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叢鬱是最後一個到場的,在看見留給自己的空位對麵坐著的是周殷宇的時候,她表情微變。


    江可隻說想和她吃頓飯,沒提過周殷宇,也沒說起過陳岸。


    她在陳岸身邊坐下,對他笑了一下,問:「你也來了?」


    「昨晚江可姐突然問我今天有沒有空,她說你會來,我就答應了。」陳岸這樣說。


    桌上其他三人表情各異,江可是最興奮的人,她笑:「沒想到你心思這麽深。」


    季叢鬱聳聳肩膀,「我倒是不知道你們都會來呢。」


    江可說:「他一直問起你和陳岸的情況,所以我想著就一起出來吃頓飯算了,免得他一直擔心,就算我和他說了,他也不信,還不如眼見為實。」她嘴裏的「他」指的是周殷宇。


    陳岸看向周殷宇,他的眼神在周殷宇和季叢鬱之間流轉了兩次,最後問:「你們是朋友嗎?」


    江可說:「青梅竹馬。」


    聽到江可這麽介紹她和周殷宇,季叢鬱覺得有些奇怪。


    而陳岸一下就理解江可的話,「哦,從小一起長大嗎?」


    「是的,他們關係很好。」江可應和。


    季叢鬱在這樣的場合併不覺得舒服,桌上的氣氛太古怪——


    一直沉默的周殷宇坐在她對麵,餐廳的燈從他身後打過來,於是他的影子和眼神都像是山,壓在她的身上。江可正積極地調和著桌上的氛圍,但效果不佳。而陳岸完全融不進他們之間,他像個孩子,沒人把他當迴事。


    季叢鬱也安靜下來,沒有意願多說一句話。


    直到菜端上來,氣氛才稍微緩和。


    吃到一半,江可起身去上廁所,周殷宇也接到工作電話,一下子,飯桌上隻剩下季叢鬱和陳岸。


    季叢鬱等他們都離開之後,用筷子在桌上敲了兩下,陳岸扭頭看向她。


    「我有問題要問你。」


    陳岸咽下嘴裏的東西,「你說。」


    「假設,你是我男朋友。」


    陳岸開始狎昵地笑。


    「以一種長遠的目光來看,你能夠接受我和周殷宇這樣青梅竹馬的關係嗎?」季叢鬱補充,「我們認識很久了,大概是從出生就認識的程度,知道對方的所有事,吵過無數次的架,但還是……現在這種關係。」


    陳岸眼裏的笑意越來越濃,順著她問:「什麽關係?」


    「能夠四人約會的關係。」季叢鬱說:「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如果你是我男朋友,你能夠接受我和他這樣的關係嗎?」


    陳岸放下筷子,看著她,說:「可以的。如果我是你男朋友,我能接受。」


    「總不能逼著你和他絕交吧?」


    季叢鬱眼神一閃,「你的想法還挺很少見。」


    陳岸疑惑 :「真的嗎?」


    「那就不允許女朋友有青梅竹馬了嗎?真的要為了愛情放棄友情嗎?反正我不會這麽逼你。」


    季叢鬱若有所思,「你說得也有道理。」


    「所以你在苦惱這件事嗎?」陳岸很敏銳地問。


    「不是,我隻是隨便問問而已。」季叢鬱否認得很快。


    她在這時意識到世界上的確是有人能夠接受這種關係的。


    但那又怎麽樣呢?沈祺禮不接受。


    在這點上,陳岸和沈祺禮並不相似。


    (3)你去和她道歉


    周殷宇打完電話後迴到餐廳,見季叢鬱和陳岸聊得火熱,他臉色微沉,但也沒說什麽,隻是重新在季叢鬱對麵坐下。隻要能夠幫助季叢鬱忘記沈祺禮,周殷宇默認了江可殷勤為季叢鬱找男友的行徑,也可以接受陳岸的存在。


    他坐下後,陳岸明顯沉寂下來,季叢鬱臉上的笑容也僵住。周殷宇好像是情侶約會時突然出現的家長,一下子就能將氣氛冰凍到最低點,不過江可很快就迴來了,飯桌上又稍微迴溫。


    吃過飯之後,江可讓季叢鬱送陳岸迴學校,季叢鬱答應下來,陳岸直接跟著季叢鬱走了出去,很熟練地,仿佛已經坐過幾次她的車。


    周殷宇站在他們身後,看著季叢鬱的車揚長而去,直到她的車尾巴都消失後,他才迴過神來,扭頭一看,發現江可就在他身邊盯著他看,她眼裏的情緒陰沉沉,是一種複雜的不滿。


    周殷宇走向自己的車,邊走邊問江可,「他人真的不錯嗎?」


    「你不是自己看到了嗎?」江可踩著高跟鞋亦步亦趨地跟著他。


    「你說他是你朋友的弟弟?哪個朋友?」


    江可停下腳步,反問:「我說了你就認識嗎?」


    周殷宇頓住,他的確沒了解過江可的交友圈,也沒見過她的朋友。她就算真說了個朋友的名字,他也不知道對方的存在。所以,他這問題沒有任何意義。


    他上了車,江可從副駕駛座上來,啟動車輛後,周殷宇問:「他是哪個學校的?」


    江可安靜了幾秒,用很低的聲音說出了一個學校的名稱。


    周殷宇說知道了,之後江可也沒再說話。兩人已經因為陳岸和季叢鬱的事吵過幾次了,如今他們都心照不宣地避免著挑起戰爭——周殷宇見好就收,江可也懶得再質問、發脾氣。


    最開始是江可主動提出要去和季叢鬱做朋友的,從周殷宇那裏得到季叢鬱的聯繫方式後,她和季叢鬱關係漸好,後來周殷宇甚至會從她這裏獲取季叢鬱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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