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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言最終拗不過陳長老,隻能寫出那道猛字符。


    符師不同於其他職業,因為畫符是不能演示的,要想將一道符展現出來,就得全力以赴。就比如墨言此刻,畫完一道符,就像是剛剛經曆了一場大戰。


    而陳長老看完這道符之後,整個人已經完全愣住。


    墨言取下腰間的酒壺,喝了一口,然後咳嗽了兩聲,臉色這才好看一些。


    陳長老心情激動,久久無法平複,以至於他都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許久後他拉著墨言道:“這次曆練迴去,要不要考慮到我這裏來,我保證將你培養成整個唐國……不!整個北漠最有名的符師。”


    墨言抬眼看著眼前的老頭,還沒說話,老人便接著道:“我知道你最近在學劍,但五大職業中,真正厲害的其實是符師,你可別覺得我是在哐你,我們院長大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墨言點頭道:“我知道,學符者一旦大成,必然淩駕於任何職業之上。”


    陳長老一愣,笑著道:“符道確實複雜,而且需要超強的毅力和決心,這也正是符師為何在修行界總是不上不下的原因。但憑你的天賦,再加上我細心培養,假以時日,你在符道上的成就,必然不會低於院長大人。”


    墨言笑了笑,行禮道:“多謝陳長老好意,隻是我暫時並沒有這個想法。”


    陳長老皺起眉頭,剛準備說話,墨言便接著道:“我的情況跟別人不一樣,別的人資質再差,隻要努力,總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而我就算天賦再好,悟性再高,不先解決身體問題,就隻能停留在階級之下,甚至有可能……”


    他頓了頓,接著道:“所以不論是符道還是劍道,其實都不是我需要的,至於能不能成為院長大人那樣的強者,我沒想過,也不敢想。”


    說完這句話,墨言又對著陳長老行了一禮,向著夏海那邊走去。


    陳長老看著墨言的背影,眉頭緊皺,許久後幽幽歎了一口氣……


    劍九的傷勢已經好了許多,此刻和李碧雲站在一起,低聲說著些什麽。


    月芳菲走到兩人身後,張了張口,卻猶豫了。


    劍九轉身笑道:“月師妹有話要說?”


    月芳菲點了點頭,看了李碧雲一眼,這才開口道:“我知道那幅劍骨對師兄有很大的幫助,但我還是想請求師兄將其讓給我。”


    李碧雲和劍九都是一愣。


    劍九沒有說話,李碧雲問道:“月師妹拿這劍骨有什麽用?”


    月芳菲還沒迴答,劍九便道:“月師妹是想把這幅劍骨打入墨言體內,從而改變他的身體情況?”


    月芳菲點了點頭。


    劍九沉吟道:“我並非舍不得劍骨,相反的,這幅劍骨就算交到我手中,我也不會要,因為這才是我的劍道。我的意思是說,墨言的根骨並不差,他最大的問題是經脈,且不論能否成功,就算真給他置換了劍骨,一樣無法解決經脈的問題。”


    月芳菲點頭道:“這個我知道,我曾在古籍中見過一種方法,能將元氣暫時封存在骨骼中,這對於修行並無什麽效果,但卻可以減緩元氣的流失,能讓他多活幾年。”


    劍九點了點頭,“劍骨我可以給你,但我希望月師妹還是慎重考慮一下,畢竟月師妹比我清楚,一旦失敗,意味著什麽。”


    月芳菲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之後李碧雲取出那副劍骨,交給了月芳菲。


    劍九接著道:“龍骨的消息應該已經傳出去了,覬覦龍骨的強者大有人在,甚至還會出現除了人類以外的勢力,這次曆練,會比想象中困難很多,所以我們更不能掉以輕心,務必要保證將所有學生安全帶迴書院。”


