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烈再次沉默,良久,又說:“替我好好照顧她,最後一個月。”


    “你那邊穩定了?”齊蕭好奇道。


    “滾!”


    齊蕭這次乖乖地滾了,因為葉雅琪醒了。


    她不停地揉著眼睛,低聲唿喚:“齊蕭……齊蕭……”


    齊蕭把電話隨手放在陽台上,快步去到客廳與她匯合。


    “怎麽了?”齊蕭扶著她的雙手,柔聲問道。


    “做惡夢了。”葉雅琪倒在沙發上,用手擋著眼睛,尾音是輕輕的歎息。


    身邊突然一涼,而後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葉雅琪不去看,也知道,他去給她倒熱牛奶了。


    前兩個月,她基本沒怎麽睡好覺,都是他半夜起來照顧。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夜裏都在家裏,能讓她找到。


    或許,真的是她多慮了,齊蕭是為了她才推掉工作的。


    而這,卻讓她十分內疚,一個鼎鼎大名的明星,成了她的貼身保姆,為了她,化身為居家男人。


    她從來不敢問他是否願意。


    好幾次她都勸自己要堅強,不要再麻煩別人。


    但每一次,她都會對自己說,這是最後一次。


    直到兩個月過去,她仍然深深依賴著他。


    從不會說為什麽睡不著,到坦蕩蕩地告訴他,自己做惡夢了。


    或許是炎烈的出現讓她神經緊張,越有一個星期沒做的惡夢,又來了。


    所謂惡夢,就是她在伊斯蘭堡做的夢的延伸,她向那個像炎烈的假人跑去,卻聽他說:“你為什麽要拋下我?”


    她害怕極了,往後一退就是無底的深淵。


    從惡夢中驚醒,她總是滿頭大汗。


    她害怕這些可怕的夢境會影響到孩子,所以去看了心理醫生,但醫生說,這應該是孕期生理改變而造成的,不要過份的擔憂。


    葉雅琪長長地歎了一聲,齊蕭柔聲安慰又在耳邊響起:“你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明天就會好了。”


    “嗯。”葉雅琪說,“你剛才在和誰打電話?”


    齊蕭‘哦’了一聲,說:“小杜,說明天工作的事,我都推掉了。”


    杜樂是齊蕭的經紀人,似乎和別的經紀人不同,他不會強求齊蕭做什麽,就算是天要塌下來,他也幫齊蕭擋了。


    他這麽一說,葉雅琪倒不好意思起來,他推掉工作,一般都是為了她,而她卻要去上班,甚至麵對炎烈……


    思已至此,葉雅琪咬了咬唇,說:“我們明天去哪裏玩?”


    “你不是要上班嗎?”


    “醫生叫我不要太壓抑,我不如出去休閑一下。”


    齊蕭怔了怔,最終邪笑著靠過來,說:“你真的要和我出去玩?”


    他那笑讓人發怵,葉雅琪嫌棄地避開他,說:“你別玩我就行了,我可是孕婦!”


    齊蕭‘哈哈’大笑,順手摸了摸葉雅琪的肚子,又笑:“我怎麽可能害我女兒。”


    葉雅琪臉一發燙,隨即埋下頭,悶悶道:“誰是你女兒……”


    “今後我就是你老公,寶寶不是我女兒,是誰的女兒?!”齊蕭佯怒道。


    愣了愣,葉雅琪‘撲哧’一笑:“你真不要臉。”


    齊蕭像灘爛泥似的倚靠在沙發上,朝著她傻笑。


    是啊……他確實不要臉,有時候他甚至幻想,這個孩子,就是那天他對她yy後的成果。


    所以,他盡心盡力地把這孩子當作是自己的孩子,從沒想過,會讓給任何人。


    越是這麽想,他心中的愛意就越發濃鬱,抬手,他一遍又一遍撫著她的長發,又柔聲道:“明天我們去遊樂園好嗎?我想帶寶寶去。”


    在葉雅琪心裏,有時候齊蕭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他最喜歡去的地方就是遊樂園,因為童年的缺失,讓他極度渴望這個地方。


    和他在一起的兩個月裏,她曾聽他提起過很多次,奈何,他工作實在太繁忙。


    現在他好不容易閑下來,她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好啊!”葉雅琪幹脆應道。


    而後,他將她扶起,在她耳邊說:“該睡覺了。”


