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座高大的白色樓房立在那裏,外麵還有個院子,院門一有一塊白色木牌,上麵寫著“興元府中學”五個黑體字,興元府中學的一間教室裏,一身青色布衣的杜雪蓮正在上課,她對學生們問道:“《墨家正義》第一句是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是什麽意思?誰來迴答?”


    杜雪蓮到興元府之後,不願飽食終日無所事事,她向楚靖平提出找份工作來做,並表示對學校教諭很有興趣,於是楚靖平就安排她做了一名教諭先生。


    一位學生站起來,大聲說道:“先生,我認為這句話的意思是,我們應該致力於謀求天下百姓的利益,消除天下百姓的禍害。”


    杜雪蓮微笑點頭,表示讚同,“很好,坐下吧。這便是墨家的核心思想之一,也是墨家子弟所追尋的目標......”


    突然,院門外傳來一陣吵鬧聲。杜雪蓮皺眉看向門口,隻見一個身著華麗綢服的少年帶著幾個藍衣家丁正與門衛爭吵。


    “我乃刺史之子,為何不讓我進去!”少年囂張地叫嚷著,他身上的綢緞衣服隨風飄動,臉上帶著傲慢和不屑。兩名門衛站得筆直,毫不畏懼地迴答:“沒有校長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擅闖校園!”他們盡職盡責地攔住了少年的去路。


    這時,杜雪蓮從教室裏走出來,她的目光冷若冰霜,對著綢服少年冷聲喝道:“此處是學堂,豈容你在此撒野!還不速速離去。”她的聲音充滿威嚴,讓人不禁為之震撼。


    那少年臉上長滿了粉刺,眼神卻色迷迷地盯著杜雪蓮,嘴角掛著一絲輕薄的笑容,說道:“美人!原來你在這裏做教諭啊!上次在街上見一麵就消失了,我找你找的好辛苦,你這窮教諭一個月能有多少俸祿?我家裏正好缺個私塾先生,給的工錢可是十倍於教諭哦,走吧!跟我迴家吧!”


    說罷便走過來伸手來拉杜雪蓮,兩個門衛大驚失色,他們是知道杜雪蓮身份的,急忙要衝過來阻止,卻被幾個藍衣彪悍家丁擋住,幾個人扭打在一起。


    杜雪蓮心中一驚,連連向後退去,一直退到了教室門口,這才站定,厲聲道:“你究竟是什麽人?竟敢如此無禮!”


    然而,那綢服少年卻根本不理會她的質問,依舊獰笑著向她撲來。就在這時,少年並沒有注意到,教室的窗口處,有一名學生悄悄地舉起了彈弓,瞄準了他。隻聽“啪”地一聲脆響,一顆彈丸準確無誤地打在了少年的左臉上。瞬間,少年的半邊臉立刻腫脹了起來,疼得他不得不停下腳步,捂著臉頰大聲慘叫起來。


    而與此同時,更多的藍衣家丁如潮水般湧進了學校的大門。這些藍衣家丁足有幾十人之多,其中還有一名穿著保鏢服飾的紅麵大漢格外引人注目。那大漢身材高大威猛,滿臉的絡腮胡子,相貌兇悍無比。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後背上竟然還背著兩把巨大而嚇人的板斧,讓人看了不禁心生畏懼。


    就在此時,杜雪蓮的護衛杜勇等人從距離不遠的休息室裏以最快速度奔跑過來。與此同時,有人向校長孟道平匯報了情況。孟道平校長聽到消息後,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他緊握著手中的拐杖,身體微微顫抖,一步一步地艱難前行,滿臉都是憂慮和焦急之色。


    那個紅麵大漢看到少年臉腫了,心中一陣緊張,連忙詢問綢服少年:“大公子,究竟是誰將您打傷的?”


    綢服少年用手指著杜雪蓮,惡狠狠地說道:“就是這個女人,雖然長得漂亮,但內心卻如同蛇蠍一般狠毒。她下手太重了,一定是朱溫派來的奸細,我們必須立刻將她帶迴去,我要親自審問她!”綢服少年的手段非常陰險,他故意給杜雪蓮扣上一頂朱溫奸細的帽子,這樣一來,就沒有人敢再幫她說話了。如此一來,他可以順利地將杜雪蓮抓走,然後盡情享用自己的獵物。


    就在這時,杜勇已經快步走到杜雪蓮麵前,眼神淩厲地看著那些欺負她的人,怒聲喝道:“你們究竟是什麽人?竟然敢如此無禮對待杜小姐,難道你們不知道什麽叫王法嗎?”


