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餘年烽火,在大荒與魔族的疆界上經久不熄,歲月於硝煙中蹣跚而過,每一日都似被魔族那些詭譎的偷襲、小規模的衝突拖得沉重不堪。恰似平靜湖麵頻遭暗石攪弄,泛起的漣漪皆成動蕩,百姓的安寧被切割得支離破碎。


    蒼玹,這位神族的統帥,久曆戰火,眼見魔族像那趕不盡、驅不散的惡蠅,反複滋擾,終是怒發衝冠,頒下鐵血嚴令:但凡魔族來犯,格殺勿論,一個不留!


    往昔魔族隻敢小打小鬧,可近年來,在南榮離的統領下,勢力仿若野草瘋長,野心亦隨之膨脹,不再滿足於疥癬之擾,竟妄圖鯨吞神族領地,悍然發動了全麵攻勢。


    時逢夏末,暑氣未消,南榮離裹挾著百萬魔兵,如洶湧黑潮,衝破魔界結界,長驅直入。自扶桑樹那曾庇佑神族的神樹被伐倒後,南榮離氣焰更盛,在他眼中,神族往昔榮光已如殘燭將熄,不足為懼。


    午夜,一彎下弦月孤懸夜空,灑下清冷銀芒,恰似為這蠻荒之地披上一層薄紗。此地往昔是惡靈、魔獸與犯錯神族的放逐之所,如今死寂中,一道黑影仿若從九幽地獄浮出,悄然現身。


    此人周身黑袍獵獵,幽黑魔氣繚繞,宛如夜色凝形,五官隱匿於暗影,唯那雙血瞳綻著詭異紅光,恰似寒夜鬼火,所過之處,光明與希望似被那目光吞噬殆盡,邪氣四溢,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笑意,恰似寒刃出鞘,喃喃低語:“神族以為斷了扶桑樹,便能阻我宏圖?蒼玹啊蒼玹,你小覷我南榮離,實在愚蠢至極!”那嗓音,仿若九幽魔音,在夜空中悠悠迴蕩,攜著令人膽寒的威壓,令周遭荒草伏地、沙石震顫,身影於月光下愈發譎秘陰森。


    南榮離探手入懷,緩緩抽出一支骨笛,那骨笛似凝著無數冤魂怨念,入手冰寒徹骨。他五指收緊,指節泛白,往昔種種屈辱、不甘如潮湧上心頭。為求今日霸業,稱霸六界,他舍棄容顏,割舍情念,獻祭所有,宛如浴火惡魔,在黑暗中攀爬掙紮,誓要站在六界之巔,將往昔所有輕慢、鄙夷之人,狠狠踩在腳下。


    他唇抵笛口,吹奏出一段曲調,那旋律仿若來自地府冥河,幽咽詭異,似是勾魂之索,喚醒沉睡千年的亡者。刹那間,大地崩裂,無數白骨嶙峋之手破土建木,破土而出,腐朽死氣彌漫四野,它們形如喪屍,關節哢哢作響,拖著殘軀碎骨,一步步挪向南榮離,森然鬼手揮舞,唿嘯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嗷——嗷——”,恰似鬼哭狼嚎,奏響一曲死亡樂章。


    南榮離立身山巔,黑袍隨風鼓蕩,身影在月色下仿若魔神降世,高大巍峨、不可直視。他猛地睜眼,血瞳中滿是決絕與癲狂,恰似與這黑暗地獄融為一體,成為主宰。他掃視那群亡靈,聲如洪鍾:“仇恨愈深,力量愈強,甚好!”繼而斷喝一聲:“前進!”字音落處,威權盡顯,亡靈大軍仿若提線木偶,得令而動,加速湧向神界,步伐雖緩,卻如死亡潮汐,無可阻擋,南榮離恰似黑暗魔君,指揮著這支不死軍團,劍指神界邊疆。


    蓐首領二十萬神族將士,駐守大荒與魔界交界,嚴陣以待。


    幾日之前,相柳率眾人伐那扶桑樹,豈料神樹反噬,扶桑之力狂暴如雷,擊中相柳,那灼目扶桑液濺入雙眼,當下便昏迷不醒。


    如今,營帳內相柳靜臥,麵色蒼白如紙。眾人遍尋良藥,喂下諸多神藥皆如泥牛入海,不見成效。幸得蒼玹聽聞,速遣神醫前來,後援大軍亦如滾滾春雷,正在趕來途中。


    “報——將軍!山中擒獲三名女子,自稱是相柳將軍親人。”士兵入帳急報。


    蓐收眉間一蹙,滿心疑惑:“親人?相柳親眷不是早已歸返鬼方氏?何來此事?”言罷,起身大步出帳,欲探虛實。


    待見得瑤姬,蓐收先是一愣,繼而驚道:“嫂子!您怎會在此?”


    瑤姬心急如焚,忙問:“蓐收將軍,我夫君現下如何?”


