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有些想法兒,一旦成型了就會陷入到一個死循環中。


    越想就越覺得自己是對的。


    這個時候的樊大勇就陷入到了這種循環中,光想著用自己閨女來給家裏換好處了,絲毫沒有想到如果真的成了的話,樊秀蘭將會麵臨的處境。


    “你這不是坑了咱們閨女一輩子嘛!”他老伴兒在旁邊提醒道。


    “什麽坑她一輩子,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有好吃好喝的就行了唄,非得守著一個人過苦日子才叫對她好啊?你看看我原先在王家那時候,和我一塊兒老馮頭,不就是靠這個才發家的嘛,你看看他們家過的什麽日子,再看看咱們!能想明白嗎?”


    “可那是以前啊,現在都不讓了,就要求一夫一妻的啊!”


    “切~!規定的是那樣就一定得按著來嗎?不就是不領那個證嘛,日子就不過了啊?就算是以後生娃,直接在家裏生了,就說抱養的不就行了,誰還能真管這個去!真是頭發長見識短!”


    樊大勇沒有再給老伴兒說話的機會,直接安排起來:“你明天好好跟秀蘭說說,讓她打扮一下,人來了以後多往屋裏走動走動,我看看人家的反應,要是能成就成,成不了就算了!”


    這個家裏本來就是樊大勇當家做主,他說的話也沒有人敢反駁,在他的三言兩語之下,樊秀蘭的命運就這麽決定了。


    當然,李二山肯定是不知道這一切的,他現在正老婆孩子熱炕頭呢。


    ……


    轉過天來,早上李二山依舊是正常上班,等到下班的時候,從空間裏邊取出來一根小黃魚揣在自己口袋裏。


    然後才推著自行車往外走。


    樊大勇依舊是在廠子門口對麵的路邊上等著他。


    這次到了樊家,李二山敏銳的就觀察到了不一樣,這家裏已經好好打掃過了,而且樊秀蘭好像是化過妝,看到他的時候,眼神躲閃還有些小害羞,這不科學啊,怎麽一天就有這麽大的變化了。


    不過還沒想清楚其中的緣由,樊大勇就拉著李二山進屋了。


    這次倒沒有先吃飯再拿東西,而是坐下之後,直接喊來樊秀蘭讓她去屋裏把東西拿出來。


    樊秀蘭則是聽話的進屋,過了一小會兒才抱著盒子走了出來,輕輕的放到李二山的手邊,然後就又害羞的跑開了。


    打開盒子看了看裏邊的東西對,李二山也沒有磨嘰,從口袋裏掏出小黃魚遞給樊大勇:“你驗驗成色!”


    “不用不用,我還能信不過您嘛!”樊大勇笑著說,之後又叫來樊秀蘭,讓她把小黃魚拿走交給自己的母親。


    接下來吃飯的時候,依舊是樊秀蘭來來迴迴的忙活,在李二山的眼前出現了無數次,而樊大勇也是時不時的誇讚一下自己的這個閨女,弄的李二山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總感覺別別扭扭的,好不容易一頓飯吃完,他也沒有過多的停留,直接起身準備告辭。


    “那個秀蘭啊,你送一下,我喝的有點多就不去了!”


    “不用不用,我一個大老爺們,怎麽能讓一個女孩送呢!”李二山連連擺手。


    “沒事兒的,你這喝的也不少,別騎車了萬一再把東西摔了,讓秀蘭送你,你們都是年輕人路上也可以聊聊天,不會悶嘛!”


    雖然李二山拒絕,但是樊秀蘭還是動手推上自行車,把那個盒子綁在自己自行車上,跟著出門了。


    在樊大勇不斷的勸酒下,李二山確實也喝的不少,所以兩個人出來之後,就沒有騎車,而是並排推著走,這裏距離自己家也不算太遠,推著自行車,半個鍾頭也能到了。


    路上總是要聊點兒什麽,也不能讓人女孩先開口。


    李二山就提出了自己的疑問:“我總感覺今天,你們家裏的氣氛怪怪的,什麽原因啊,是我感覺錯了嗎?”


    樊秀蘭紅著臉,小聲的迴答:“你沒有感覺錯,就是不一樣!”


    “那是因為什麽啊?”


    “我爸媽想讓我跟著你!”


    蝦米?要不是李二山的耳朵好,她這蚊子一樣的聲音,還真不一定能聽到,但是依舊把李二山震驚的不行。


    “你爸媽要幹嘛?讓你跟著我?”他再次不可置信的確認道。


    “恩,就是這麽說的,你沒有聽錯!”


    “不是,你爸媽知道我已經結婚了嗎?”


    樊秀蘭點了點頭,小聲的應了一聲。


    “那他們還說這種話?”


    “我媽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隻要能過上好日子,成不成親沒什麽關係!”


    這話真的有點讓李二山震驚到了,他停下腳步看著樊秀蘭:“那你自己呢?就沒有一點兒主意?”


    “我聽我爸媽的!”樊秀蘭搖了搖頭。


    蒼天啊,這是什麽想法,這完全就跟那個樊大姐如出一轍啊,愚孝!


    樊秀蘭低著頭,等了半天也不見李二山迴話,仗著膽子抬起頭看著他:“我長的不好看?”


    “挺好看的!”


    “那你不喜歡我?”


    “也不是,就是太突然,我腦子有點亂,不是,你們這是為什麽啊?”


    “也沒什麽,其實就是窮怕了!”


    接著樊秀蘭就把他們家的情況詳詳細細的和李二山說了起來。


    樊家在樊大勇爺爺輩兒的時候,是家裏最風光的時候,給大戶人家做工,因為保護主家的安全受傷,為了表彰他的忠心,不僅給賞了他不少東西,還提拔做了一個小管事。


    通過一輩子的辛苦,也算賺下了一份家業,就買了他們家裏現在這處宅子。


    樊大勇的爺爺就隻生了他爹一個男娃,而他爹又隻有樊大勇一個,所以多生孩子延續家裏的香火,就成了老樊家的執念,到了他這一輩兒,娶了一個能生的媳婦,一口氣就生了六個。


    可是正趕上世道亂的時候,多生孩子並不是什麽好事情,隻會增加家裏的負擔。


    從他爺爺到他爹,三輩人攢下的積蓄,在這短短的十幾年裏就花了個幹淨,要不是樊大勇會開車,還有個差事,不然非得逼的賣兒賣女不可。


    現在雖然安穩了,但是生活的壓力依然很大,老大兒子結婚就已經掏了一次家底了,後邊還有兩個兒子呢。


    按照樊秀蘭的說法,從小到大,她就從來沒有真正吃飽過,家裏有什麽全都得先緊著自己的三個兄弟來。


    她也是過怕了這種苦日子,所以自己老娘來勸她的時候,樊秀蘭也沒有多想就答應了下來。


    講述完了之後,樊秀蘭眼巴巴的看著李二山:“那你同意讓我跟著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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