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祈恍然醒悟,是,他怕影響餘燼,可三年前和三年後的餘燼不是同一個人,他們都變了,他都不一定選擇自己,又怎麽會受到他的影響,被他二次耽誤呢?


    雲祈抓緊了手底下的床單。


    餘燼看著他的手指將床單抓得褶皺變形,他的目光也冷,隻是雲祈沒抬頭,看不見那神色有多複雜:「過去的事情就是過去了,我沒有跟你計較,你也別陷在過去裏走不出來,我和你不再是親密的戀人,我是你的隊長,是你的買主,你的任務就是創造出足夠的價值讓我留下你,除此之外,再沒其他。」


    這句話就好像「我跟你隻是簡單的隊友關係,再無其他。」


    雲祈怎麽會聽不明白。


    正是因為聽明白了,他心裏才越發地沉。


    「不知道你在哪兒,又聽了什麽,」餘燼目光如炬,「但我是沒什麽耐心陪你折騰了,國際賽近在眼前,收拾好你自己的狀態,酒客是你最大的競爭對手,給我專注點。」


    他起身離開。


    雲祈還坐在床上,想著他那句話的含義。


    餘燼走出去兩步,房門還沒合上,雲祈忽又察覺到麵前的影子,他的下巴被人猛地掀了起來,餘燼扣住他的臉,居高臨下地說:「你讓我很失望,今天的話,別再讓我聽見第二次。」


    而後他甩開人,徹底走出了雲祈的房間。


    雲祈閉上眼,他感到這一夜格外荒唐。


    他懊悔惱怒,神情又似委屈無辜,他被將軍了,現下的情況,他往哪兒都走不通。


    怪他自己,想要的太多,顧忌得又多。


    怕這個怕那個,然後什麽也落不得。


    雲祈抓緊手底下的床單,創可貼下傳來刺痛感,但跟心裏的苦澀比,什麽也算不上。


    次日。


    塔塔被送走了。


    送到了哪兒雲祈不知道,隻知道再去看,陽台上什麽都沒有了。


    餘燼這兩天沒在私下裏跟他說過什麽話,二人心照不宣,對前天夜晚的事閉口不談,可那突然生疏下來的氣氛,也讓人察覺到不大對勁。


    子務埋頭吃飯,什麽也沒提。


    自那天晚上以後,雲祈就少見到餘燼了,偶爾在訓練室碰見,他也不說話,隻跟別人嘀咕兩句什麽,平時就各忙各忙的,再沒前幾天的親近。


    昨天在走廊裏碰見,擦肩而過,餘燼身上都是酒氣。


    雲祈愣在原地,看他緊閉的房門,看了很久很久。


    塔塔送走以後,雲祈閑來無事時就不知道該幹什麽了,餘燼不理他,這次刻意規避的人終於換了角色。


    他這次是真的把餘燼惹惱了。


    雲祈坐在陽台發呆,訓練完,午飯後,或者在沒有什麽事的時候,就坐在陽台的吊椅上放空。


    這天也是一樣,不過剛坐下沒多會,子務就晃到了他的麵前來。


    「這兩天收斂了很多,」子務就著自己的觀察說:「看來那天夜裏的提醒起作用了。」


    雲祈輕輕晃著吊椅,不搭理他。


    子務趴在陽台邊,手上提著一根煙,身形優越,一頭微長的發放了下來,搭在耳後,隨著熱風搖擺:「別怪我,畢竟kro想要長遠,離不開燼哥,你有前車之鑑,我實在不能不防你。」


    雲祈還是沒出聲。


    子務迴頭看了他一眼,吊椅還在搖擺,上麵的人看起來輕鬆又自在,但也落寞又可憐。


    子務心下一軟,彈彈菸灰:「行了,沒真的想阻止你們,今年國際賽全部結束以後,你愛跟燼哥怎樣就怎樣,上床我也不管,行不行?」


    吊椅上的人像是沒聽見,兩隻手放在腿上,醒目的創可貼蓋在手麵,低垂著眉眼。


    「我瞧著燼哥這兩天也不開心,」子務自說自話,「可是怎麽辦呢,國際賽近在眼前,我希望你們都能專注點,小情小愛地麻煩先放在一邊,別又像三年前,大賽前鬧了個大矛盾,要死要活的,你倆現在在一個戰隊裏,傷了誰都是傷了kro的根本,現在這樣挺好的嘛,誰也不搭理誰,誰也不在乎誰,心裏沒別的了,才能專心訓練。」


    傍晚的光線溫暖,打在雲祈的周身,吊椅上的人有幾分清純,又冷漠得讓子務覺得有些性感。


    他掐滅手上的煙,來到雲祈的麵前,腿往前麵一頂,輕輕搖晃的吊椅停了下來。


    子務抬起雲祈的手,對方也沒阻止,像個機器人似的,坐在那兒一動不動,任由宰割。


    子務的拇指從雲祈的創可貼上撫過,「小白眼狼連你都抓,好沒有良心,疼不疼?」


    雲祈抽迴自己的手,仍不出聲有任何的迴應。


    子務兩隻手抓住吊椅的兩側,冰涼的鐵鏈握在手中,他將人連著吊椅禁錮在原地,良久後,突兀地說了聲:「你真的很漂亮。」


    雲祈抬眼看他,冷漠的眸射出刺目的光。


    子務無視他的冷眼,欣賞著那張倔強不服的臉,笑意盈盈地說:「大賽之後,燼哥要是不要你了,跟我好不好?」


    雲祈的目光像鋒利的刀。


    「我從來都沒有好好談過戀愛呢,你那天看見的,也不過是你需我求的供應關係而已,你是我喜歡的類型,將來跟燼哥沒可能了,跟我試試看,洛神。」這個稱唿充滿了含義,可以是欽佩,也可以是諷刺的惡意。


    在針鋒相對的目光中,雲祈的神色越來越冷,而子務的神色卻越來越有趣,帶著幾分戲弄地將膝蓋往前一頂,吊椅被他控在一個高度,不上不下,那高度令雲祈驚慌,倉皇之中,雲祈抬手扶住了子務的腰,那是他唯一的支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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