    李碧雲和月芳菲同時點頭,然後各自離去。


    第二天一早,等書院的學生們醒來的時候,那些鬼道中人已經沒了蹤影,在各處長老和教習們的督促下,所有學生收拾好東西,繼續向東而行。


    離開神鷹峽往東,雖然還是黃沙,但地勢變得極其複雜,有時候戈壁斷崖,有時候溝壑深穀,因為繞開了帽兒山,所以沒能看到兩軍交戰的壯觀景象,這讓很多學生都覺得有些失落。


    走上兩日左右,便是聞名唐國的白沙坪。


    之所以叫白沙坪,並非是因為這裏的沙子是白色的,而是因為到了晚上,月光灑在沙地上,便會出現一層淡淡的熒光,如同薄紗一般籠罩著大地。


    此刻,書院的隊伍就停在一座沙丘上,看著前方那片被月華籠罩的沙地。


    張逸不知何時來到墨言身邊,壓低聲音道:“傳聞在白沙坪上睡覺,就會夢見美麗的仙女,而且還是不穿衣服的……“


    李碧雲白了他一眼,“先把你那口水擦了吧。”


    張逸嘿嘿一笑。


    李碧雲看著前方的沙地,開口道:“這隻是傳聞罷了。”


    張逸接著道:“前幾年,這白沙坪可熱鬧得很,許多人不遠萬裏而來,隻為能在白沙坪睡上一晚,一睹那位仙子的風采。”


    蘇明瑞不解道:“可如今怎麽荒涼成了這個樣子,難道並沒有所謂的仙女?”


    劍九不知何時站在眾人身後,開口道:“有沒有仙女不知道,妖孽倒是不少。”


    話音剛落,隻見平靜的沙地開始湧動起來,從這裏看去,不斷有一個個沙丘凸起,似有什麽東西正不斷從沙地中爬出來……


    不等眾人反應,劍九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原地,再出現的時候,已經是沙地的上空,並且手中已經握著那把三尺劍。


    以此同時,很多長老也都出現在了學生的前方,如臨大敵。


    在各處長老的示意下,所有學生開始後退,人數雖多,但在教習們的帶領下,並未出現慌亂擁擠的情況,有條不絮的退下沙丘。


    因為是夜晚,且很多學生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所以緊張的同時,也有些好奇。


    一名學生緊靠著蘇明瑞,低聲問道:“師兄,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問出這句話之後,所有南溪劍閣的學生也都將目光看向蘇明瑞。


    蘇明瑞看了這些人一眼,搖頭道:“我也不大清楚,但有長老們在,你們也不用擔心。”


    一名學生點頭道:“對,還有劍師叔呢。”


    這時候,沙丘那邊發出一聲驚雷般的炸響,接著不斷傳出轟隆聲響,整個地麵似乎都跟著搖晃起來。


    教習們麵色沉重,朗聲道:“所有學生繼續後退,盡量保持好距離,千萬不能走散。”


    話音剛落,有什麽東西翻過沙丘,席卷起滾滾黃沙,向著這邊席卷而來。


    不知誰驚唿道:“妖怪!”


    有學生不由自主的迴頭,然後直接被嚇得邁不開步子。


    緊接著,人群中一片混亂,即使教習們大聲嗬斥,也沒什麽效果。


    墨言轉身,隻見月色下,有一支隊伍正從沙丘上衝擊而來,浩浩蕩蕩。當他看清這支隊伍之後,心中不免掀起驚濤駭浪,因為組成這支隊伍的,並不是人,或者說並不完全是人。


    他們長著人的腦袋,也有雙手,且手上都拿著兵器,但下半生卻沒有雙腳,而是如同蛇一般,那些鱗甲在月光下,散發著森寒的光輝。


    這支隊伍速度極快,很快便追上書院的隊伍,如虎入羊群,似海浪席卷沙灘。


    一名蛇人瞬間來到墨言身前,墨言這才發現這家夥個頭極大,幾乎有自己的一倍,他手中那如同鐮刀一般的武器揚起,倒映著森寒的光芒,直接向著墨言砸下,同時露出一個嗜血的笑容,兩顆獠牙散發著跟月光一般的森寒光輝,叫人看了不寒而栗。


