很關鍵。在這段對話中該銷售人員聊了很多關於區域人員,關於馮蘭的個人信息。


    最後一通則比較簡短,是西北幾個商業公司某些經理對於瑞森及馮蘭的個人評價,看出來“錦衣衛”很了解仲司燁的辦事要求,這段錄音是經過剪切拚湊的,裏麵的內容簡短卻很重要,沒有一點廢話。


    拿到最關鍵信息,衛惟願做起人員處理和市場劃分麻利很多,也終於趕在下班前將西北市場的處理方案上報給了仲司燁。


    “速度還可以,就不知道內容怎麽樣?”仲司燁收到她發來的方案,迴了這麽一句。


    衛惟願看了一眼,迴他:“不知道您晚上是否有時間,可否賞臉讓我請您吃頓飯。”


    “吃什麽,不會又是要我做吧,你來做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仲司燁很快地迴複道。


    “我做,我洗碗,您幫我批改作業。”


    “ok,接受你的邀請。”


    接下來,衛惟願就看到一條讓她滿頭黑線的消息,“這次不會又要偷偷摸摸地走嗎?”


    這也是沒辦法,她可不想讓其他人發現自己和老板的特殊關係。於是,無奈迴複道:“這次您先走。”


    大約過了五分鍾,總裁辦公室的門緩緩打開,仲司燁快速掃了一眼明顯已經開始有些鬼鬼祟祟的衛惟願,對總裁辦的眾人說了一聲:“沒什麽事,就下班吧。”說完,就邁著那雙修長的雙腿出了辦公室。


    幾人見他走遠,也開始收拾下班。趙懷見坐著沒動的衛惟願,“衛助,瑞森最近這麽忙啊,我看你中午隨便吃了點就上來工作了,這還要加班啊。黃總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這麽努力的。”


    聽到這話,衛惟願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抬頭看向他,毫不客氣地迴應道:“黃總能給什麽好處,趙助不是比我更清楚。照趙助這麽說,你這麽早下班是其他老總好處沒給夠嗎?”


    趙懷沒想到平時看著不聲不響,隻顧埋頭苦幹的衛惟願,敢當著眾人的麵如此直接地反駁自己,又想起關於她有關係的傳言,趕緊賠著笑臉打圓場:“哈哈哈……玩笑話,玩笑話。”


    那邊看好戲的秦宜也跟著湊熱鬧,“趙懷,我看你就是想得到咱們願願的關注。”


    一旁的李炎見話題往奇怪的方向走去,連忙出聲阻止:“快都別胡說呢,要下班的趕緊,也不怕路上堵著了。”


    見李炎幫自己說話,衛惟願朝他投去一個感激的笑容。眾人也見李炎都發話了,也不好再說什麽。


    待大家都走了有10分鍾了,衛惟願這才開始收拾東西和仲司燁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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