    她朝他點了點頭,兩人一同進入臥室。


    等把葉雅琪哄睡著了,齊蕭又例行退出臥房,來到了客廳的沙發上躺下。


    因為是老式公寓,兩件臥房的房門是並排的,如果他在另一間臥室睡下,就不能在第一時間察覺葉雅琪的動態,所以他在這裏的沙發上躺了近兩個月。


    而他總是比葉雅琪起得早,剛開始是工作,後來是給她做早餐。


    所以,葉雅琪從來都不知道,齊蕭是睡在沙發上的。


    除了她做惡夢的時候,未免她察覺,他會開著電視睡,如果她撞見了,就說自己在看電視。


    他不奢求她能感動,他隻希望,在未來有限的日子裏,她能快樂。


    ……


    第二天,齊蕭很早就起來了,做了最營養的雞蛋奶,等她起來。


    卻等到了炎烈。


    門鈴響起,他先在貓眼裏看了看,見來人是炎烈,他猶豫了片刻,才將門打開。


    但他死死堵著門口,沒有讓炎烈進來的意思。


    “昨晚你走後,她就做惡夢了,很晚才睡。”齊蕭嚴肅著神情道。


    “又做惡夢了?”炎烈深深凝眉。


    葉雅琪的所有狀況,炎烈都會第一時間在齊蕭這裏得知。


    這不是個好預兆。


    其實連葉雅琪都不知道,她患有產前抑鬱。


    總是重複著同樣的惡夢,再加上飲食差,導致身形瘦弱……


    齊蕭發現了這個問題,第一時間告訴了他,於是葉雅琪在找心理醫生之前,他事先就與醫生商量了對策。


    他們都認為,讓她不知道自己有產前抑鬱為妙,在由齊蕭從旁照顧,她漸漸得到恢複。


    而惡夢的再次來臨,則意味著病情反複了。


    “我覺得她今天不宜再見你。”齊蕭暗下眸色,提出建議。


    炎烈沉默片刻,隨即按了按齊蕭的肩,說:“你要仔細注意她的狀態。”


    齊蕭點了點頭。


    這時,葉雅琪的唿喚從屋內傳來,齊蕭匆匆關上了門。


    葉雅琪見齊蕭在門口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和誰談話,慢慢朝他走來,直言問道:“你在和誰說話?”


    “這都是什麽小區,推銷員大清早就來了。”齊蕭凝眉抱怨。


    葉雅琪‘哦’了一聲,隨後調侃:“那他認出你來沒?好歹你也是個國際大明星啊!”


    齊蕭胡亂.揉了揉她的發,罵道:“胡扯什麽,趕緊去吃早飯,冷了就不好吃了。”


    葉雅琪大笑著走向餐桌。


    而站在外麵沒有離去的炎烈,聽聞屋內兩人的嬉戲,雙拳握得更緊了。


    試問誰人願意把自己的女人放在別的男人身邊,可他就是如此無奈,因為葉雅琪的病情,他不能出現在她麵前,再加上聖瀾那邊的情況。


    他從沒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如此羸弱!連保護心愛的女人也要假借他人之手!


    可,即便是他有多麽不甘,也隻能這麽做。


    轉身,他頭也不迴地離開,迴到車裏,他給齊蕭發了個短信:晚上十點,藍調酒吧見。


    而這廂,吃完早餐的兩人收拾完畢準備出門,齊蕭四處找電話,也沒找到,索性放棄尋找,打定主意和葉雅琪痛痛快快玩一天。


    百色遊樂園


    今天是遊樂園的周年慶,舉行了盛大的嘉年華,遊樂園內人山人海,齊蕭緊緊拉著葉雅琪的手,隨著人潮緩緩移動。


    這和齊蕭想象中的不一樣,他隻想和葉雅琪安安靜靜地玩耍。


    終於走到了上山的分岔口,他帶著葉雅琪往人少的小徑走去,周圍是綠油油的竹林,風一吹,竹子的清香襲來,沁人肺腑。


    葉雅琪閉上眼,享受大自然的恩惠。


    任由齊蕭牽著自己走,她心裏穩穩的,仿佛受到了洗禮,頓感一身輕鬆。


    忽然,潮濕的空氣襲來,葉雅琪這才睜開了眼,隻見前方是一片碧綠的湖水。


    有那麽一瞬,葉雅琪以為自己來到了世界的盡頭,周圍的一切是那麽美,讓她暫時忘記了所有的不快。


    “你怎麽找到這個地方的?”葉雅琪興奮道,“我以前從沒見過!”


    齊蕭道:“我的秘密基地,怎麽會讓別人知道!”


    說罷,他一屁.股坐在草坪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這裏怎麽成了你的秘密基地了?”葉雅琪緩緩坐在了他身邊,好奇問道。


    “你不是特別想知道我的過去嗎?”齊蕭看著她,認真道,“我今天就告訴你。”


    “你少扯了!”葉雅琪輕掐了掐他的手臂。


    齊蕭豎起手掌,說:“我發誓我今天說的都是真的。”


    見他嚴肅起來,葉雅琪也斂住了笑容,作出認真聽的樣子。


    隨後,齊蕭將視線拉向遠方,歎了一聲,才說:“我以前真的被我大叔伯猥褻過。”


    第一句,就是如此沉重。


    葉雅琪心一沉,麵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可齊蕭丫的突然又笑了,還笑得格外歡樂:“但你看我現在不過得挺好的,過去的不美好都不算什麽,過好眼下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說罷,他看向她,笑如春風。


    他這張絕美的臉,是誰見了,也會動邪念吧。


    好比現在,她就沉醉在了他的笑容中不得自拔。


    這擁有治愈力的笑容,讓她覺得這世上再沒有可怕的事,再沒有痛苦與哀傷,他就是她的救世主,將帶她走出陰暗,得到救贖。


    閉上眼,再緩緩睜開,她心裏的沉重感忽然消失了……


    但與此同時,她的電話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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