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錯。」


    兩個人一路走,一路聊。


    黯藍的天空中,劃過幾隻晚歸的飛鳥,淡紫色的打結鶴嘴鷸,顫巍著?抖落雨珠。


    滿地?金黃的橡樹枯葉,被風吹起幾片,在凜冽的寒風中打著?卷,從黑色風衣邊緣拂過。


    舍甫琴科看向身旁的女孩:「你看起來有些迷茫,有什麽煩心事?」


    圖南走到白樺樹下,輕撫著?潮濕的樹幹。


    「 有時候,我常常會覺得一切都是假象,正如?眼前這些美景,正如?我所?追求的一切。」


    「人們隻會在尋找真理的過程中感?到滿足,至於真理本身,或許並沒有想像中那麽重要。」


    「或許是吧。」


    圖南將被吹亂的微卷長發掖到耳後,她想。


    身邊這位男人曾經說過,生?在烏克蘭,也許一生?都無法觸碰到大力神杯。


    即使如?此,他仍不放棄將對足球最深沉的愛奉獻給自己的國家。


    就像是保爾.柯察金,那個紅旗下堅硬如?鋼鐵的布爾什維克戰士。


    他和舍甫琴科的共通之處,生?命都因向死而生?的追求而熠熠生?輝,心中有著?殊途同歸不可磨滅的信仰。


    圖南也許這一輩子都無法做到,擁有一個像樣?的信仰,隻有執念,但她依然懷念自己擁有的那些過去?。


    每次跟他聊天,她都能重溫到,這種深沉的熱愛與情懷。


    也許是因為?想的太出神,圖南沒注意到,被石子絆得踉蹌一下。


    「小心。」


    下一秒,就被舍甫琴科抬手擁入懷中,雪鬆與冷杉的香味交織著?強烈的荷爾蒙氣息將她整個包圍。


    遠處風車在朦朧煙雨中轉動,有牧場主披著?雨衣,踩著?靴子在草場與牛羊間忙碌。


    傘下,女孩被擁入男人敞開的黑色風衣中,淡紫色的裙擺飄揚。


    雨點被寒風吹拂,在兩人額發間破碎成絲。


    寒冷的水蒸氣氤氳在交纏的視線之間,仿佛憑眼睛的深情凝視,就能知?道?誰墜入情網。


    「謝謝。」


    圖南被舍甫琴科火熱的注視看的有點不太自在,這個金髮深瞳,麵容冷酷的東歐男人,笑起來少年感?十足,總讓她有一種在跟澄澈大男孩調情的感?覺。


    想從溫暖的懷抱中輕巧脫身,纖細的腰肢卻被摟住。


    舍甫琴科低頭?,緊緊盯著?懷中的女孩,她恰似一朵玫瑰,花瓣嬌嫩,散發著?芳香,擁有著?叫人見之忘俗的迷人魅力。


    「我是否能在這裏補上遺失的見麵吻。」


    圖南抬頭?,棕色眼眸裏好像有星光在閃爍,她不可思?議道?:「可是我們已經在一起呆了一個小時了。」


    「什麽時候都不算晚,試試吧。」


    舍甫琴科喉結滾動了一瞬,湊過來,試圖親吻她。


    圖南沒有偏頭?躲開,於是試探性的吻輕輕落到粉白臉頰。


    但如?果說,僅僅是貼麵,圖南還?能欺騙自己這是一個社交禮節的吻,舍甫琴科接下來的話,就讓她心裏有些怦怦跳。


    「假如?能原諒我的唐突,那就再原諒一次,斯蘭蒂娜。」


    舍甫琴科俯身,又在另外一側臉頰上落下一吻,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圖南的水色瞳孔,就好像那裏有什麽在等待著?他來辨認。


    雨絲落在卷長睫毛上,圖南有點慌亂的眨了眨眼,明明看著?眼前成熟的舍甫琴科,水潤瞳孔倒映著?的卻是身著?黃藍球衣,風度翩翩,笑容意氣風發的基輔少年。


    真奇怪,簡直不敢想像,這個二十六歲的男人,笑起來實在有點魅力。


    從郊外迴到市裏,天色已經有點晚了,圖南應舍甫琴科的邀請,在他下榻酒店旁邊一家餐廳用餐。


    包廂內,燭火昏暗,兩個人邊吃邊聊。


    或許是郊外的一些插曲,話題漸漸有些惹人遐思?,氛圍也莫名有了一點不為?人知?的曖昧。


    舍甫琴科放下刀叉,端起酒杯,向後靠在椅背上,看似悠閑,視線卻緊盯著?對麵還?在切著?牛排的圖南。


    微卷長發散落下來,昏暗的燭火搖曳,v領的鎖骨上那顆若隱若現的小痣,更?趁得她嫵媚動人。


    「那天晚上的話題,仍沒有一個定論。」


    舍甫琴科喝了一口杯中酒,嗓音沉下去?,濃鬱的俄語口音,如?同情人間的低語。


    圖南抬起頭?,和舍甫琴科深沉的視線對上,一種奇異又熟悉的感?覺突然在心頭?湧動一下。


    「你到現在還?在想那晚的事嗎?」


    「我不願褻瀆你,斯蘭蒂娜,但確實很想。」


    「有多想?」


    圖南情不自禁地?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拭唇角。


    「日思?夜想。」


    舍甫琴科定定地?盯著?圖南,深色瞳孔微不可查的轉動,從她的紅唇掠過。


    有一瞬間,圖南心驚肉跳地?覺得,似乎這個男人下一秒,就會對她做出什麽令人臉紅耳赤的事。


    但迴過神來,舍甫琴科還?是正派地?坐在那裏,深飲一口杯中酒,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寬肩窄腰大長腿,看得她心癢癢。


    「講給我聽聽。」


    圖南簡直不相信這句話是從她自己的嘴裏說出來的。


    舍甫琴科放下酒杯,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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