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群鳥妖都衝向了李睿他們,但是因為他們身上星力波動太劇烈,鳥妖們又不敢輕舉妄動。


    你們不敢輕舉妄動?那我們來!


    紅發深吸了一口氣,把大刀橫著架在後腰處。


    “李睿,幫把手。”說著他跳了起來,踩著李睿的肩膀借了個力,躍到了空中,與鳥妖奇高。


    鳥妖們見他自己個人送上了門來,不再猶豫,一齊向他衝了過去。


    一時間,四麵都是敵意,有利爪,有利喙,有近距離刺耳的鳴叫聲,如果紅發擋不住,麵對這麽多攻擊恐怕也隻能落得個喪命的情況。


    隻見他鬆開了架住刀的左手,刀身之前被他彎了一個弧度,鬆開之後刹那間彈了出去,紅發順勢轉了起來。


    一絲紅光在刀尖出現,隨著他的轉圈,變得越來越大。他踩住了被他砍死正往下落的鳥妖屍體,又彈了起來,同時還在一直旋轉,紅光已經變成了一大簇爆裂的星力,劈裏啪啦地炸裂著空氣。


    他每次彈起都能彈進鳥妖最密集的地方,鳥妖屍體像下雨一樣的往下落,可他就是不掉下來。


    就算是這樣,天上的鳥妖也不見有什麽減少,依舊是布滿了天空,死的那些和天上飛的一比就像毛毛雨,無足輕重。


    這麽多的鳥妖,為什麽要來攻擊這麽一座小城鎮?攻擊就算了,又沒有攻破,到底在圖什麽?


    李睿總感覺這背後有著一隻大網,有一隻操縱大網的手,在操縱著這一切。


    不管你是誰,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麽,你千不該萬不該與人類為敵,千不該萬不該做出殘害同胞的事!如果沒有就算了,如果有,就算掘地三千尺,我也要把你挖出來,拿你的血來祭奠同胞!來祭奠小芸!來祭奠那充滿期望卻被現實殘忍打破的生命!


    最好是沒有!


    他皺了一下眉頭,同樣踩著下落的屍體跳了上去,晶瑩剔透的銀龍在鳥妖之間飛舞,手起刀落就是一頭頭鳥妖身死。


    明珠也跳了上來,他的攻擊能蔓延,明明隻攻擊一頭鳥妖,周圍卻有好幾頭鳥妖也被攻擊。殺傷力極大,還沒有攻擊幾下就沒有鳥妖再敢靠近他,誰想本該落下的身體一閃,又閃到了鳥妖中間。


    李睿略微側目,也不知道明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厲害了,高興歸高興,卻絲毫不能衝淡心底那股憤怒。他又收迴了心神,運轉碎天訣,每一刀揮出去都有一大道刀光飛出,砍死一片的鳥妖。


    偶爾會有一兩隻更強的鳥妖也摻和進來,但它們也不能遏製住三人心中的怒火。


    今夜的三人好像化作了殺神,隻想殺戮,隻想通過殺戮來抵消掉那悵然若失的情感,隻想通過殺戮來讓這群該死的鳥妖來贖那份罪。


    李睿也明白,本就是對立的兩種族群,不可能去談什麽對與錯,他隻要堅持自己的信念,堅持自己的想法,照顧好自己的族群就行了,不需要和它們講道理,它們也不可能去哭著請求原諒。


    唯有廝殺。


    ……


    拂曉時刻,習習的涼風吹散了空氣中鹹猩的味道,吹幹了額頭的汗珠,吹走了身上散發的熱氣。


    第一縷陽光透過地平線飛出的時候,天空已再度變得純潔。


    隻有城鎮的屍山血海證明這裏發生了一場長久的戰鬥。


    三位少年站在屍山之上,已有住戶陸陸續續地打開了房門,看到這一幕無一不是心神動搖。


    他們驚愕地看著這地獄般的模樣,血液布滿了這一片土地,給房子都鋪上了一件紅裝,血染的人兒站在屍山之頂,閉著眼靜靜地唿吸,麵朝冉冉升起的太陽,好似在洗涮身上的血孽。


    地獄也不過如此吧……


    “我們去看看小芸吧?”李睿淡淡地開口道。


    三人從屍山上滑了下來,戰鬥了一夜,他們早已疲憊不堪。


    再次走進那個巷子,男人好像也一夜沒睡,眼神空洞地看著前方,注意力都潰散了。


    李睿搖了搖他,他也沒動靜,任憑李睿動作。


    “我們去祭奠小芸。你也不想她今後就一直這副樣子吧?”


    一聽到小芸兩個字,男人精神了過來。


    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道:“對,對,我們去祭奠小芸!”


