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淩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趙懷德。


    從皇帝來的那一刻起,原本還甚是囂張的趙懷德,頓時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尤其是在看到皇帝憤怒的一張臉的時候。


    她嚇得跪在地上,低著自己的頭,一句話也不敢說。


    好半天,才聽到磕磕絆絆的聲音從她的嘴裏吐出來:“皇……皇上……”


    夜淩冷冰冰的眉眼從趙懷德那張靚麗蒼白的臉上掃過,就連跪在地上的夜赫,也是不敢抬頭和夜淩對視,低著自己的腦袋,就像是一個犯了錯事的孩子一樣,瘦弱的身軀抖動的厲害。


    “父……父皇……”


    倒是李倩母子倆,身軀挺的筆直,不卑不亢。


    李倩這張臉,顯然夜淩是不熟悉的。


    這張蒼白又瘦骨嶙峋的麵孔,對夜淩來說,完全是陌生的。


    不過光是看她們母子倆的神態,夜淩大抵的也能猜到眼前跪著的女人身份了。


    “德妃,朕讓你好好管教自己的兒子,你就是這麽管教的?”


    “是誰讓你來慈寧宮的!”


    “皇……皇上……”


    “臣妾想著,就是因為赫兒才讓太後這麽生氣,臣妾想著先讓赫兒來慈寧宮向太後道個歉,先把太後的怒火給平息了,等迴到合德宮後,臣妾再好好的教育懲罰赫兒。”


    “皇上……”


    “皇上,臣妾對太後也是一片孝心啊!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問太後,臣妾帶著赫兒是不是一來就向太後……”


    隨著皇帝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雲姝雙臂環胸,生氣的將臉別到一邊:“別問哀家!”


    生氣中——


    “皇上。”


    看著麵前俊美高大的皇帝,李倩漆黑的眼底劃過一抹被驚豔的詫異。


    因為據她所知,她印象中的皇帝都是大腹便便,要麽就是年紀不小了,很有威嚴的樣子。


    隻有小說中的皇帝,才會年輕俊美,風流倜儻。


    不過那都是被美化過的。


    李倩沒有想到,這夜聖的皇帝竟然長得這麽俊美,又這麽年輕。


    光是這一張臉,她似乎有些明白,為什麽在夜淩寵幸她的時候,原主欲迎還迎,其實壓根就不舍得推開他了。


    確實啊,這要是換作她自己。


    這麽俊美又身份顯赫的男人,她也不舍得推開。


    不過——


    眼下不是犯花癡的時候,辦正經事要緊。


    “皇上,德妃娘娘的意思,皇上還沒有看明白嗎?德妃帶著七皇子來慈寧宮求太後,不過就是想讓太後心軟,原諒七皇子之前對殤兒的所作所為。有了太後的維護,到時候再有太後在皇上您麵前當說客,皇上對太後又如此孝順,言聽計從。七皇子多年欺負打壓殤兒的事,自然也就會不了了之。”


    理是這個理。


    李昭儀說的也確實對。


    畢竟,皇帝看重疼愛太後,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隻不過,這些話,換作任何一個人,哪怕是趙合德,也不敢當著皇帝的麵,將心裏的話給說出來。


    哪怕她就是這麽想的。


    但是李昭儀,她不僅敢,還敢當著皇上的麵,將事情說的那麽詳細,那麽明白……


    靜——


    死氣沉沉的寂靜。


    偌大的慈寧宮,明明有這麽多人,結果卻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的。


    靜的隻能聽聞彼此的唿吸聲,在大殿裏迴響。


    雲姝默默的拿了一個小香瓜啃。


    “嘎嘣——”一聲,清脆的響聲取代唿吸聲,在大殿裏迴響。


    夜淩也在這一瞬間迴過神來。


    隻見他冷冽的眸子落在李倩的身上,對她充滿審視。


    雖然已經過去了多年,李倩的這張臉,他壓根就不記得長什麽樣子了。


    但是——


    印象中的他,隱約記得,李昭儀膽小如鼠,身份卑微,光是和宮裏頭的一個奴才說一句話,都結結巴巴的,連頭都不敢抬。


    如今當著他的麵,竟然能夠神色平靜,不卑不亢的說出這些話來。


    要知道,這些話,即便換作素日裏得寵的趙合德和沈容,也不敢當著他的麵,說出這麽直白的話。


    這個李昭儀,似乎和多年前……


    不同了?


    “李昭儀,哀家是疼孫子,但孩子還不至於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同樣是哀家的孫子,哀家隻講究對錯,不偏心任何一個人。”


    畢竟她老早就說過,手心手背都是肉,隨便傷害了哪一個孫子,她這做皇奶奶的都心疼。


    雲姝一邊說,一邊又張嘴啃了一口小甜瓜,繼續在她的嘴裏嘎嘣嘎嘣的咬著。


    “既然皇帝來了,你們也都在,那殤兒和赫兒的事情,就在今日,也該有個了斷了。皇帝,你自己看著辦吧。”


    “哀家累了。”


    雲姝一邊啃咬著手裏的小甜瓜,一邊朝著身邊的人伸出手。


    青兒剛要去抱。


    誰知道向來喜歡被她抱的太後寶寶竟然拒絕了她,而是指著她身邊正在發呆,滿臉仇恨瞪著趙合德,恨不得將德妃給千刀萬剮的祝無雙伸手、


    祝無雙視線不在雲姝身上,視線一直緊盯著麵前跪著的趙合德。


    心中聯想著無數個讓她慘死的法子。


    這些,是祝無雙自己無法控製的。


    因為……


    她也知道,原主早就不在這個世上了,她繼承了原主的肉身。


    但是原主給她留下來的對趙合德的仇恨,越是仇恨,越能證明原主對趙合德的恨意,到底有多深。


    那麽這具身體的主人已經死了,是自己在運用這具身體,可本能的,原主留下來的恨意,也讓祝無雙繼承了。


    就連方才自己對祝無雙的行為,完全就是她不受控製的,也並不是原主在控製她。


    而是她這具身體本能對趙合德的恨意,那種想要殺了自己的仇人,強烈的恨!


    就連她自己,都克製不了,出於身體本能的,想要一劍結果了趙合德。


    結果……


    當著所有人的麵,就這麽殺了趙合德,說實話,隻要青兒願意放水,太後不維護,她還是很輕而易舉的,因為這對她一個頂尖殺手來說,並不是一件難事。


    當然……


    就這麽殺了趙合德,自己也逃不了。


    畢竟這裏是皇宮,趙合德的身份又是夜聖的二品德妃。


    “發呆什麽呢?”


    祝無雙正在愣神,忽然胳膊肘被青兒給用力的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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