    那綢服少年卻大笑起來,眼中閃過一絲不屑,說道:“哈哈,如今這世道混亂不堪,哪還有什麽王法可言?告訴你吧,我爹可是洋州刺史大人,他的話就是王法!張鐵牛,給我上!把他們都抓起來!”他最後的那句話是對著那個紅臉大漢喊的,原來這個紅臉大漢名叫張鐵牛。


    張鐵牛見杜勇身材高大,氣勢不凡,但還是低估了他的身手。隻見他赤手空拳就撲了上去,試圖抓住杜勇。然而,杜勇身形一閃,輕易躲過了張鐵牛的攻擊,緊接著一記飛腿踢中了張鐵牛的腹部,將他重重摔倒在地。隨後,又有幾個彪悍的家丁衝了上來,但都被杜勇迅速撂倒在地,捂著受傷的部位痛苦地慘叫著。


    看到自己的手下紛紛倒地,綢服少年不禁破口大罵:“一群沒用的東西!還不快用武器!出了人命算我的!”


    張鐵牛猛地站起身子,隻見他的後背上別著兩把板斧,此時已經被他拔了出來。斧刃閃爍著寒冷的光芒,直刺向杜雪蓮的眼睛。杜雪蓮驚恐萬分,忍不住尖叫出聲。杜勇見狀,迅速拔出佩刀,擋在杜雪蓮身前,安慰道:“小姐別怕!這個大塊頭不過是長相兇惡而已。”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所有人都給我把兵器放下!楚大帥在此!”


    那綢服少年聞言,頓時怒不可遏,大聲吼道:“哪個混蛋竟敢冒充楚……”


    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右臉上就狠狠地挨了一記馬鞭子。右臉瞬間腫脹起來,比起左臉還要嚴重得多,畢竟車夫李二郎出手可要比那個學生狠辣得多。李二郎緩緩收迴馬鞭,語氣冰冷地說道:“崔金虎!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竟然連大帥夫人也敢欺負,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就在這時,身著便衣的楚靖平一臉陰沉地走了過來,身後跟著一群護衛。看到楚靖平來了,幾十名家丁都被嚇得丟掉了兵器,跪在地上,其中也包括張鐵牛和綢服少年。楚靖平看著綢服少年,問道:“你就是崔永鹹的長子崔金虎?”


    綢服少年低著頭,不敢抬頭看楚靖平一眼,迴答道:“是的,大帥!小的知錯了。”


    楚靖平又說:“崔永鹹家教不嚴,縱容兒子行兇,他這個刺史不用再做了。田參軍,你是刑曹參軍,這些人就交給你帶迴衙門審訊吧!這起案子涉及到我的未婚妻,我需要迴避。”


    說完,楚靖平轉身走向杜雪蓮,留下崔金虎和一眾家丁被田參軍帶人綁起來。而崔金虎則臉色蒼白,心中充滿了恐懼和後悔。


    楚靖平剛要安慰杜雪蓮幾句,杜雪蓮卻怒氣衝衝地搶先說道:“這就是你們所宣傳的世外桃源嗎?我連在學校做個教書先生,都要被人欺負!”她的話語中充滿了憤怒和不滿。


    楚靖平聽後,覺得這話有些不講理了,但還是耐心地解釋道:“南鄭城有著十幾萬的人口,這麽多人當中,不可能每個人都是好人。就像世間萬物一樣,有好必有壞,如果這裏的人都是好人,那麽還要三班衙役和巡防營幹什麽呢?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維護社會秩序,保護百姓安全啊。”他試圖讓杜雪蓮明白,不能因為一件事情就否定整個城市的美好。


    杜雪蓮目光銳利地看著楚靖平,語氣帶著一絲質問:“這個崔金虎,你打算如何處置呢?我可明確告訴你,我要求你殺了他,你是否會聽從我的話?”


    楚靖平麵色平靜,緩緩說道:“此案必須依法辦理,按照規定,作為與受害者有親屬關係的人,我應該迴避。”


    杜雪蓮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別跟我來這套!你可是堂堂的興元節度使,在這裏,一切都是你說了算,殺他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那個田參軍必定會暗中向你請示,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你手中。我現在隻問你一句,到底殺不殺他?”


    楚靖平心想:“果然是丞相千金,大小姐脾氣不小,將來和銀姬、小草如何相處,是個頭痛的事。”


    楚靖平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學校外麵有個望月茶館,我們去那裏談談行嗎?”


