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衛國感覺這兩年自己有點不順,先是前年一場中風,差點偏癱,公司又遇到經營問題,幾個股東也不安分,幸虧他當機立斷,火速召迴了在國外的女兒。女兒也沒辜負她的希望,迅速挑起了擔子,擺平了經營上的問題,同時也堵住了股東的嘴。


    好不容易消停幾天,又遇到國際金價大漲,上遊供貨商惜售,捂著現貨,搞的店麵又因為缺乏原材料,馬上要斷貨。女兒愁的什麽似的,她迴來的時間不長,根基尚淺,他這個做老子的需要幫助自己閨女一把,這兩天他也在聯係貨源,無奈大環境如此,找到的貨源量純粹是杯水車薪。


    他的中風搶救的很及時,瘀血大部分被排出,少部分被吸收,他的偏癱隻持續了幾天,後麵慢慢好轉,後遺症隻剩下了麵部不對稱,說話略微有點含糊。


    此時保姆已經做好了飯,招唿蘇衛國吃飯,剛在餐桌前坐定拿起筷子,麵前的手機響起來,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女兒的小名“姚姚”,他放下筷子,接了起來:“姚姚,怎麽這個點兒想起給爸爸打電話了?你吃晚飯了麽?”,父愛之情,溢於言表。


    那邊蘇姚興奮之情溢於言表:“爸爸,我貨源的問題解決了”。


    “什麽?”蘇衛國有些驚奇:“你找的什麽渠道?是深市那邊放量了麽?拿了多少貨?”


    蘇姚笑道:“將近30公斤,足夠20天的用量,貨和深市沒有關係!”


    蘇衛國奇道:“不是深市?那是從哪裏獲得的?”


    蘇姚嘿嘿笑道:“我姐夫給我介紹的本地金礦老板,我們已經談好,半個月後再交易一次。”


    “姐夫?”蘇衛國皺眉,


    “哪個姐夫?”


    “就是我凱叔!”


    一聽到這話,蘇衛國臉沉了下來:“不是說不許你聯係他麽?”


    “我沒聯係啊!是凱叔給我打的電話,介紹的關係!”蘇姚在電話對麵笑嘻嘻。


    蘇衛國沉聲道:“不許你用他的關係!”


    蘇姚拖長了聲音:“哎~~~,知道了,我一會兒就把黃金退掉。”


    然後蘇姚又勸解道:“我這姐夫挺好的的,不就比我姐大十幾歲麽?您幹嘛就因為這麽點兒事兒,拚命反對我姐他們的婚姻?現在慧慧都快上小學了,您這當姥爺都沒見過,太不像話了!”


    “誰說我沒看過!”蘇衛國暴跳如雷,然後馬上發現自己說漏了嘴。


    蘇姚捂嘴直笑。“那我打電話給我姐,周末我和我姐帶慧慧迴來看看您?”


    蘇衛國罵道:“不準你帶那個歐陽凱迴我家來!”然後氣衝衝的掛斷了電話。


    蘇姚馬上聽出了話外音,“不準我姐夫迴家,那就是準許我姐和侄女慧慧迴家了的意思”


    蘇衛國有兩個女兒,他大女兒叫蘇婉,二女兒叫蘇姚。大女兒從小乖巧聽話,二女兒性格則有點跳脫。


    蘇衛國掛了電話,長歎了一口氣。歐陽凱本是自己的生意合作夥伴,甚至投資了自己的“國六福”,平時以哥們相稱,也喝過幾次酒。後來漸漸熟悉起來,經常在一起吃飯遊玩,於是歐陽凱自然也認識了自己的兩個女兒。出去遊玩的時候,對自己兩個女兒也頗為照顧,那個時候,兩個女兒管歐陽凱叫做“凱叔”,後來過了幾年,歐陽凱還和自己大女兒合夥開了一個公司。


    那個時候,蘇衛國開始感覺不太對勁兒了,她覺得女兒和歐陽凱接觸的太頻繁了,於是開始下禁令,禁止大女兒出去和歐陽凱會麵,但那個時候女兒已經墜入愛河,不管不顧的跟歐陽凱跑了。


    要知道歐陽凱比自己閨女大了15歲,還結過婚。雖說後來離婚了,也沒有過小孩兒,但兩人根本不是一個輩分的,在蘇衛國看來兩人極為不合適。


    她覺得是歐陽凱騙了自己女兒,實話說,歐陽凱人品還是可以的,為人正直,有家國情懷,而且私生活也不混亂,和妻子離婚後一直單身,商場上很多誘惑,但蘇衛國從沒聽說過他有什麽桃色新聞。


    但歐陽凱比自己閨女大十幾歲是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的,聽說過老夫少妻,一般都是女孩貪圖物質條件,甘願嫁給比自己大很多的丈夫。但自己家怎麽也算是富裕家庭,雖說比不上歐陽凱生意做得大,但也不至於為了點兒錢找個老男人,這說出去多難聽啊!