    蓐收麵露憂色,緩聲道:“嫂子,您先莫急,相柳將軍此刻狀況不佳,隨我來便是。”


    入得營帳,瑤姬見相柳形容憔悴,頓時淚如雨下,撲上前去,握住相柳之手,泣不成聲:“夫君……”一路之上,她已聽蓐收詳述經過,憂慮滿心,此刻見著愛人這般模樣,心痛更是如刀絞。


    瑤姬忙從懷中掏出迴魂丹,喂與相柳,又取出銀針,欲施針救治。


    女娃見狀,脆聲道:“二姐,把銀針給我吧,我有把握治好姐夫眼睛。”


    瑤姬深知三妹醫術精妙,點頭應允:“那就拜托你了,三妹。”


    “二姐,你們且先出房,我施針需全神貫注。”女娃說道。


    瑤姬雖心有不舍,然為相柳著想,便與眾人退至帳外。


    帳內,女娃針法獨辟蹊徑,迥異於常。


    隻見她從袖間取出一玻璃瓶,內盛奇異液體,傾於針上細細清洗。而後輕啟相柳雙眸,隻見眼內紅絲縱橫,女娃卻神色鎮定,喃喃道:“灼傷不重,幸得及時。”又拿出一小瓶,“先用淡鹽水洗淨才好。”


    未幾,女娃收針,步履輕盈踏出營帳。


    瑤姬趕忙迎上,目光滿是關切與期待:“三妹,我夫君如何了?”


    女娃欣慰的笑道“不出意外,姐夫明日定了醒來。”


    恰在此時,一士兵神色慌張奔來急報:“將軍,大事不好,魔界大軍傾巢而出,發動強攻了!”


    蓐收神色一凜,疾聲問道:“敵軍兵力幾何?”


    士兵喘著粗氣,迴道:“約莫百萬之眾,還攜上萬幽靈大軍,來勢洶洶啊!”


    “幽靈大軍?”眾人驚唿聲起,麵麵相覷,盡是難以置信之色。


    “準備迎戰!”蓐收一聲暴喝,希望陛下的援兵早點到來。


    刹那間,神界戰士迅速集結,鎧甲鏗鏗作響,眼神熾熱如炬,滿是守護家園的壯誌豪情。眾人皆知,此役關乎神族存亡,生死一線,唯有全力以赴,方能護得身後山河。


    神界防禦結界應聲而起,光芒璀璨,恰似天幕倒扣,將神域護得密不透風,堅如磐石,阻絕外界侵襲。


    天空之中,飛行部隊跨騎神獸,神獸周身神光閃耀,羽翼扇動,卷起烈烈勁風,恰似神兵天降,蓄勢待發,隻待一聲令下,便要對魔界大軍施以雷霆打擊,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激戰,一觸即發。


    蓐收一聲令下,神界的飛行部隊如銀色流星,裹挾著烈烈神光,唿嘯著衝向魔界那烏泱泱的大軍。神獸嘶吼,聲震雲霄,騎手們揮舞著閃耀神芒的兵器,率先與魔兵短兵相接,一時間,喊殺聲、武器碰撞聲交織,奏響了血腥慘烈的戰鬥序曲。


    南榮離見神界防禦如此迅猛,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冷笑,手中骨笛一轉,吹奏出更為急促、詭異的曲調,那上萬幽靈大軍瞬間仿若被注入癲狂的靈魂,速度激增,白骨嶙峋的身軀上燃起幽綠鬼火,向著結界瘋狂撲去。


    每一次撞擊,都引得結界光芒震顫,恰似湖麵被巨石砸中,泛起劇烈漣漪。


    蓐收見狀,眉峰一凜,周身神力澎湃湧動,手中金槍瞬間金芒大盛,恰似旭日東升,耀眼奪目。他身形如電,飛身而起,直朝南榮離所在方位衝去,人至半途,金槍一抖,數道金色槍芒脫韁而出,猶如蛟龍出海,撕裂空氣,帶著萬鈞之力射向南榮離,沿途魔兵觸及,皆被一擊即潰,化作縷縷黑煙消散。


    南榮離抬眸,血瞳中閃過一絲陰鷙,不躲不閃,手中骨笛一橫,口中念念有詞,身前竟憑空出現一麵幽黑魔盾,那槍芒擊中魔盾,濺起黑色光暈,恰似墨汁在水中暈染,雖被抵擋,卻也震得南榮離身形微晃。


    “哼,蓐收,就憑你也想阻我霸業?”南榮離沙啞著嗓子吼道,旋即笛聲再變,腳下土地湧動,一頭頭巨型骨獸破土而出,皆由累累白骨拚湊,獠牙如劍,關節處長滿倒刺,周身散發腐朽死氣,朝著蓐收奔踏而去。


    蓐收神色冷峻,毫無懼色,金槍在掌心旋轉一周,大喝一聲:“雕蟲小技!”整個人仿若融入金槍之中,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穿梭於骨獸之間,金槍所到之處,骨獸轟然崩塌,碎骨漫天。可那骨獸源源不斷滋生,似無窮無盡,蓐收一時也被困於這骨獸陣中,脫身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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