    這時崔金虎和保鏢、家丁們已經被田參軍帶來的衙役押走了。


    杜雪蓮道:“我還在上課呢!怎能隨便外出?”


    李二郎走到教室窗口前,對那個打彈弓的瘦臉學生道:“打得很準!你叫什麽名字?”


    那個瘦臉學生大約隻有十五歲,受到表揚,很高興道:“我叫朱漢明!”


    李二郎拋給他一枚黃色的豆子,道:“這是賞你的!”


    朱漢明連忙接住道:“謝謝大叔!”


    其他幾個學生圍過來,一名學生驚唿道:“是黃金豆子,值好多錢啊!朱漢明發財了。”


    李二郎轉身走了,曾經貧困潦倒的李二郎,現在也有打賞別人金豆子的能力了,當然也僅限於金豆子,讓他打賞一錠金元寶,他還是拿不出的。


    這時孟校長終於趕到了,他問明情況後,連忙向楚靖平請罪。楚靖平道:“我現在要帶杜教諭出去談事,你重新安排一個教諭替她上課行嗎?”


    孟校長賠笑道:“當然沒問題,大帥盡管把夫人帶走。”


    杜雪蓮無奈,隻好放下書本,隨楚靖平去了望月茶館。這是一座兩層的淡黃色小樓,看起來格外雅致。在夥計的熱情引導下,兩人來到二樓的一間雅室坐下。楚靖平微笑著對夥計說:“給我們來一壺菊花茶吧。”夥計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此時,張平、劉猛、杜勇等護衛們也跟了上來,他們在外間找地方坐下,負責保護楚靖平和杜雪蓮的安全。而李二郎則依舊坐在馬車車夫的位置上,目光警覺地掃視著周圍環境,以防任何可能出現的危險。


    不一會兒菊花茶就送上來了,夥計給每人倒了一杯,就出去了。楚靖平看著杜雪蓮,輕聲說道:“有一首詩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斷獄寸心間、千古費詳猜……”他頓了一下,期待地看著她。杜雪蓮微微一笑,迅速接口道:“生死決於我,能不謹慎哉!這是大唐名相狄仁傑的詩!”


    楚靖平道:“杜小姐果然博學多才,興元府情監察司統領丁紫櫻,就把這首詩貼在辦公桌後麵的牆上,以為座佑銘。”


    杜雪蓮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丁紫櫻想做第二個狄仁傑?那要等你做了皇帝才行!”


    楚靖平聞言,心中一震,但臉上依然保持著平靜,歎息道:“丁紫櫻身世非常不幸,因為貌美被南鄭豪強徐三麻子、趙大貴先後霸占,父母為保護她被殺害,後來她又被府尹楊守亮搶去占為己有,後來我把她救出來,發現她並沒有因為遭遇這些不幸,就變成一個性格偏激之人,我讓她做了監察司校尉,她執行律法非常認真嚴格。”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丁紫櫻雖然經曆了許多磨難,但她始終堅守自己的信念,努力維護律法的尊嚴。她的堅持和執著,讓我十分敬佩。”


    杜雪蓮靜靜地聽著,心中對丁紫櫻的遭遇感到同情,同時也對楚靖平的善良和公正心生敬意。


    杜雪蓮道:“丁紫櫻雖然身世悲慘,但她遇見了你,可謂是一生中最幸運的事情了。如今縱觀整個天下,能夠擔任監察司統領使這一職位的女人,隻有她一個人罷了。你跟我說這些關於丁紫櫻的事情,和我有什麽關係呢?我隻想知道,那個姓崔的混蛋你到底會不會殺掉?”


    楚靖平眉頭微皺,語氣嚴肅地說道:“我的意思是,在興元府,我們每個人應該遵守法律法規,這樣才能減少犯罪人數,不能僅僅因為別人冒犯了你,就要將對方置於死地。崔金虎確實說了一些狂妄自大的話,但他甚至沒有碰到你一個手指頭,按照法律規定,他並不至於被處死。”


    杜雪蓮越聽越生氣,怒聲喝道:“說了這麽久,你還是不願意殺掉他,恐怕大部分原因是顧慮到他父親的麵子吧。這種敗類留在世間隻會成為禍端。”


    楚靖平歎了口氣,緩緩說道:“以前曾聽聞杜小姐乃是大家閨秀,知書達禮,性格溫柔……”


    然而,他的話語被杜雪蓮突然打斷,她大聲喊道:“如今你才發覺我實際上是個脾氣暴躁的兇悍女人,對吧?”


    楚靖平無奈地笑了笑,迴應道:“說兇悍或許有些誇張,但脾氣的確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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