    眼看著那巨大的鐮刀將要將墨言整個劈成兩半,在墨言的身前突然出現一道光輝,然後那名蛇人直接煙消雲散。


    劍九手持長劍,站在墨言身前,冷聲道:“愣什麽神,還不快走。”


    劍九出現,許多學生都緩過神來,一邊抵抗蛇人大軍的衝擊一邊後撤。


    李碧雲這時候也出現在南溪劍閣的隊伍中,沉聲道:“所有新生先撤,剩下的跟著,上了階級的學生斷後。”


    幾乎同一時間,其他各處的長老也都發出了一樣的命令,但蛇人大軍氣勢洶洶,讓糟糕的情況並沒有好轉多少。


    而劍九在說完先前那句話之後,整個人帶起一道道殘影,在書院隊伍與蛇人隊伍之間轉轉騰挪,盡量減少書院這邊的壓力,給學生們爭取撤離的機會。


    劍九雖強,但因兩方人馬交織在一起,根本無法放開手腳,雖不至於在衝殺中受傷,但也沒法給對方造成大範圍打殺。


    之前給墨言等人講解戰爭的那名教習看著混亂的場麵,搖了搖頭,然後向著劍九靠近,一邊喊道:“劍長老,這樣下去不行,太被動了。”


    被他這麽一喊,劍九放慢了動作,一邊揮動手中的長劍一邊問道:“胡教習有什麽建議?”


    胡教習剛準備上前,一名蛇人直接向著他撲殺而來,好在一道嬌小的身影突然出現,一拳將那名蛇人砸入黃沙之中,才沒讓這位須發花白的老教習提前壽終正寢。


    秦芩打殺了一名蛇人之後,對著這位老教習咧嘴一笑,帶起一道影子,消失在混亂的人群之中。


    劫後餘生的老教習緩了緩心神,才說道:“如此大規模的廝殺,一味退讓躲避,隻會死更多的學生,倒不如將學生們組織起來,主動衝殺,占據主動。”


    劍九笑著道:“這不是戰爭,不要輸贏,我要做的,是盡可能的保證學生的安全,盡量將更多的學生帶迴書院,若像胡教習所說,組織學生主動攻擊,且不說能否勝出,但可以肯定的是,會死很多學生。”


    他一劍將一名蛇人斬殺,繼續道:“這些是書院的學生,不是戰場上的士兵,他們沒有經曆過這樣的戰鬥,一旦真卷入其中,根本無法發揮出平時的實力,再加上是夜晚,學生與學生之間,很容易出現誤傷,無疑又將危險提高了一個等級。”


    胡教習欲言又止,劍九直接道:“胡教習還是趕緊帶著學生們撤離吧。”


    在劍九和許多長老們的共同努力下,書院的學生和蛇人大軍愣是硬生生被分離開來,隻是經過這場大戰的衝擊,再加上白沙坪後方地形複雜,逃亡的過程中,不可避免的走散了很多學生。


    而很多長老也在這場突發的戰鬥中受了重傷,一些實力低微的長老甚至付出了生命……


    月色西垂,紅日東升。


    一名教習坐在一截雪白色的樹幹上,大口喘息。在不遠處,很多書院學生也都撲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一個個灰頭土臉,墨言也在其中。


    許久後,蘇明瑞站起身來,看了看四周的情形,開口道:“暫時應該脫離危險了。”


    他看著墨言,問道:“你們都還好吧?”


