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玉蘭台輕鬆的樣子,沈凜的心情也稍微迴緩了一些,有這麽個活寶在身邊,情緒就算低落也會被他的快樂所感染,玉蘭台將桌上的菜吃了個七七八八後,便向著椅背一仰,臉上滿是愜意,對於他來說,隻要有酒有肉有朋友,這生活就算是如意。


    他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對篩盅,將其中一個扔給沈凜,「你徒弟都自己上手了,你這做師傅的是不是也該露兩手,我可還沒見過上桌開賭呢,今日你高低得和我比一局。」


    「你是找不到對手了所以才來刁難我是嗎?」沈凜輕笑著將篩盅放好,但瞬息間,他又覺得玉蘭台的話哪裏有些問題,可玉蘭台根本不給他機會多想,直接將骰子丟到了他的桌前,然後自顧自的單手拿起篩盅翻搖了幾下,碰的一聲擲在桌上,眉毛一挑,示意沈凜也趕快動起來。


    沈凜看他沒有要讓自己迴絕的意思,隻能嘆息著將桌上的骰子拿起。


    「沈兄,你怎麽慢慢吞吞的,趕緊的!」玉蘭台催促道,但這句卻和沈凜耳邊的聲音相互重疊,遲來的對話仿佛將他帶進了另一個時空的同一地點,人聲依舊鼎沸,鍾鳴聲響,新的一局已經開始。


    「催什麽催,我不得想想嗎?」


    「一局而已,輸了又不丟你的麵子,快點快點。」


    「嗬,你和我賭的可是今日的飯錢,輸了我還得請客,誰知道你今晚要喝多少啊?」


    「哎呀,你若不開,這局也算你輸。」


    「這第一樓都讓你贏了個遍,幹什麽非得扯著我?你明知我沒什麽運氣的。」


    看來在某個時間內,玉蘭台也曾經發出過相同的邀約,沈凜心道,看來分身生性不愛做這種沒有把握的事情,但凡要把結果交給命運,他就很是不願,即便是一場小小的賭局,也會讓他感到困擾。


    「這位公子若是覺得為難,不若讓在下來試試?」


    「嘿,沈兄,這是你請來的幫手嗎?」


    「我與這位公子素不相識,隻不過看他有些犯難便想說替他解個局。」


    「也行,不過要是輸了,閣下也得一道受罰。」


    「自然,應了局就沒有不認的道理,若是輸了,這位公子的注都算在下的。」


    「好,我這兩骰點麵四五,合作數九,閣下請。」


    柳敘白居然會在這裏出現?還替自己解圍?這是讓沈凜沒有想到的,聽柳敘白的意思,他好像對這投骰子的規則清楚的很,難不成他也是第一樓的常客?沈凜原以為對話就此結束,卻沒想還有下文。


    「公子,你來開吧,是副好牌。」


    「啊?我可都沒搖呢嗎,這樣真的好嗎?」


    「開吧,信我。」


    柳敘白話語堅定,不容置疑,沈凜不用腦補都可以想像到,當時自己聽到這樣的話語,一定十分安心。


    「點麵雙六,作天牌一副,公子可願服輸?」


    「什麽?你說什麽?你出千了是不是?」


    「這賭具是第一樓的,點數是這位公子搖的,在下可都沒碰過這篩盅,何來的出千一說?」


    「呃……你……」


    「是這位公子的運氣好,在下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願賭服輸,閣下莫忘了履約。」


    玉蘭台居然輸給了柳敘白?沈凜聽到這裏失聲笑了出來,沒想到玉蘭台還有這麽一天,他完全可以想像,玉蘭台當時吃癟的樣子有多滑稽。


    沈凜聽的入神,完全沒有在意一旁在等待他的玉蘭台,在玉蘭台的眼中,沈凜就像是發夢了一般,手裏抓著骰子一個人傻樂,是喝酒喝傻了嗎?


    「誒,別笑了,開不開啊?」


    「開,當然開,反正你也輸定了不是嗎?」沈凜不知哪裏來的自信,二話不說就將骰子放進篩盅搖了兩下便亮了出來,果然是與對話當日一樣的點麵,這下玉蘭台恐怕又要罵街了。


    「你這是什麽運氣啊,說贏就贏啊,再來!我還就不信了。」玉蘭台失利一局自然不會罷手,沈凜也就全當打發時間陪他又玩了數局,總的下來贏多輸少,這次他可是抓住了報復的機會,硬是灌了玉蘭台一整壺的秋月白。


    時間到了深夜,客人們不是離去便是上到三樓留宿,蕭止酒意上頭昏昏沉沉,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玉蘭台也喝的不省人事,沈凜看著這兩個醉鬼不由得嘆氣,喊人將他倆抬到三樓去休息。


    蘇渺曼似乎還沒有忙完,沈凜打算迴到原位繼續等候,但當他從三樓轉身的瞬間,眼睛無疑瞟到了四樓那間專門款待貴客的房室。


    來第一樓這麽多次,他還從沒去過那裏,好奇的趨勢下,沈凜調轉方向,沿著樓梯向上行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背道而馳


    四樓的房間並沒有上鎖,甚至連個看門的都沒有,看著房外千篇一律的裝飾,沈凜並沒有感覺到這裏與其他客房有什麽區別。


    他輕輕推開門,一股千秋歲的香氣撲麵而來,顯然這裏剛剛才有人來點過香料,這根本不用猜,肯定是蘇渺曼,房門前擋了一張半透雙麵繡屏風,墜地的紗簾在門打開的一瞬間飄搖不止。


    沈凜撩起紗簾繞開屏風向裏走去,果如蘇渺曼所言,此處確實為招待貴客所設,紫檀螭紋方桌一台配四把六方扶手椅,牆角橫放鐵梨四屜廚,旁邊則立著一個黑漆嵌螺鈿的花蝶格紋架,上麵零碎的置著一些精裝的書籍與藏物,靠窗擺有一方荷葉六足香幾,上麵的香爐餘煙裊裊,再瞧遠去,便是那精雕細琢的迴紋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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