    蘇衛國覺得自己的臉都被女兒丟光了,找女兒談了幾次,女兒態度堅決,表示無關金錢,隻是純粹的感情。他又找了歐陽凱,歐陽凱也表示這是很認真的戀愛,準備結婚的那種,蘇衛國簡直氣瘋了。表示自己沒有這個女兒,想結婚就當自己沒有這個女兒。


    可結果大女兒還是跟著歐陽凱走了,歐陽凱給女兒舉辦了盛大的婚禮,他沒有去,他的孫女出生,他沒有去,孫女滿月,他仍然沒有去。這6年以來,他不接大女兒電話,不和歐陽凱接觸,仿佛自己沒有這個女兒。


    其實自己中風之後想通了很多事情,生死的邊緣,人的想法是會改變的。自己前年腦淤血,是自己女婿通過關係,調來醫療直升機,把自己送到了天雲醫院。手術很及時,預後也很好,聽人說他的出血量,幾乎是必死的,就算撿迴條命,大概率也是偏癱,語言能力也大概率保不住,一想到自己可能會像行屍走肉般過完下半輩子,他就感覺到不寒而栗。


    事情的轉折點出現在去年,一直在自己家服務,後來被閨女帶走的保姆“範姐”給他打了電話,說慧慧被車撞,聽說自己孫女遭遇車禍。他的感情一下把理智打的粉碎,他讓司機連夜開車去了遠郊區,在大女兒家見到了自己的孫女。孫女胳膊上的擦傷刺痛了他的神經,一股血脈相連的神奇感覺在他心中浮現。倔強的性格讓他沒有把原諒女兒的話說出口,但自己的小孫女在心中的分量越來越重。


    於是這半年多來,他多次悄悄去往看過孫女,有時候是在幼兒園外的操場,有時候是“範姐”獨自帶孩子上街的時候,有時候是孫女在遊樂場裏的時候,他甚至悄悄和自己孫女吃了幾頓飯,爺孫的感情也慢慢培養起來。


    蘇衛國覺得,女兒一家應該也知道這件事。畢竟童言無忌,一句話說出來,大女兒很容易知道外麵有個對她很好的老爺爺經常和他玩耍、吃飯,這老爺爺是誰用腳趾頭就能想到。但是蘇衛國、女兒女婿仿佛達成某種默契,誰也沒有提這件事。


    蘇姚掛了電話,興衝衝給姐姐撥了過去:“姐!爸叫你周末帶慧慧迴家!”,蘇婉又驚又喜:“爸願意接受你姐夫了?”


    “沒有!這次爸就讓你和慧慧迴去,沒提姐夫!”蘇姚畫風一轉:“你能迴家,我姐夫還遠麽?哈哈!”


    “行!那我就先帶慧慧迴,爸這個老古董會想清楚的。”蘇婉下定了決心。


    蘇姚掛了電話,又把電話打給了蘇衛國,此時蘇衛國吃完飯,正在喝茶:“老爸,我已經約了我姐,帶著慧慧周六看您”,蘇衛國哼了一聲,沒接這個話茬兒,轉而問起了今天交易黃金的細節,蘇姚麵帶興奮,說:“礦主是一對父子,來的我辦公室,把30多公斤的黃金拿麻袋就裝過來了,連個安保都沒帶,嚇了我一跳,哈哈哈。。。”


    蘇衛國皺眉:“黃金品質怎麽樣?最後按照什麽價格成交的?”


    說到這個,蘇姚就精神了:“對方是遠郊區這邊金礦的,帶的全是天然金塊,我從沒一次見過這麽多天然金塊。。。”


    蘇衛國也很奇怪:“為什麽是天然金塊?這個含金量差異很大啊!”。


    蘇姚迴答:“是啊,我也怕出問題,就帶他們去找了汪叔”。


    汪叔是蘇家老人兒了,蘇衛國對汪叔的信心還是很足的:“老汪怎麽說的?”


    蘇姚奇怪的問:“那還能怎麽說?走了咱家的工藝,提純了一遍,足足幹了一天,可累死我了,然後我按照今天的國際金價收的”。


    蘇衛國笑罵到:“是你汪叔累了一天吧!”,想起了什麽,馬上追問:“你剛才說30公斤全部是狗頭金?”


    蘇姚非常肯定:“總重克,全部是天然黃金!”


    蘇衛國再次追問:“你確定是天然黃金,不是後來做出來的?”


    “爸~,我幹這行也好幾年了,目測不出黃金純度,但是不是天然黃金還是一眼能看出來的”,蘇姚有點撒嬌的說。


    蘇衛國點點頭,說:“你也學過地質學,什麽等級的金礦,短期內能產出這麽大批的天然金?據我所知,全國也沒有這樣的金礦!”


    蘇姚一驚:“您是說這批黃金有問題?”


    蘇衛國迴答:“黃金是沒有問題的,要不也過不了你汪叔那一關,你把對方營業執照發過來我查查,另外下次交易我和你一起去會會這對父子。”


    蘇姚這才鬆了口氣,掛了電話後把營業執照複印件拍給了老爸。


    蘇衛國發動自己的關係,很快常營金礦的資料就擺在自己的桌案上。這個礦幾次轉手,曆任礦主持有的時間都不長,礦場移交有幾天了,但最近一次法人變更就在昨天。資料顯示,這個礦品位不高,而且是越來越低,蘇衛國馬上判斷:“這礦場有礦脈枯竭的勢頭!這很不對,如果自家收的30公斤黃金產自這個礦區,他都不敢想這礦得富成什麽樣子”。


    “現在有兩個可能性,其一是這個幸運的礦主在礦區找到了一條能震驚全國甚至是世界的大礦脈,其二是狗頭金根本不產自礦區,而是其他途徑獲得的。可是其他途徑獲得黃金沒有必要先買個礦,欲蓋彌彰一下,這點兒黃金慢慢的也能一點一點賣掉啊”,蘇衛國疑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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