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旗推開副駕駛的門,扶著一棵樹彎腰痛苦地幹嘔。


    暈車了。


    「沒事兒吧?」蕭聽賀看他一眼,仔細查看地上淩亂的腳印,「他應該朝海邊跑去了,我們……」


    「少校,猜錯了。」帶笑的聲音隨著風輕飄飄傳到蕭聽賀耳邊。


    蕭聽賀迴身去看,隻見竹餘眉骨正在流血,半側臉頰盡是鮮血,將他艷麗的麵容浸染得愈加驚心動魄。


    更驚心的是他抵在莫旗脖頸處的尖刀。


    蕭聽賀抿了下嘴,「你格鬥不是很牛嗎?」


    顯然,莫旗也很惱火,「我……我剛才太難受了光顧著吐了。」


    倒也不能完全怪莫旗警惕性差,這裏離海岸線很近,風聲混雜著海浪聲,確實不容易發現周邊環境的變化。


    加之鮫人族的雄性omega不過是為了取悅伴侶而分化的第二性別,無論是身高還是戰力都與人類alpha無異。


    蕭聽賀將槍口對準竹餘,嘆了口氣,「放開他,你可以走了,我不會攔你。」


    莫旗剛想說不行,那尖刀隨即插進他的肩窩,鮮血瞬間湧出。


    莫旗咬牙愣是一聲沒吭,因劇痛顫抖著沖蕭聽賀搖搖頭。


    竹餘再次將刀刃壓向莫旗的脖子,輕笑道:「少校,別玩拖延時間這一套,你的人馬上就要趕過來了吧?」


    蕭聽賀盯著莫旗被血浸透的上衣,皺眉道:「你想怎麽樣?」


    第121章 絕處


    越靠近海邊,風越大。


    海風吹過曠野,在耳邊唿嘯而過。


    蕭聽賀握著槍,緩步靠近站在斷崖邊沿的omega。


    狂風卷著海浪洶湧而來撲在崖底,濺起數米高的浪花,倏然迴響,這是來自大自然的震鳴。


    omega的髮絲在風中飛舞,手中鋒利的匕首將莫旗脖頸劃出一道血珠,再深一些便是大動脈。


    蕭聽賀死死盯著竹餘的動作,「說吧,你想要什麽?」


    竹餘曖昧地沖他眨眨眼,「當然是少校你了。」


    莫旗忍痛吼道:「蕭隊!不要答應他!」


    「帥哥,你話太多了。」


    刀鋒又往裏推進了些許,血珠霎時洶湧而出,莫旗痛苦地悶哼一聲,右肩的傷口已經痛到麻木,鮮紅色順著他的指尖滴答滴答落在岩石上,流進縫隙裏。


    失血導致他渾身冰冷,在海風中微微顫慄著。


    「閉嘴!」蕭聽賀沉聲道,「可以。」


    竹餘艷麗的麵容魅惑無比,彎唇淺笑,「放下你的槍,走過來。」


    莫旗的作戰服被鮮血染出更深的顏色,嘴唇蒼白著顫抖,絕望地沖蕭聽賀做出口型,「蕭哥……不能……」


    「我不會有事。」


    蕭聽賀沖莫旗笑了下以作安撫,調轉槍頭彎腰將手槍放到地上,隻聽竹餘再次下令,「踢遠些。」


    蕭聽賀照做,手槍撞到凸起的崖石發出清脆的「咚」響。


    他舉著雙手慢慢朝竹餘走去,眉宇間覆著冷意,腦中思路已然急速轉動。


    他想的沒錯,竹餘隻是個幌子,鮫人據點不在西南方位,不知道裴執那邊有無突破,調查局的增援應該很快便能順著他留下的記號找到這裏。


    竹餘為什麽不跳入海中?隻要他入海,任憑安管局百般本事也無法奈何他,那他為什麽不跳海?


    蕭聽賀神思微動,「你的目標其實是我。」


    竹餘怔了下,將刀緊緊貼在莫旗側頸皮肉,笑道,「少校好聰明,怪不得殿下這麽喜歡你,甚至不惜忤逆陛下,怎麽?不敢換了?」


    莫旗眼前發黑,耳鳴陣陣,恍惚的視線裏是蕭聽賀赤手靠近的模糊身影。


    身體不知從何處聚集起迴光之力,左手猛然握住刀鋒,皮肉瞬間被割裂,手肘以極其刁鑽的角度狠狠砸向竹餘胸骨。


    刀柄從竹餘手中脫落,他另一隻手卻死死抓住了莫旗的肩膀,慣性迫使他向後退去,一腳踩在斷崖邊沿,細小石子砸下崖底波濤沒有半點聲響。


    眼見莫旗要被他帶下斷崖,蕭聽賀大吼著莫旗的名字,疾步上前抓住莫旗的胳膊用力一扯。


    莫旗撲倒跪在堅硬岩石上噴出一口鮮血,嗓音嘶啞地喊了聲「蕭哥」後栽倒在地徹底失去意識。


    變故一觸即發。


    隻見即將摔落懸崖的竹餘雙腿忽得化作長達三米的魚尾,猛然捲住蕭聽賀的腰身,在他還未來得及反應之時,將其一起帶下斷崖。


    風在耳邊唿嘯疾馳,海浪滔天震響,蕭聽賀來不及做任何反應。


    下一秒,海麵濺起白色浪花,蕭聽賀被帶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中。


    鹹腥的海水瞬間沒過他的頭頂,讓蕭聽賀想起第一次見宿泱那天,宿泱將他按入魚缸中的場景。


    蕭聽賀緊急閉氣,竹餘卷著他的腰飛速朝海底深遊,不斷增加的壓強像是要擠爆他的心肺。


    黑暗逐步逼近,蕭聽賀仰頭看著海麵上漸漸遠去的天光。


    常年遊走在危險邊沿作戰促使他於絕境中抓住最後的希冀,右手被魚尾桎梏,他拚勁力氣用左手摸出武裝帶中插著的作戰匕首。


    肺部已經不堪重壓,蕭聽賀口鼻灌入腥鹹海水。


    他拚出氣力劇烈掙紮,刀刃劃過竹餘堅硬的魚鱗隻留下痕跡卻不傷分毫。


    竹餘遊得慢了些,像是在笑他的不自量力,空靈聲藉由海水傳入蕭聽賀耳中,「少校,死在殿下的故鄉,算是你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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