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娘,既然都要去吳三郎的秀才宴,咱們就一起去唄,好些日子沒見了,我也想跟你說會兒話呢”,又連忙給慧娘讓了位置,“我轎子大著呢,你那破轎坐著也不舒坦,來我轎子吧,就當你轎子一樣,反正咱們是姐妹。”


    慧娘知道這幾個人存了什麽心思,絲毫也不客氣,笑了一聲上了馬車,直接拿過了紅柳手裏的手爐暖手。


    紅柳:???


    “你不是說咱們是姐妹,讓我拿你的當我的嗎?”


    紅柳說不出話來。


    慧娘舒適的靠在馬車上,紅柳的馬車端得是寬敞舒坦,就連趕車的小廝都生得眉目清秀,與她那個破馬車確實不能同日而語。


    馬車一路快行,很快就到了吳家。


    備車的小廝是紅柳帶過來的,人長得十分幹淨利索,不到二十歲的年紀,還是個樣貌清俊的少年,本來想扶著二人下車卻在扶了紅柳下車之後被她趕走。而這個時候吳三郎也出來了,慧娘一隻腳邁出了轎子,饒有興趣的看著幾人。


    想要一個人痛苦,得先讓她得到她以為自己能得到的,然後在失去。


    到這裏慧娘身子忽然一歪,直接從腳凳上摔了下來。


    “慧娘你當心。”吳三郎一個健步就要衝上去,突然不知打哪兒來一個麵生的婦人突然扶起了她。慧娘心裏的疑惑越來越多,她身邊總是會時不時出現很多陌生人,想到這裏她頓時拉開婦人的手,一不小心就搭在了吳三郎的肩膀上。


    這一幕被紅柳瞧見,心裏簡直樂開了花,正愁怎麽下手呢,枕頭就遞來了。慧娘跟三郎當眾曖昧,可是許多人瞧見了,到時任憑她有幾張嘴都別想說清了。


    陳氏和慧娘的家不在一塊,是自己來的,眼瞧著這一幕連忙去接慧娘,又道慧娘怎麽這麽不小心,如今這樣的情況最好是再也不要跟吳三郎有什麽牽扯了。慧娘卻隻是笑笑,跟她說一句無所謂。


    她知道師母的心思是讓自己趁這個機會說清楚,可吳家人卻不是這個想法,他們是想讓自己徹底爛在鍋裏頭。


    晚上才是秀才宴會,不止是同村的很多人,連帶著許多秀才舉人都過來了,雖說吳三郎隻是一個秀才,可第一名的秀才那可和普通的秀才是有很大區別的。鄭氏一邊享受著人的追捧,一邊卻又看著很多婦人去追捧慧娘。


    慧娘手裏有醫館,更搭上了縣太爺,怎麽不能讓人羨慕。


    鄭氏嫉妒的同時也越發的想將慧娘弄到手,本來厭惡慧娘的她愣是違心誇讚了一番。


    到最後酒過三巡了,她發現慧娘一直不碰麵前的酒杯,也一直不提喝酒這迴事兒,心裏便召集起來。


    “慧娘竟是不喝酒的?”鄭氏見沈碧麵前沒有酒,問道,“這個年紀該喝起來了吧,你到底如今身份不一樣了,有縣太爺撐腰,以後要是跟夫人小姐們在一處取樂,不喝酒怕是失禮,多少要飲一些的。”


    陳氏看了看慧娘,心裏略有些為難,不過到底是在別人家做客,還是順著鄭氏的話道:“慧娘,那你就同夫人喝一杯吧。”


    慧娘有些忐忑地應了,又妝模作樣道,“我從未喝過酒,怕喝多了醉了失禮,就隻喝半杯吧。”


    紅柳自告奮勇,“好啊慧娘,你既要喝酒,我來親自給你斟酒”,這盅是事先備好的,杯沿上抹了藥,她倒了半盅酒擺在慧娘麵前,嘴角帶著一絲冷笑。


    慧娘捏著酒盅不著痕跡地聞了聞,不說她是個大夫什麽藥沒見過,就說前世各種宮鬥戲宅鬥戲看了個遍,這種小把戲豈能逃過她的眼。


    她在鄭氏和紅柳的注視下端起酒盅,以袖遮掩,手指抵在唇邊防止碰到杯口,趁仰頭之際將酒水倒進了袖中手帕上。


    “不得了,這酒勁好大。”慧娘喝下一口放下酒盅便捂著額頭腦頭暈,“我說不要喝的,這下宴席還沒開始就醉了可如何是好。”


    鄭氏在一旁笑,“不妨不妨,第一次喝都是這樣的,紅柳姑娘,你既然跟慧娘關係好你扶者下去歇一會兒,宴會還早呢。”


    紅柳當然答應,便扶已經醉的人事不省的慧娘要下去。


    吳家的宅子要比普通農家大一些,畢竟也是個富農,是個三進的院子,吳三郎他娘鄭氏又十分愛麵子,還請了兩個洗衣服的老媽子,另外還有一個看門的老頭。


    這會兒子天已黑了,外頭放牛放羊的吆喝聲兒有一搭沒一搭兒說完。慧娘將渾身的力氣都依在紅柳身上,口中呢喃著酒話,“紅柳,我乏得很,我想迴家睡覺。”


    “乏的是要歇,我這就帶你睡覺去。”


    慧娘在清瘦也不是小孩兒,半個人的重量都壓在紅柳身上,她喘著粗氣兒扶著中了藥的。卻沒有想到原本應該昏昏沉沉神誌不清的此刻竟用一種嘲諷的表情看著她,嘴裏說著,“紅柳,這是往我家去的路嗎,我乏了,我要歇。”


    “帶你去的可是你情郎的溫柔鄉,在等會兒就讓你舒服。”紅柳哄道。


    “溫柔鄉,什麽溫柔鄉啊?”


