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淩絕將披風為她裹了裹,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終究還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子,不顧後果地胡作非為。”


    他的語氣帶著些寵溺。


    然而正在氣頭上的沈若穀卻忍不住據理力爭。


    “怎麽叫胡作非為了?”


    秦淩絕眼中的笑意卻加深了。


    看著那雙柔情似水的眼眸,沈若穀心中一驚,衝動就退了大半。


    但終歸還是想不通,她捏緊了拳頭,咬著唇望向下方。


    心中滿是酸楚,很快視線隨之慢慢模糊起來。


    秦淩絕上前來揩去她的淚珠,沈若穀卻不想被他看見自己脆弱的模樣,將頭垂得更低。


    秦淩絕頓時覺得心裏也跟著一揪,將沈若穀擁入了懷裏。


    沈若穀情緒湧了出來,淚水濕了秦淩絕的衣襟。


    “為什麽都不說一聲就走,我一迴來就找不到你了……而且你重傷未愈,你知不知道我有……有……”多麽害怕失去你。


    麵對她的泣不成聲,秦淩絕眉眼藏滿了苦澀。


    “若穀……父皇駕崩了。”


    隻一句,便頓時止住了沈若穀的哭泣。


    她隻覺得全身上下宛若過了電一般。


    “什麽?陛下怎麽會突然間就……”


    沈若穀心中所有的不舒坦頓時化為了震驚。


    秦淩絕凝望著沈若穀,嚴肅而又沉重地告訴她。


    “父皇是在南巡途中突然駕崩的,皇位更迭,如今我卻遠在塞外,必然多生變故。恐怕如今皇城,是要變天了。”


    “所以你是因為這個才匆匆離去?”沈若穀忽然覺得自己的行為太任性,太不懂事了。


    國家大事麵前,她卻還耍小性子來堵他。


    秦淩絕眉眼緩了緩,大掌覆上沈若穀發頂。


    “我並未不辭而別,早已給若穀留了書信,若穀是不是還沒來得及進帳就跑來了?”


    “留了書信?我確實沒有進帳。”她拉了拉秦淩絕衣袖,“此事是我衝動了。”


    秦淩絕唇角勾出一抹輕笑,搖了搖頭。


    “並未,至少讓我知道,若穀還是在乎我的。這一點足以讓我高興了不是麽。隻是,下次莫要再擅自闖入隊伍,萬一要是發生意外如何是好。”


    麵對秦淩絕的善解人意,沈若穀臉上倒有些掛不住了。


    在內疚之餘,卻又不免想到父親沈君禮作為丞相,此番也跟著皇帝同下江南。


    如此一來,她的兩位親人都卷入了這場權力鬥爭,沈若穀怎能心安。


    思索之餘,又聽秦淩絕說道,“若穀,情況危急,我不能再與你多言了。”


    沈若穀手中一緊,仰起頭正色道,“淩絕,此一去路途艱險,你的定要保重!”


    秦淩絕含笑點頭,“我會的。”


    他的風輕雲淡讓沈若穀分外擔憂,“你知道我說的不知是路途的艱險,十三皇子對皇位誌在必得,此番必然會和皇後聯手打壓你,其他各路勢力也不可小覷,你定要小心!”


    沈若穀心知秦淩絕身為皇長子,長期生活在權力鬥爭之下,這些道理他如何不懂得,然而她卻還是忍不住再三叮囑。


    秦淩絕卻從始至終都保持著耐心,聽她一句句說完,絲毫不嫌棄她的囉嗦,反倒有些享受這樣的關心。


    直到後來沈若穀自己都不好意思再說了,停下來隻是望著他,其中多有不舍。


    半響,她才認真地說出心裏那句猶豫了許久的話。


    “淩絕,你一定要活著迴來。”


    秦淩絕握住沈若穀的手,眼中多有堅定。


    “若穀,我定除卻父皇,娶你為後。”


    沈若穀淚如泉湧,“不,我不要當什麽皇後,我隻要你活著迴來。我畢生唯有一個願望,那便是能與你長相廝守。”


    秦淩絕力道加深,“會的,若穀信我。”


    “嗯……”沈若穀咬緊了唇,垂著頭後退半步,將紅繩套在了秦淩絕的手腕上。


    “希望它能代我保護你。”


    沈若穀勉強扯出一抹笑,迎麵看向他,故作堅強。


    凝望著手腕紅繩,秦淩絕心中忽然酸楚。


    “若穀也要保重身體,切勿再像今日這般,隻穿一件薄裙就到處亂跑。”


    秦淩絕話雖嚴肅,神色卻是寵溺。


    沈若穀點頭,他卻又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過了半晌才猶豫著轉過頭了去。


    背過身的刹那,麵容上的從容就轉而為苦澀。


    心裏的離別之痛翻江倒海,然而他卻不得不朝著激流勇進的漩渦行去。


    沈若穀望著秦淩絕離去的背影,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紅繩。


    她太明白秦淩絕水深火熱的處境。


    秦淩絕乃先帝原配所出,是正宗的嫡長子,原本他才該是全天下最尊貴的人,然而先帝卻又娶了國公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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