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些年過得還好嗎?」施子懿走到柳敘白身邊,輕聲詢問著,但是柳敘白卻沒有理會他,宛若一個木偶一般,任由尚唯軒與水湘之將他帶入血池十四獄。


    沒關係,還有時間,他可以慢慢與柳敘白修復關係,施子懿安慰著自己。


    早晚,他會忘記沈月見的。


    早晚,他會連沈月見的容貌都記不起來。


    「我們,能不能聊聊?」


    這是柳敘白身陷血池十四獄的第三年,施子懿始終無法與之產生交互,現在的柳敘白就宛若一具行屍走肉,他整日看著那冰冷的天花板發呆,隻要自己與之對話,柳敘白就會選擇迎向那取血的刀刃,生生將喉管割斷,拒絕與他發生任何交流。


    他確實如願將柳敘白留在身邊,但是僅僅隻是留住了這軀殼,靈魂卻早已隨著沈月見一起埋葬。


    「我知道你還在怪我,可沈月見已經死了。」


    「總還要活下去的不是嗎?」


    「是你說的,要好好活下去啊……」


    施子懿坐在柳敘白的身邊,暗自傷神,柳敘白的眼神依舊投向遠方,百年的孤寂,已經讓柳敘白失去感知力,不再願意與人接觸,尤其是施子懿。


    從血池十四獄出來,施子懿長長的嘆了口氣,究竟才能讓柳敘白開口?


    沈月見,都是沈月見,施子懿心中的怒火無處宣洩,隻得將他推到沈月見的身上。


    為什麽一個死人也能讓柳敘白念念不忘?


    為什麽,便是死去,柳敘白都不曾忘記他。


    或許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吧?


    施子懿淡笑著,如果柳敘白沒有將他救起,沒有給他異於常人的關心,他也許不會對活下去有所憧憬。


    沒有憧憬,也就沒有了後續的野心,人總是在得到之後,便想要更好的,更多的。


    施子懿承認自己是個凡夫俗子,在欲望麵前,他無處遁形。


    他從懷中掏出曾經送給柳敘白的竹蝶,指間撫摸著那斷裂的翅膀,這隻竹蝶幾乎承載了他所有的夢。


    破鏡難圓,這竹蝶他已修復了多次,始終都無法讓它重新起飛。


    一切也許都是命中注定吧,施子懿收整好自己的心情,如今他已是河洛城的司命之一,早晚,他還會坐到更高的位子,成為這河洛城唯一的主人。


    希望在他功成名就的那一天,柳敘白也會迴心轉意。


    雖然是妄念。


    但也是他活下去的希望。


    長生啊,從來都不是什麽幸事。


    【作者有話說】:感謝咕啾寶貝的推薦票~有你是我的福氣~謝謝賞讀~


    第一百五十一章 音律化刃


    「難道你不該死嗎?我想殺你難道不應該嗎?」柳敘白雙眼含淚,他巴不得現在就用手裏的忘川劍,將這個喪盡天良的人誅殺。


    「隨你喜歡,反正早晚你會明白,愛一個人終會淡去,但恨一個人卻刻骨銘心。」施子懿笑道,他已經無所謂柳敘白如何去想自己,隻要能被他記在心裏便好,「沈月見在你麵前,你不也認不出他了嗎?」


    施子懿這句話說完,柳敘白便低下了頭,眼中淚水傾湧不斷,他不知現在的哭泣是因重逢後的喜悅還是終究錯過的懊悔。


    是啊,他心心念念、苦等百年的人就站在他身前,他卻認不出來,還一次又一次的將他推開。


    就連最初的相遇,都是為了要將沈凜抹殺才有的,那時沈凜叫出他的名字,自己都沒能發覺,他是轉生後的沈月見。


    柳敘白、柳琅環,能這樣直接稱唿他的人,除了沈月見還能有誰?


    「不過沒關係,你既然下不去手,那就讓我來。」


    施子懿的話讓原本消沉的柳敘白猛然抬起了頭,他搖著頭,用幾近央求的聲音說道:「子懿,你別傷害他行不行,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就算要永遠待在血池十四獄我也願意。」


    「也隻有為了他,你才會這麽低三下四的求我。」施子懿臉上的肌肉抽動著,顯然心情不佳,「可我偏偏就是喜歡你求我樣子,就像當年一樣,哭著讓我不要碰你。」說到這裏,施子懿臉上的又重新揚起笑容。


    「不論他是沈月見還是沈凜,就因為這個,他今日也必須死。」


    這一句徹底激怒了柳敘白,他不能再讓沈月見或是沈凜因他受難,他想要用忘川劍將這圍欄斬斷,卻發現掌心無法凝起一絲氣力,身體似乎也有些發軟,頭腦也有些暈眩,柳敘白很快意識到自己應是中了迷魂散一類的藥物,雖然很快就會代謝,但是短時間之內他是喪失戰鬥力的。


    「還是那麽不小心,既然知道我是敵人,喝酒的時候怎麽不多留意一下?」施子懿哂笑著,為了能夠催毀柳敘白的癡念,他從柳敘白手邊將忘川劍拿走,「當年我鑄這柄劍,就是想看你親手將沈月見徹底從這世間抹殺,但我還是小瞧了你們之間的羈絆。」


    「那就以此劍做個了結吧!」施子懿走到牆壁前轉動牆上的燭台,一道暗門緩緩開啟,他向著柳敘白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說道,「等我迴來便以整個河洛城為聘,迎娶身為長生子的你。」


    「你便是以天下為聘我也不會嫁你!」柳敘白憤恨的說道,但他的話卻被暗門落下的聲音掩去,施子懿顯然已經離開了此地。


    柳敘白不打算坐以待斃,他嚐試著用各種方法將鐵籠打開,施子懿在桌邊留了些器物,其中也包括果刀,顯然施子懿並不擔心柳敘白會自盡或自殘,畢竟隻要不是忘川水,誰也無法動搖無色血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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