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瑞坐在屋子中,激動過後,便陷入了沉默。


    在他的手中,依然拿著那本《斬龍劍訣》。


    他確實沒有在做夢,手裏的東西,正是這些年它一直夢寐以求的《斬龍劍訣》,但他也想明白了其中的一些東西。


    書,確實是老師給墨言的,因為整個無涯書院,隻有老師有這本劍訣,但不是讓墨言轉交給自己,而是送給墨言,在他看來,以墨言在劍道上的天賦,確實配得上這《斬龍劍訣》。


    他當然也希望能得到《斬龍劍訣》,但既然老師沒有給自己,那就證明老師有他自己的考慮,反正老師不會是因為舍不得。


    蘇明瑞很為難,他現在很需要一套新的劍招,而夢寐以求《斬龍劍訣》就在手中,那是練,還是不練?


    不練,他舍不得,練,又怕今後被老師怪罪。


    如果墨言沒有來找他,沒有將這本《斬龍劍訣》交給他,那他絕不會這麽為難,頂多就是多等一些時日,他等得起,畢竟兩年沒有突破他都等了,突破之後的一套劍招,不差這十天半個月的。


    許久後,他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將斬龍劍訣收起,然後脫衣躺在床上,悠悠睡去。


    ……


    ……


    張之棟從李明尉那邊迴來後,就一直睡不著。


    李明尉等人的這批藥,數量很大,如果可以送到前線,就可以讓唐國少死很多男人,就可以讓唐國少些寡婦,就可以讓唐國少些孤兒……


    既然已經決定要買,那就需要錢,這批藥確實能救很多人,但也同樣需要很多錢。


    而湊錢的時間,隻有兩天。


    如果上公文,等上麵批示下來,最快也得十天半個月,這群人當然不會等那麽久,前線的那些將士更等不了這麽久。


    找人借,他張之棟除了這幫沒死的兄弟,就是孤家寡人一個,跟誰借,就算有人可以借,誰能一下借出那麽多錢?


    他越想越著急,越想心越亂,有那麽一刻,他甚至動過直接殺人越貨的念頭,隻是這個念頭一出現,就很快被他潛意識的抹殺。


    他提起筆,取來絹帛,奮筆疾書。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將情況向北方說明,讓上麵盡快播下一筆款項,將這批救命的藥材留下。


    ……


    ……


    墨言的靈識在觸碰到那團火焰之後,腦海瞬間一片空白,甚至出現一陣劇烈的疼痛,等他靈識恢複的時候,隻見身體中平白無故的出現了一片片雪花,緩慢飄落。


    墨言的靈識置身在飛雪中,感覺就像是迴到了當初,他剛來無涯書院的時候,跋山涉水,穿過茫茫雪原。


    隨著這些雪花的出現,靈脈中遊走的那團火焰突然變得無比歡快,不斷在靈脈中旋轉跳動著,而當它碰到靈脈的邊緣時,墨言隻覺得身體中有股力量憑空出現,似乎想要衝出身體。


    更驚奇的是墨言能夠感覺得出來,自己完全可以操控那股力量。


    有了這個想法,他心念一動,這股力量很快便蔓延全身的筋脈肌肉,然後順著毛孔散發出來,而屋頂上的墨言,整個身體瞬間被一層黑色的火焰包裹著,撲騰搖曳。


    墨言感受著身體的變化,激動得一下從屋頂上跳起來,而那些火焰依然包裹著他的身體,輕輕攢動著。


    墨言看著身上的這些東西,心潮起伏,他很清楚,這些黑色的火焰並不是修行者獨有的元氣,而是隻有醫師才有的星源之力,不同在於墨言還不知道這些星源能不能像醫師那樣用來救人。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東西可以用來戰鬥!


    墨言因為靈脈的緣故,無法凝聚元氣,以至於隻能勉強遞出兩劍,後來換了劍骨,將靈脈封印,換了一種修煉方式,別說兩劍,一劍都成了奢望。


    原本以為變強已成為泡影,可現在,卻發現自己除了元氣,還能直接調動星源的力量,並且可以直接用來戰鬥,這叫他如何能不激動?


    而隨著墨言的的靈識離開,靈脈中的那團黑色火焰也慢慢恢複正常,那些飛雪也跟著消失,包裹著墨言的黑色火焰也跟著熄滅。


    也就是這個時候,墨言發現了走出房門的張之棟,隻見張之棟陸續放飛了幾隻傳遞軍情的夜鶯,然後仰頭望著夜鶯消失的地方,長長的歎息。


    墨言從屋頂上跳下,走到張之棟身邊,不解道:“張將軍有什麽憂心事,是出了什麽問題?”


