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打死也不改的意思麽?」蘇漠斜了我一眼。


    「不!這是不管蘇大仙幫我多少次,我都隻會當做沒發生過,不會迴報的意思。」我側身彎下腰仰著腦袋看著蘇漠,對他做了個鬼臉,「所以你幫我可沒好處。」


    我明明是故意這樣說想氣一氣蘇漠,卻不知道為何聽著我這樣挑釁的話語,他居然咧嘴笑了起來。


    看著突然笑起來的蘇漠,我險些一個重心不穩就從屋頂上摔了下去,被他及時拉住了胳膊。他沒有把我拉到原來的位置,抓的也不鬆不緊,好像是在威脅我,「那救命之恩報麽?」


    我開始懷疑今天的太陽真的是從西邊出來的了,一向寡言少語的蘇漠今天怎麽這麽話多?


    以前吃虧被陷害也都不抿嘴不語的他怎麽還真要和我計較了?


    「我要離開長安了,馬上就走,還要離開很久,說不定再見麵就是我們記錄都完成的時候了。」蘇漠站了起來,他手上一用力,把我拉到了他的身側站穩。


    「這麽趕?」我還是有點沒迴過神。


    「不然可能會追不上,」蘇漠蹙了下眉,像是在考慮他那邊的記錄問題,「那麽偏遠的地方我還得考慮怎麽過去。」


    「又是哪位大詩人被貶了麽?」


    我無心的問了一句,卻被蘇漠瞪了一眼,隻能擺出一張無辜的臉吐了吐舌頭。


    本來就是嘛,因為仕途不順被貶他鄉之後,作出絕唱流傳千古的人也不在少數,藏書閣的凡史裏隨便翻翻都能找出不少,這事也沒少被執筆官們調侃過……


    不過按照蘇漠做事態度,要不是放心不下我這裏的記錄,也不會放著需要記載的人物跑了那麽遠,自己卻還未啟程。


    他那邊的記錄說不定被我打亂了……


    「喂,蘇漠。」我用胳膊肘捅了捅他,「要是繁瑣的記錄讓你無從下手,本大仙可以考慮幫你那麽一點點。」


    「你是嫌我的任務太輕?」


    「啊?」


    「……」


    聽著這句話我想了好半天才弄明白,這是在說我隻會給他幫倒忙的意思,剛想握拳揍人,蘇漠已經翻下了屋頂,站在院子裏看著我,沒說一句告別的話,就離開了這棟宅子。


    我也是很久以後才知道,蘇漠後來這一次離開是去記錄吐蕃入寇靈州的歷史。


    雖是一場勝仗,去的畢竟是混亂的戰場,他的記錄不僅繁瑣還一直很危險。他在指責已是凡人的我太過靠近貓妖的同時,卻沒有提起自己一直處於怎樣的危險之中。一次都沒有。


    當我不再過分執著於貓妖之後,關於霍小玉的記錄一下簡單起來。


    我依舊像曾經那般偶爾跑去隔壁竄門,在李益不在的時候和霍小玉去聊著最初相見的那些話題。閑來無事跟著她學琵琶,學箏,合唱一曲好不逍遙,沒了那我自己安下的芥蒂。


    霍小玉也不死心的教我學舞,可惜這霓裳六腰春鶯我是無半點天賦,胡旋在我這也變成「胡來」,往往霍小玉瞧著我笑的沒了氣力才喊停。


    這最終的結果便是,我的技藝半點沒漲,霍小玉的舞卻比當年有看頭多了,多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我的看法是:在暖春閣的時候,霍小玉的舞是給台下眾人看的,而現在是隻為李益一人舞的。


    霍小玉從沒有向李益求過什麽,就算李益經常有一段時間不能到這裏來,她也沒有多問過一句,對於她母親何時成親的詢問也從不迴答。


    我問過她是怎麽去想和李益的關係、今後的事情,她給我的迴答非常的簡單:


    「沒有去想過。」


    我想霍小玉不是沒有去想,而是不敢想吧。


    我想著李益那日對自己的承諾,我建議道:「其實,說不定可以去相信李公子的。」


    「我一直相信他。」看著霍小玉那樣幸福的笑容,我心裏的一口氣徹底的鬆了下來。


    他們的幸福很平常,卻又平常的珍貴。在家的時候李益幾乎整天都陪著霍小玉,兩人經常並肩坐在院子裏的大藤椅上曬著太陽說著悄悄話,好不愜意的模樣。


    我站在高高的屋頂上,雖聽不到他們說了什麽,卻能一直看著他們。


    他們看起來是如此的般配,拋開世俗之見,沒有門第之分,如歲月靜好,我似乎能預見他們未來的模樣——恩愛百年。


    「還剩多久呢?」鍾離溪的聲音突然從我的身後傳來。


    我看了一眼鍾離溪,又把目光放迴到了霍小玉和李益的身上,輕聲說道:「能多一刻,便是一刻。」


    畢竟此時的霍小玉在李益的心裏占據極重的分量,隻是不知道,這份重量他能揣在懷中多久。


    世人的壽命數來數去也就那麽短短幾十年,人在這短短的幾十年裏又有太多太多想要做的事情。


    人是平凡的,不可能在這點時間裏完成所有的事情,所以他們告訴自己要有「取捨」,不讓自己背負過重的包袱前行。隻不過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正確的區分開這要「取」和要「舍」的東西,往往是在最後一刻才發現自己弄錯了,在懊悔和怨恨中度過餘生。


    。


    說起鍾離溪不得不在提上幾點。


    自從那一日開始他便經常不在府邸裏,之前我以為他是為了避開蘇漠不見,現在看起來似乎並不是這樣。


    他經常一出門就是三五天不迴,我問他的時候他隻說是去找找這凡世間有趣好看的地方,每次讓他帶些慰問品迴來,卻隻得到這長安城內就能買到的吃食。雖然有些不滿好歹也是吃的,每每都是生個半盞茶的悶氣,我還是會一邊聽著他說哪裏哪裏的風景很美哪裏哪裏的燈會很有意思,一邊不動聲色的把桌上的吃食吃的一幹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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