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卿湖笑了一下,隨後抬起手臂把曹錯撈到自己胸口處枕著,道:「痛不了,你別拿那種語氣說話。」


    「什麽語氣?」


    「讓人誤會你疼惜我的語氣,」許卿湖笑道:「哎,你們當將軍的是不是都這麽多情?喜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用這麽欲的聲氣兒說話?怪色的。」


    「胡說八道什麽?」曹錯耳根一熱,猛地推開許卿湖,側過身背對著許卿湖,道:「困了,我睡會兒,待會兒你別忘了把我帶迴府上。」


    「嗯。」****郭涉從梅宅出來之後,手裏拿著一包煎的茶葉往許卿湖那處去,那包茶葉還是郭瑤給他備的。


    曹錯與從梅宅出來的郭涉撞了個正著。


    「師伯為何不多待些時候?」曹錯問。


    「府上的要事還沒辦完,不便在此久留,」郭涉道:「改日若有機會,我定上將軍府拜訪。」


    郭涉鬢上的頭髮白了些許,先前曹錯聽他先生講過郭涉的事,算起來他比郭瑤年長了七歲有餘,如今不過也才三十七,竟然已經生了白髮。


    「你是先生的兄長,該是我上門拜訪你才對,」曹錯道:「不知師伯今日辦的是什麽事?當不當緊,要是打緊的話我派馬車送你。」


    「也不打緊,都是些帳目上的事。」


    「帳目上的事?」


    「對,是許大人府上的帳,讓別人辦總放心不下,親眼看著才有底。」


    「這倒是,」曹錯往一旁偏了偏,給他讓了個位置出來,道:「先生請吧。」


    郭涉離開之後,曹錯才徑直去了梅宅,郭瑤坐在大堂吃茶,像是早就料到曹錯會來一樣。


    他放下茶杯,對著曹錯招了招手,道:「錯兒過來坐。」


    曹錯揚了揚嘴角,坐在郭瑤對麵,道:「方才在門口偶遇成淵師伯,他上梅宅來與你敘舊嗎?」


    「算是吧,」郭瑤撥弄著茶蓋兒,道:「兄長還帶過來一樣東西,你肯定感興趣。」


    「什麽東西?」曹錯問。


    郭瑤不緊不慢地拿出一本帳簿,推到曹錯麵前,道:「這是梁庭遠五年奔走記下的帳目,每一筆都規矩地記著,與戶部的帳本頗有偏差,這本帳要是被呈到禦前,梁庭軒縱然百口莫辯。」


    曹錯翻了翻帳本兒,疑惑道: 「這帳本為何會在成淵師伯手裏?莫非截了梁庭遠的人是師伯。」


    「非也,」郭瑤搖了搖頭,道:「兄長不擅習武弄劍,辦不了這樣半路截人的事來,這帳本是許錦侯讓他送來的。」


    曹錯:「若是許錦侯截了梁庭遠的帳簿,倒是說得過去,如今太後與蕭家是一個鼻孔出氣,若這個本子能折掉梁庭軒,就如同折了太後的左膀右臂,他再想對付蕭玄就容易多了。」


    郭瑤:「戶部的帳有差池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光是一個帳本兒根本不能說明什麽,就是梁庭遠記的帳確實一筆不差,但梁庭軒若一口咬定這帳不對又要如何?若太後有意偏向梁庭軒,那梁庭遠犯的可就是欺君之罪,他想把帳本兒呈到禦前,但他沒那個膽量,想做掉梁庭軒又不敢自己拔刀。」


    「所以梁庭遠根本不是被人截了,那本兒帳是他當作餌故意丟出去的?」


    郭瑤點點頭,道:「梁庭軒和潘慧知道他手上有這個帳本兒哪兒能輕易放過他?與其留著這麽一個燙手山芋在手裏,倒不如借刀殺人,把帳本兒拋給別人,讓別人來做這隻出頭鳥。」


    第82章 變法


    「他想以許錦侯為刀?」曹錯恍然大悟般,隨後哼笑了一聲,道:「隻可惜他高估了許錦侯,他如今仕途正得意,蕭玄有心要將女兒嫁給他,他隻要稍稍順從些後半生都無憂,怎麽可能在這個與梁庭軒為敵?這不就把帳本兒送到我這兒來了,他是想讓我做這把刀給他探路,好大的麵子。」


    郭瑤抬眼去看曹錯,他與許卿湖之間的親近遠勝旁人,按理來說比旁人更懂許卿湖的心思才對,沒想到到了大事麵前他反倒成了看不清是非的那個。


    郭瑤淺淺談了一口氣,卻還是被曹錯清晰地捕捉到了,他問:「先生為何嘆氣?」


    「你和許錦侯同在一個屋簷底下生活了許久,你應該比旁人更知道他的想法才對,怎麽今日反倒糊塗了?」郭瑤徐徐吃了口茶,道:「他把帳本兒交給你,不是以你為刀,而是在向你示好。」


    曹錯向來不明許卿湖的心思,即便是與他多次共赴危難,有過生死與共的情義他也還是不明,他曾在床笫間陷入混沌,以為許卿湖與他是同樣的心思,可等到清醒時他又會變得茫然,許卿湖又變成了那個他始終看不透的男人。


    「向我示好?」


    「來到竟京之後,他一直安分守己,蕭家的確是他最好的生路,娶了蕭淳,他一輩子都不用仰人鼻息,但他偏偏有意與之疏遠,幽都河一戰,他反而以身涉險擋在你前麵,他屢次三番向你示好,你還不知道原因嗎?」


    「錯兒不知,」曹錯急於知道答案,頓時失了分寸,言辭比平日急切了許多,道:「請先生指點。」


    「他有意疏遠蕭家小姐,是還記著身上的滅門之仇,所以摒棄了蕭家這條路,如今向你示好,是把你當成了生路。」


    「可是……他明明是這般城府深重的人,」曹錯再次陷入了茫然的窘境,道:「他要與我交好……我又如何能信他?」


    「我素未與許錦侯深交,不知他的為人,隻是在寒北時,他如此豁得出去救你於水火,不像是鼠輩的行徑,」郭瑤繼續道:「他現在把這個帳本兒交給你,要如何做都交由你來定奪你來定奪,這是他的誠意。」他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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