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像是遇劫之後,餘悸猶存地互相舔舐的獸,紛雜的心緒又逐漸轉為渴望,最後隻知纏綿。


    薛千韶起先還有些抗拒,僅存的理智告訴他,就這麽放任事態失控下去,似乎根本無濟於事,隻是讓這堆爛帳變得更算不清而已。可他修為不如人,在情事上的經驗也不如人,各方麵都不是對手,更何況他尚有內傷未愈,靈脈空虛,靈力在體內交融的感覺,使他的身軀如渴魚遇水,更加難以抗拒。


    除此之外,隳星一直無比小心地覷著他臉色行事,眼神始終清醒克製,就像夢裏每次為他上藥時那般專注,仿佛真的隻是為了替他療傷,別無私心。


    薛千韶的心便亂了。當情慾攀上巔峰之時,他忍不住夾緊了顫慄的雙腿,喃喃念叨著他的名,自此一發不可收拾。


    雙修陣法的圖紋,不知何時收成了微縮陣法,分別印在兩人後腰,像是成對的紋身,自此不必再受限於陣法範圍,大可放開手腳。


    無論如何顛鸞倒鳳,隳星始終凝望著他的臉,似執著、似癡迷,又像要將他刻進心底般慎重,不時在他唇上落吻,於耳畔低語。


    在薛千韶哽咽得險些背過氣去時,隳星忽道:「千韶……我們結為道侶好不好?」


    薛千韶此時跨坐在隳星胯間,正緊緊攀著他的背,實際上已經聽不進任何話了,所有聲響到了他腦中都隻餘下嗡鳴,靈力交融的歡悅激盪著神魂,情潮洶湧綿長,他隻覺自己像是要融化般,一麵嗚咽,一麵輕輕搖頭。


    隳星仍一瞬不瞬地覷著他,一麵狠狠向上頂弄,一麵在重重喘了幾口氣之後續道:「帶我迴去拜見師尊,算是知會親長,然後我們便結為道侶……」


    薛千韶抓不住他汗濕一片的背,隻能勉強揪著他的頭髮,依然被逼得幾近瘋狂,說不出話。隳星卻像著魔似地繼續低喃道:「帶我走罷,帶我離開。祁夜我不管了,仇我也不報了,我隻要你──」


    未幾,兩人同時到了巔峰,靈力也在陣法調控下各自收束。


    薛千韶精神一鬆,渾身癱軟下來,身軀分明是多日不曾有過的神清氣爽,腦中卻仍渾沌一片,有些醺醺然,繼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表現似乎太過放浪了。


    他明明不是輕易失控的人啊……


    他掩耳盜鈴般地擡手掩麵,卻還是遮不住赤紅的雙耳,隳星見狀,忍不住輕輕咬了下他的耳廓,換得他猛然轉頭,放下手瞪了過來。


    隳星輕笑出聲,又湊過去啄吻他的唇。


    薛千韶頓時感覺自己有點可悲,明明知道要防備,卻還是被牽著鼻子走,一路半推半就地被吃幹抹盡。他本就羞慚得連半句重話也說不出來了,此時見隳星這般輕鬆地笑著,竟還感到心頭悸動。


    隳星吻著他,直到心滿意足之後,才對他道了句:「方才的話,你還沒答應我。」


    薛千韶結結巴巴地迴問道:「……什、什麽話?」


    隳星見他一臉茫然,不似作偽,隻好壓下心頭淡淡的失落,道:「沒什麽,之後再說。」隨後他才退了出來,施展了幾個清潔術法,將床榻和兩人身上都清理幹淨。


    薛千韶覺得這術法頗為實用,有些想詢問,但隳星使用的時機太過偏門,令人難以開口求教,薛千韶糾結了片刻,最終還是沒問出口。


    接著他才發覺,自己身上隻剩下一件短褻衣,以及一件長至小腿肚的鴨卵青色交領中衣,頓時十分不自在,便要隳星帶他到正廳裏,以取迴自己的儲物戒等。


    隳星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他一下,略帶惋惜地道:「在自家穿這麽多做什麽。」


    薛千韶聽他這麽一說,突然想起隳星在他自己的寢宮裏時,確實是穿得鬆鬆垮垮的,十分恣意。但他實在沒有這等習慣,況且再如何隨意,起碼也該穿條褲子罷?


    幸好隳星隻是口頭上抱怨,還是依言將他領到了正廳。


    薛千韶更衣畢,再次迴到正廳時,卻見隳星還穿著那件太鯤山山服,隻是肩上多披了件銀線雲紋的玄色氅衣。他正不羈地箕踞而坐,並且半側著身、右手肘壓在矮案上提著毛筆,似乎在描畫著什麽。


    雖然隳星仍頂著「蘇長寧」的模樣,但他此刻神態漫不經心,整個人看上去竟就邪氣橫生,令人不知該讚嘆他易容術法的高明,還是感嘆於他那絲毫遮掩不住的氣場。薛千韶看了一會,才挑眉問道:「在畫什麽?」


    隳星擡眸笑了下,便又繼續了動作,一麵答道:「春日美人圖。」


    薛千韶遠遠就瞧出那東西像是某種符咒,知道他是在隨口胡說,隻得自行前去細看。但在看清楚的瞬間,薛千韶卻愣了。這不是先前用在小十身上的咒印解嗎?


    薛千韶便也坐了下來,詫異道:「你也是咒印術士?」


    隳星勾了勾唇,答道:「我那好師尊教了我一點基礎,後來為了提防他,我也被迫投入鑽研此道,不過終究不算專精。但若隻是照抄旁人的答案,倒還是能仿個七八成。」


    薛千韶考慮了下,最後還是開口問道:「你與莫違仙君有過節嗎?我聽說,林家出事那時,你手中拿的是一柄嗜血兇劍,且那日九霄門的人舉止異常,像是早就有備而來,難道那天的事,也和莫違仙君有關?」


    隳星聞言筆尖微頓,答道:「兇劍是他給的沒錯。當時我有兩柄劍,一柄是藏有魔性的兇劍,一柄是普通靈劍,隻是前者並不為人所知。那日我離開九霄門之前,他說要替我進一步煉劍,便將靈劍取走,隻留下了兇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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