    張之棟轉過身來,先是抱拳行了一禮,“見過小公子。”


    對此,墨言已經習以為常,繼續等待張之棟的迴答。


    張之棟先是帶著墨言走到一棵樹下,坐在一張木椅上,還沒開口,又歎息一聲,才道:“戰事持續至今,已近半年,宋國舉國出征,光是東南戰場,就投入了四十餘萬兵力。”


    墨言點了點頭,這些他都知道。


    張之棟接著道:“仗打到現在,拚的已經不僅僅是兵力,更是國力,宋國有朝天帝國幫扶,但我們隻能靠自己,這半年來,能出征的男丁,基本上都去了,如果還不結束,那就隻有婦女和孩子了。”


    張之棟似乎覺得有些答非所問,尷尬一笑,接著道:“不好意思,一時間有些感慨。”


    墨言搖了搖頭,臉色也變得有些沉重。


    張之棟便切入主題,“如今前線最缺的,就是藥物,唐國市麵上的藥物,要麽是被人囤積,要麽就是被買賣一空,隨著藥物越來越少,價格也越來越貴,前幾次送來的物資中多多少少還有一些藥物,這幾日卻沒了。”


    張之棟緩了緩,才接著道:“我當然知道,北方已經盡力了,可若是再沒有藥物送往前線,死人不可避免,更可怕的,甚至可能引發嘩變。”


    他看著墨言,繼續道:“跟你們一起來的這支商隊,所押運的,便是前線最需要的藥材,雖說戰時軍隊有權可以直接征收,但這些人畢竟是唐國百姓,畢竟還有家人需要糊口,我就想著把這批藥材買下。”


    墨言似乎明白了什麽,開口道:“要買下這麽一大批藥材,所需要的錢肯定不少,張老將軍便是為此事發愁?”


    張之棟點頭道:“小公子也知道,我們這些當兵的,向來窮得叮當響,如此一大筆錢,肯定拿不出來。”


    墨言又道:“張將軍可以向軍部遞交文書,申請這筆款項,想必軍部不會坐視不理。”


    張之棟搖頭道:“遞交文書,一來二去,等款項下來,至少也得半個月時間,這些人肯定等不起,前線的將士更等不起,所以我隻能用加急報,希望北方的負責人能夠想想辦法。”


    他搖了搖頭,“但我估計夠懸。”


    墨言點了點頭,“大約需要多少錢?”


    張之棟看了墨言一眼,權當是閑來無聊的談心,想了想之後說道:“我給那位李老板的價格是市價上再多加一個點,估摸著也得一千多兩赤金。”


    墨言吃驚道:“這麽多?”


    他確實真沒想到,李明尉這夥人,竟然押著這麽多黃金滿到處跑,怪不得連命都可以不要。


    張之棟笑著道:“如今一顆藥就是一條命,買藥就是買命,能不貴嘛。”


    墨言點了點頭,說道:“軍中大事,我不懂,但如果真能幫助前線將士,我會盡我所能。因為……我也是唐人。”


    說完他直接起身,向著來時的路走去。


    張之棟楞在原地,不明白墨言這話什麽意思,半天後,他心裏突然咯噔一聲,因為他覺得墨言估計是要去殺了那位李老板,直接將藥材拿過來。


    他剛想喊住墨言,墨言卻已經沒了蹤影,然後他急忙起身追了上去。


    墨言並沒有去找李明尉等人,而是來到月芳菲門前,敲響房門,然後問道:“月老師,你睡了嗎?”


    月芳菲正在房中煉製墨言所用的丹藥,聽到墨言的聲音後,收了藥鼎,同時用衣袖擦掉額頭上的汗水,怕被墨言看見。


    她剛準備去開門,不由得眉頭一皺。


    墨言這麽晚了來找她,會有什麽事?


    這般一想,她不由得臉色微紅,然後出聲問道:“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


    墨言聽到月芳菲迴話,便道:“我想跟月老師借點錢。”


    聽到這個迴答,月芳菲一愣,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然後走上去將門打開,同時問道:“你拿錢做什麽?”


    墨言看到月芳菲,習慣性的行了一禮,如實道:“張將軍那邊需要一筆錢買下一批藥材,軍部一時之間無法下撥這筆錢,而張將軍又沒辦法,我就想著看能不能幫他這個忙。”


    月芳菲沒想到墨言還真是來借錢的,不知為何,內心反而有些淡淡的失落,問道:“需要多少?”


    墨言想了想,“我記得上次月老師身上帶了一筆錢,如果可以,我希望月老師可以全部借給我?”


    月芳菲眉頭微微皺起,然後取出那些原本是用來請煉器師煉製劍骨的錢,遞給墨言,“記得讓那位張將軍寫借條。”


    墨言接過錢,高興的行了一禮,“多謝月老師!”


    說完轉身快速跑去。


    月芳菲看著他的背影,輕輕一笑,接著又輕輕歎息,然後轉身走迴房間。


    沒多久,外麵又傳來了敲門聲,還是墨言的聲音,月芳菲氣惱道:“我沒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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