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好了!”


    丫鬟流翠跌跌撞撞衝進來的時候,沈若穀正熬著一罐藥湯。


    滿屋子熱氣氤氳,熏得流翠捂住了鼻子。


    沈若穀皺著眉迴過頭去,“什麽事如此慌慌張張?”


    流翠快要哭出來了,“小姐,前麵傳來消息,說大皇子迴程途中遭到北羌伏擊,如今……生死未卜……”


    沈若穀星眸驟縮,手中的藥罐子轟然落下,砸在腳上。


    滾燙的藥汁淋了一腳,她卻仿佛毫無察覺,


    反而是丫鬟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查看沈若穀傷處,然而沈若穀卻將她推開,猛地奔向營帳之外。


    走到門口,已經陸陸續續有傷員被抬了迴來。


    “沈姑娘,救救我……”


    “沈姑娘,我的腿是不是保不住了……”


    “求求你,我家妻兒老小還等著我呢……”


    沈若穀找了一圈也沒見到秦淩絕的身影,然而她沒辦法繼續找下去,眼下這麽多傷員還等著她救治。


    她捏緊了拳頭,作為軍醫,她終究還是無法撇下傷者不管。


    一直忙活到了半夜,沈若穀的心一直都是揪著的。


    困得睜不開眼時,她聽見了外麵一陣響動。


    “快讓開!都讓開!”


    她跑出去,便見秦淩絕身邊的貼身侍衛容蕭舉著火把疾步而來。


    在對上沈若穀的眼眸時,容蕭顯然一頓。


    “沈姑娘……”


    沈若穀的視線落到了擔架上。


    擔架上的人全身血汙,一根箭矢突兀地插在胸膛處,而他手腕的紅繩如此刺目……


    神月族人喜歡用一種紅繩結作為平安符,沈若穀拜訪村裏一位巫師時,特地求了一對鴛鴦平安結。


    秦淩絕是君,她手中的是卿。


    “沈姑娘切莫哀傷……”眾人的安慰變成了背景音,沈若穀將淚水一抹,徑直上前檢查傷勢。


    眾人沒想到她會如此冷靜,當下都有些震驚。


    “把人抬進去,流翠,準備熱水!我的藥箱也拿來,還有,準備好我特製的九散湯!”


    她事無巨細地吩咐著一切,毫無察覺自己聲音的顫抖。


    大家按照指派東奔西走,營帳內一時間隻剩下了沈若穀和擔架上的秦淩絕。


    沈若穀視線顫顫巍巍落在秦淩絕染滿血汙的俊容,鼻子發酸。


    “淩絕……不要怕,我這就為你療傷。”


    燭光映在女子冷白的臉上,為她水潤的星眸添上一層溫柔的霞色。


    當年叱吒風雲的皇長子,軍功奇絕的戰場煞神,眾星捧月的天之驕子,如今卻躺在木板上麵如死灰,沈若穀心中便不住地抽痛。


    然而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愛人命懸一線,而生死掌握在她的手中,她決計不能讓自己垮掉。


    沈若穀深吸一口氣,迫使自己平靜下來。


    她剛才查看過秦淩絕的傷口,毒箭深入肌理,傷口已經發黑。


    提著水桶進帳的副將趙鐸看見沈若穀淡定取出箭矢,神色平靜,不由得心中暗喜,以為秦淩絕無礙了。


    於是隨口問了一句,“殿下如今境況可是好轉了?”


    “恰恰相反,情況很糟糕。”


    趙鐸為之一震,又想說些什麽,卻被打下手的流翠一個眼神勸退。


    他猶豫著看了一眼沈若穀,將熱水傾倒過後,便轉身出門。


    一整晚的施針敷藥,讓沈若穀精疲力竭。


    在晨光熹微時,一切完畢,她才緩緩滑坐在地上。


    流翠前來攙扶,卻被沈若穀阻止。


    “你出去吧。”她聲音蒼涼而沙啞。


    流翠看了一眼地上的沈若穀,又看了一眼擔架上生死未卜的秦淩絕,心裏發苦。


    皇長子三年前奉命絞殺北羌,沈若穀便向太醫院申請隨軍,兩人本就有婚約在身,後又一見鍾情,三年朝夕相處已然不是夫妻勝似夫妻。


    如今皇長子重傷在身,沈若穀肩負妻子和醫者兩重身份,頂著的壓力無法想象。


    房間無人以後,沈若穀才支撐著爬起來,拿起了布巾。


    輕輕擦拭幹淨秦淩絕滿臉的髒汙,露出了曾經熟悉的容顏。


    看著這張臉龐,沈若穀不由得想起了宮宴上初見秦淩絕的一幕。


    那時的她便聽見坊間傳聞,皇長子秦淩絕文韜武略,風華絕代,乃是京中貴女夢寐以求的夫君模範。


    更有甚者誇張道,若是被他那雙含情鳳眸一望,便會立刻失了魂。


    沈若穀對此不以為意,或許當時已然與秦淩絕定有婚約,對他便不覺得稀奇。


    然而宮宴中一次迷路後的奇遇,讓二人猝不及防邂逅,秦淩絕溫柔一笑,讓一向清冷寡欲的沈若穀仍舊丟掉了芳心。


    秦淩絕也不負她,一向端方如玉,冷淡自持的他,同樣義無反顧將癡情賦予了沈若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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