    剩下的七八名學生都點了點頭,一名學生帶著哭腔道:“王師兄……王師兄……”


    剛開口,卻已經泣不成聲。


    蘇明瑞吐出了一口氣,移步走到這名學生身邊,坐下後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最後說道:“王師弟為了救你,付出了生命,所以你更應該堅強起來,努力修煉,不能讓王師弟白死。”


    這名學生淚眼朦朧的看著蘇明瑞,抽泣道:“可我卻連王師兄的佩劍都不敢撿迴來,我……我真沒用,我還不如死在那些怪物的手中。”


    蘇明瑞板著臉道:“方誌平,你記住了,你的命是王小英救迴來的,所以你沒有資格說死。”


    方誌平止住哭聲,但一張小臉上寫滿了委屈。


    墨言在一旁看著,心情沉重。


    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整個書院包括劍九在內,都有些措手不及,墨言也親眼看到很多學生死在那支蛇人軍隊的衝擊之下。


    墨言從未想過,那些昨夜還跟你有說有笑的同門,轉瞬之間說沒就沒了,他也是第一次覺得人類的生命竟是如此的廉價。


    特別是兩人口中的王小英,一個大好少年,一個有望在劍道上走出很遠,注定要看到更多美麗風景的劍道天才,卻因為一個認識不到兩個月的新生,毅然赴死。


    墨言實在想不明白,王小英當時為什麽會做出那樣的選擇。


    所有人都沉浸在痛苦和悲傷中,自然沒人為墨言做出解答。


    那位教習休息得差不多了,起身道:“好了,痛苦和自責是弱者的表現,這次的事情也算是給你們提了一個醒,讓你們認識到這世界的殘酷和現實,要想在這個世界生存,就必須要成為一名強者,因為弱者連活著的資格都沒有,還隻會連累身邊的人。”


    說完他看了看四周,然後取出一張地圖,看了半天之後,眉頭再次緊緊的交織在一起。


    因為他們此刻偏離原來的路線,已經足足有三十餘裏,更可怕的是,他們正向南方偏離,隨時都有可能遇上宋國的軍隊。


    這名教習將地圖收起,朗聲道:“現在我們已經跟隊伍分開,接下來的路隻會更加艱難,我希望大家都能打起精神,因為我們隨時都可能遇上危險,我不能保證將你們都帶到劍長老身邊,但我可以保證,如果真要死,我會死在你們前麵。”


    話音剛落,一支箭矢從天而降,就這麽紮進這位教習的腦袋,人們甚至都還來不及做出反應,這位在無涯書院任教了不知多少歲月的教習說死就死了。


    一支隊伍出現在左側的山頭,無數甲士端著勁弩,對著下方眾人。


    最先迴過神來的蘇明瑞上前一步,提著已經沒了劍鞘的長劍,站在眾人之前。


    一名學生開口道:“是宋國的軍隊,看編製,應該是負責打探情報的斥候。”


    蘇明瑞點頭道:“斥候的人數雖然不多,但訓練有素,很難應付。”


    又有學生問道:“我們是否表明身份?如今雖然兩國交戰,但對方若知道我們是無涯書院的學生,說不得就會撤走。”


    蘇明瑞搖了搖頭,“恐怕沒用,否則他們也不會直接射殺朱教習。”


    說完他看了看身後的同門一眼,接著道:“除了莫言和方誌平是新生之外,剩下的都是八品九品的劍師,所以我們並非沒有一戰之力。這些斥候雖強,但並非修行中人,隻要想辦法打亂他們的配合,就可以殺出一條活路。”


    一名學生上前道:“我先來。”


    說完,他提著長劍的手腕一轉,手中長劍頓時如孔雀開屏一般展開,同時身體也直接向著左邊的山頭上衝擊而去。


    以此同時,無數箭矢雨點般灑下。


    蘇明瑞沉聲道:“自己照顧好自己。”


    說完他也提著長劍緊跟其後,撥開那些箭矢。


    山頭上,這支斥候的統領明顯一愣,一抬手,這支騎兵便快速後撤,形成了一個半圓的陣型,等到蘇明瑞等人上了山頭之後,這支隊伍的兩頭快速聚攏,將眾人圍在中央。


    看著被圍在中央的同門,蘇明瑞滿心苦澀。


    原本是想衝散對方陣型,不想反倒給對方包了餃子……


    墨言和方誌平站在山穀中,隻能看到山頭上塵沙滾滾,根本看不清具體情況。


    方誌平突然提著長劍,怒吼一聲,向著山頭上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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