    李睿他們本來就全是血汙,明珠想上前把小芸的屍身收拾好,被李睿攔住了,他疑惑地看著李睿,李睿看了看他的手,明珠明白了。


    這肮髒的孽畜血液不配再次汙染小芸。


    還是男人收拾的,收拾好後他橫抱著小芸,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巷子,每一步都很小心,生怕頓到了睡夢中的小芸。


    “燒了吧。”


    男人神情悲痛地開口道。


    他並沒有停下,李睿他們也緊緊跟著,出了城門,走了很遠,走到了一座山頭,期間上山的時候他累得滿頭大汗,對一個普通人來說,一夜未休息再加上過度的傷心,身體早已不堪重負,可他依舊忍著,咬著牙一言不發,李睿他們也沒有幫忙的意思。


    這是一位父親最後的堅持。


    男人說小芸有個夢想就是能到這個世界的各個地方去看看,所以他沒有帶著小芸去正規的火化機構,而是在這孤零零的大山上,這座山很高,是這附近最高的山,說沒有危險是不可能的,一路下來,李睿他們三個身上多多少少都添了點傷口。


    他們也心甘情願,自覺的把前進的障礙都清除了,可能是老天也想讓這一場悲劇有個好的結尾,他們沒有遇到特別強大的妖獸,有驚無險地爬到了山頂。


    山頂光禿禿的,有塊滄桑的石碑立在那裏。


    “靈雲崖。”


    男人把小芸輕輕地平放在崖旁,轉身就要下去找柴火。


    紅發伸手攔住了他:“你決定了嗎?”


    男人呆了好一會兒,才用力地點了點頭。


    紅發抿嘴,打出了自己的星力。


    星力附在了小芸身上,一瞬間蔓延了全身,山頂的風很大,火苗隨風搖曳,唿唿的風聲掠過耳畔。


    他們看著火苗,表情肅穆,誰都沒有說話。


    “啊呀咦~”


    男人突然大聲喊了出來,在遠方山穀蕩起了陣陣迴聲。


    李睿三人疑惑地看著他,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熱情的姑娘,你好似山火嘿~”


    “溫柔的姑娘,你好似春風嘿~”


    “大方的姑娘,你好似清流嘿~”


    “羞澀的姑娘,你好似花苞嘿~”


    “誒~喲~”


    男人唱起了山歌,聲音飽滿,激蕩在山林間。


    因為是方言,有些話李睿他們聽不懂,但是他們也聽懂了部分話,也能體會到這歌中蘊含的情感。


    ……


    梯南縣的人們聽到了山歌,都默默地走出了家門,盡管門外的場景讓他們很害怕,很震驚,但他們還是看向了男人在的這個山頭,看不到人,隻能看到雲和霧,他們同樣張開了口。


    “陽光的姑娘,你好似晨曦嘿~”


    “傷心的姑娘,你好似荼蘼嘿~”


    “漂亮的姑娘,你好似幽蘭嘿~”


    “可愛的姑娘,你好似藍菊嘿~”


    “是誰家的姑娘嘿~”


    “誒~喲~”


    整個縣城的人,大人小孩,都出來了,一齊唱著和著,聲音震耳欲聾,響遏行雲。


    李睿他們也聽到了這些聲音,突然由心底產生了一種很特別的感覺,就像憑空出現了一種力量,把他們的心與這些人的心緊緊連在一起,這是一種血脈相連的體會,這是好幾千年前共同祖先的叮囑。


    不管之後我們身在何處,不管我們在各自做什麽,這種力量都讓我們有聯係,我們一直都是同一個民族;我們會麵對很多艱難險阻,會有著各自的經曆,不管是激蕩還是平淡,熱血還是平凡,我們都是同一個民族,從始至終。


    大火依舊燃著,紅發又添了幾把火,已經有些灰燼隨著風兒飄向四方了。


    男人沒有再唱歌,梯南縣的人還在唱著。


    他走上前,把兩塊玉拿在手中,親了一口。


    “小芸,別忘了看看爸爸媽媽給你刻的字……”


    說著,把玉扔進了火裏。


    眾人都沉默,等待著時光一點點消逝。


    很快,一股大風來襲,把地上的灰塵吹的幹幹淨淨,隻留下了一塊玉。


    沒有一點灰塵留在玉上,所有的灰塵全都飛走了,可能小芸……她真的很想去看看這個世界吧。


    男人撿起那塊玉,露出了吃驚的神色,本來再度碎開的兩塊玉,竟又連在了一起,一點點縫隙都沒有,他試著掰了一下,紋絲不動!


    眼淚再次從眼眶湧出,他張嘴大喊著:“小芸!爸爸媽媽愛你!”


    是什麽樣的情可以讓斷玉重連?


    小女孩熾熱純潔的感情,讓她和爸爸媽媽又連在了一起,她不想和爸爸媽媽分開,也沒有怪過誰,爸爸能陪她過了生日她就已經很開心了,讓爸爸陷入了危險更應該怪的是自己才對。對不起,爸爸媽媽,小芸不能再陪著你們了,我的時間不多了,感謝你們的養育之恩,就讓我再看這世界一眼,再看你們一眼吧。


    風兒吹過了大山、河流、平原、盆地,漂了洋過了海,最後又迴到了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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