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我就想說了,自從你參加比賽,整個人變了好多。上午你看消息的時候在笑,你自己不知道嗎?」


    南乙停頓了一兩秒,說:「有人給我發了個笑話。」


    「是嗎?」祁默徹底被他逗笑了,「那你念給我聽聽,讓我也樂一樂。」


    南乙的臉上流露出少見的無措,盡管隻是一閃而過。


    然後他眨了眨眼,情緒很快恢復到平靜,認真地告訴祁默:「我沒有戀愛。」


    祁默愣了一下,久久地注視南乙。


    原來再聰明的人,在感情裏也會犯傻。但這麽想了,祁默又有些懷疑,南乙是真的不懂嗎?還是他其實知道,隻是因為身上太多負累,所以選擇自欺欺人。


    「我開玩笑的。」祁默笑了一下。


    「南乙,雖然我們每次碰麵,都是些苦大仇深的話題,但是看到你開心,我也覺得挺開心的,就好像,這日子還有盼頭。」


    他猶豫片刻,還是決定說出口,隻是不希望南乙和自己一樣,在日後的某一天感到後悔。


    「你是我見過所有人裏,最有資格生活得幸福的一個,隻要……你別繞著走。」


    南乙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算繞著走嗎?應該是很直接地跑著來到了秦一隅的麵前,不由分說地抓住了他的領口,不許他走。


    可他沒想到,秦一隅竟然伸手,抱住了他。


    對秦一隅的占有欲,和對愛的生理應激,無時無刻在南乙腦中纏鬥,難分高下,他沒時間去判定哪一方會獲勝,隻能暫時擱置,無恥地享受著和秦一隅的每一次親密接觸,又害怕他們之中的任何一方真的陷進去。


    簡直像在走鋼絲一樣。


    見南乙再次陷入沉默,祁默也沒繼續,同他分享了最近李不言的狀況,又把話題繞迴到張子傑的身上。


    前段時間薛愉的父母一個勒索,一個利誘,把張子傑逼上絕路,一開始他以為是南乙想直接從張子傑口裏套出陳韞的信息,可現在他才發現,南乙想要的不是這些。


    他告訴南乙,三天期限的最後一天,張子傑又去找了陳韞,而且連續兩天都去了。


    可南乙聽完卻說:「我知道他會這麽做。」


    「你知道?可是這樣一來,我們也有可能暴露,他很有可能會把媒體聯繫他的事告訴陳韞。」


    「不是有可能,他一定會告訴陳韞。」


    南乙頓了頓,「不過你放心,暴露很難。記者證是假的,綁架他的人也沒有露過臉,連地方他都記不住,找不到的。」


    他靠在椅子上,手指輕輕地點著桌麵,續道:「張子傑外強中幹,其實骨子裏就是個慫包,他這麽多年一直當陳韞的走狗,已經有心理慣性了,絕對不可能輕易把底透給外人,因為他比誰都清楚,得罪了陳韞一家不會有好下場。」


    祁默想了想,忽然明白了。


    「你做這些,是想讓他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去找陳韞,然後發現對方其實比他想像中還要絕情,幹脆來個破罐子破摔?可萬一陳韞為了堵他的嘴,幫了他呢?」


    南乙指尖一停,笑著說:「陳韞是個瘋子。」


    「一旦他知道,有人試圖從他養的狗的嘴裏套話,第一反應一定不是找出那個人,而是往死裏踹那條狗。」


    「我們再等等。」


    祁默點頭:「那我這幾天還是迴維修店待著。」


    「嗯,我會再讓張阿姨找他,先打一筆小錢。用那個郵箱聯繫他,讓他習慣。」


    說著,南乙仰頭靠在椅子上,輕聲說:「那個蠢貨,抄作業都會把名字一起抄上去,培養他的習慣不會太難。」


    對付一個人就像馴養動物,下達指令,觀察行為,給出正麵或負麵的反饋,重複再來,隻要夠堅持,讓一個人予取予求,隻是或早或晚的事。


    對蔣甜也一樣。


    一條似是而非的朋友圈,一通視而不見的電話,組成一條[指令]。第二天下午的南乙隻在轟趴館射了半小時箭,就等到了蔣甜。


    好巧不巧,上鉤的魚正好撞見一個女學員搭訕加他微信,情緒上頭,直接過來打斷兩人的對話。


    她穿著高跟鞋氣勢洶洶,攻擊性比身上的香水味還要重。


    趕走假想敵後,看見南乙還是那副[觀察]她的冷淡模樣,蔣甜試圖找話題。


    而她能找到的話題,也是南乙一次次營造出的暗示。


    樂隊的話題她不懂,說了幾句南乙都沒迴,忽然,蔣甜想到來之前在車上刷過的南乙的朋友圈。


    「對了,我看到你昨天又去植物園看蘭花了。」蔣甜拽了拽他袖子,「這次看到鬼蘭了嗎?」


    南乙盯著被她拽住的袖子,沒說話,扯開了。


    「沒看到是不是?」蔣甜倒是一點不氣餒,笑盈盈說,「我家真的有,最近天冷,挪到我爸書房了。」


    麵對她的邀約,南乙給出了[反饋],盡管有些似是而非。


    「花期已經過了。」


    蔣甜仍舊從這句話中找出一絲期待,「但你還是想看對不對?沒關係啊,現在去看一次,等夏天開花了,你還能再去啊。我告訴你,也就是我爸這種蘭花骨灰級愛好者才有,不然你跑遍北京城都不一定能找得到。」


    「他跟你一樣喜歡蘭花,每年不知道收多少盆名貴品種呢。」蔣甜笑著,漫不經心地把她父親受賄的情況脫口而出,「不過他今天不在,跟我媽旅遊去了,不然肯定要拉著你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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