    紅柳嗤笑,正要說話卻突然覺得不對勁兒……那下的是蒙汗藥啊,起頭能說話是藥效沒完全進呢,到現在快小半個時辰了,能藥兩個漢子的分量慧娘一個姑娘現在哪兒還能完整的說話?


    她又覺得頭皮發麻,一抬頭便見慧娘笑眯眯的看著自己.。


    “你?”怎麽迴事兒?!


    紅柳正瞪著一雙大眼睛,人卻突然軟倒了下來,玄奇朝收了手,又問道:“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既然已經知道了是她們設計陷害,卻依然入局,“你小心把自己玩兒進去了。”


    她本來就玩性大,又是那種急脾氣暴性子,可事關女人的名節,玄奇朝其實更想讓她躲在自己身後,他來解決這個問題。


    慧娘從不在乎這個,她蹲下身,手從紅柳臉上撫過,“她害了我一次,現在又害我一次,我自然也要迴她一次。”原主把紅柳當成是姐妹,可紅柳迴報原主的是什麽,是把原主帶去給趙牙婆看,是讓原主差點被賣?


    “名聲毀了就毀了,但這次我一定要讓紅柳身敗名裂。”


    紅柳現在還跟她姐妹相稱的,覺得自己沒有錯。可事實上原主已經被她害死,就因為她喜歡吳三郎就這麽惡毒的想讓原主被賣了?縱然原主的死和她沒有直接的關係可原主也死了,她不是不清楚原主被趙牙婆看見是什麽未來。


    原本的慧娘還想著紅柳不來招她那就相安無事,畢竟她是存了壞心思把原主帶去給趙牙婆看了,而且到底是一念之差還是別的誰都說不清,可這次她主動找上門來還要再害自己,那她就不止要替原主報仇了。


    ……


    吳三郎的秀才宴早早的吃罷了,偏偏鄭氏非要拉著陳氏不走,說要商量兩個兒女的親事。


    慧娘沒有親娘,跟劉秀琴這個後娘的又鬧掰了,陳氏是師母加上確實與慧娘關係不錯今兒才來赴宴。要從表麵上說吳三郎這個秀才自然是比玄三兒這個上門郎要好多的,因此鄭氏覺得她兒子不不嫌棄慧娘,隻要慧娘把那上門漢子趕走也不計較她不貞節,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了。


    陳氏心裏卻門清,之前看不上慧娘怎麽現在就看上了。


    玄三兒再怎麽身份不好,以陳氏這個過來人的眼裏玄三兒心裏是有慧娘的,就這一點比吳三郎就強很多,而且偶爾聽兒子和丈夫說的,他的身份也並非他表麵說的那樣。而且不算身份,哪有女人家成親沒半年就合離的,這傳出去隻會影響慧娘的名聲。


    “鄭家嫂子,慧娘已經成親了,哪裏再有的親事,你就別開這個玩笑了。”


    鄭氏心裏道慧娘肯定是拿捏,想要聘禮,皮笑肉不笑的,心想著你拿捏吧,倒要看看一會兒熱鬧出來你還怎麽拿捏?


    席麵上鞭炮又劈裏啪啦好幾次,陳氏本來年紀都大,身子到夜裏就虛,眼皮都快抬不起來了,便歉然的衝著鄭氏道:“這天兒也黑了,我看慧娘酒醒的差不多了,我們這就迴了?”


    席上已經是殘羹冷炙,鄭氏廢了好大勁兒才給陳氏拖住了,可不能見她就這麽去走了,“這算什麽晚,慧娘酒量不行讓她多躺會兒唄,今兒月色正好吹吹風怎麽了?”鄭氏心裏算計該有半個時辰了,該成的事兒肯定成了。


    就算事情沒成兩個人脫光了睡在一個被窩裏頭,這麽多人都看著呢,慧娘有十張嘴也說不清。


    “起來走走,吃完了就睡也不好克化?”鄭氏起來了又對旁邊做客的很多人說道,“昨兒個來看見我家院裏頭那有一簇楊花開的不錯,晚上看會兒醒醒眼睛也好”,陳氏是被人硬拽起來的,吳家富,不常待客,眼見旁的客人都想看她也不好拒絕。


    隻能拖著疲憊的身體,吹著夜風陪她往院子那裏走。


    “這慧娘也是,喝了那麽點兒小酒歇一會兒便到現在,不知在房裏做什麽呢,雖然天晚了這會兒睡也早呢”,鄭氏擺出一副慈祥長輩的態度,“剛才我看她什麽東西也沒吃呢,怕她明兒起來頭暈還是叫她出來,我讓我家那兩個幫工的去給她蒸個蛋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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