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車之前,錢與舟問了一句:「你哥他們什麽時候走?」


    「我也不清楚。」莊定湉拉開車門,表情淡淡的。


    錢與舟試圖從莊定湉臉上找到一點精確的情緒,但是失敗了。以前錢與舟覺得莊定湉像是一塊玉,觸感生涼。現在才明白,這個人就是一塊冰,鐵石心腸。


    他們開車返迴杭州,因為沒人說話,車廂裏就變得十分安靜。


    錢與舟幾次想說點什麽,但又怕說激動了兩個人要吵架影響開車,就不斷地把話憋迴去。


    好不容易到了家,錢與舟感覺自己憋得像個充多了氣的氣球。


    但莊定湉卻神態自若,一到家,他就把行李箱攤開,開始收拾東西。


    錢與舟喝了杯水,看著他弄,越看心裏越憋屈。


    等到莊定湉弄完自己的行李箱,又打開錢與舟的那個開始收拾時,錢與舟終於忍不住了,他走過去,語氣有點埋怨:「你不打算說點什麽嗎?」


    莊定湉抬頭,看了他一眼,不太在意地說:「日子不還得過嗎?」


    錢與舟被他這句話噎了個半死,他用了近乎是質問的語氣:「都這樣了,你難道還要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嗎?」


    莊定湉拿衣服的手停頓了,他平靜地和錢與舟對視,說:「婚姻不就是這種東西,一樣能過。」


    錢與舟被他這句話傷到了,他想,莊定湉確實不愛他,於是他有些口不擇言:「那照你這樣說,是不是換了誰都能過?」


    莊定湉深吸一口氣,似乎也在壓抑情緒,他短暫停頓之後,說:「是。」


    錢與舟簡直像被他捅了一刀,他提高了聲音,有些崩潰地說:「你過得下去我不行,這日子過不了!」


    莊定湉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他慢吞吞地說:「那你要跟我離婚嗎?」


    離婚這兩個字,像一個觸發按鈕,房間裏一下子陷入死寂,連一旁的貓都嚇得停下了腳步。


    錢與舟真切地體會到了一個成語,心如刀絞,他甚至覺得難以唿吸。


    他盯著莊定湉,很絕望地說:「你都不愛我,那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莊定湉看著他,有些詫異地重複了一遍:「你要跟我離婚,對嗎?」


    錢與舟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上的戒指,半賭氣半崩潰地抿緊嘴唇,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作者有話說:


    《終於有一天我不再開口》大波浪


    第56章 離婚需要預約時間


    工作日的上午,江一帆的工作室顯得格外清閑,大家四仰八叉地躺在木地板上,中間放著一個很小的一體式cd機,cd正在不停旋轉。


    玩朋克的主唱好像受過太多情傷,總是愛唱一些歌來悼念感情。


    錢與舟抱著胳膊,他想起那天從烏鎮迴杭州,高速公路上沒什麽風景可看,莊定湉車速很快,道路飛快地退後。


    錢與舟閉上眼睛,歌聲在他心裏盤旋著,像一隻飛鳥。


    /


    你的一顆心


    即將要死去


    那就說好了再見各自奔東西


    一首歌結束,下一首還是傷心情歌,錢與舟有點受不了地講:「能不能換張碟?」


    江一帆莫名其妙地看他:「這張碟惹你了?」


    了解內情的張弛一骨碌坐起來,說:「舟哥這是觸景傷情,這種歌聽了難受。」


    「又是咋了?」江一帆偏頭看他。


    「舟哥在跟他老婆鬧離婚呢。」張弛神秘兮兮地說。


    江一帆一臉你是不是有病,嫌棄地說:「就好比談戀愛的時候不要輕易說分手,你還新婚呢,鬧什麽離婚?」


    錢與舟也坐起來,一臉幽怨地說:「你根本不懂。」


    「你認真的啊?」江一帆滿頭都是問號。


    錢與舟煩躁地說:「你看我離家出走三天了,他有來找過我嗎?」


    張弛攤手:「他住我那裏三天了。」


    「那你不會自己迴去嗎?」江一帆坐起來把cd機暫停,說。


    張弛一臉八卦:「你和蔣律吵架時候就這樣啊?」


    江一帆聳肩:「我一般都隻是到樓下花壇那邊去抽菸,或者去旁邊超市買點東西,方便他找我,也方便我迴最後不都是要和好的嗎,給彼此一個台階下罷了。」


    張弛一臉認真地點頭:「你說得對,我得記下來。」


    錢與舟再次倒地,他仰著臉看著天花板,嘆很長的氣:「我們跟你們不一樣。」


    江一帆「哦」了一聲,又說:「我看你這兩天太閑所以胡思亂想,下午跟我去給燁清送東西去。」


    「你又獻什麽殷勤?」張弛八卦地問。


    「我朋友他店裏新到了一盆很好看的流泉楓,正好送到燁清辦公室去做裝飾。」江一帆有點得意地講,「這人最不會養植物,我隻好隔三差五給他換換。」


    張弛聽了震驚:「你這也太溺愛了。三天一換水,七天一換魚是吧。」


    錢與舟沒心情聽他倆鬥嘴,他望著空空蕩蕩的天花板,感覺有什麽東西從他的身體裏流失了。


    吃完午飯,錢與舟毫無精氣神地陪著江一帆去了一趟蔣燁清的律所。


    他戴著鴨舌帽和口罩,搬這盆流泉楓的時候彎下腰,特別像搬運工。


    蔣燁清的辦公室是單獨的,透明玻璃上的百葉窗沒有拉起來,他站在裏麵,含笑看著江一帆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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