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


    一聲不失威嚴的喝令,那些人居然真的紛紛扭過頭去,就像是把他們當成了空氣,邁著腳步離開了。


    穆雲之十分納悶:「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為何他們都聽你的話?」


    歲諗安:「或許……隻是運氣罷。」


    穆雲之對他的話將信將疑,可是身旁的劉基突然轉過頭,捏起他的左臂。


    「我看未必。」


    說罷,他擼起袖子。


    隻見那臂膀上留有著一道斜著劃開的傷痕。


    「這是蠱王的能力,這裏被控製的人隻能聽蠱王的號令。」劉崖平靜地說著,「是你把墨白鳳身上的蠱王取走了。」


    歲諗安冷笑:「不愧是劉基的第二人格,就是比他聰明。」


    劉崖的眼中藏著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銳利,逼問他道:「那墨白鳳是死了?被你殺了?」


    「我生生把蠱王從他身上掏出來的,至於墨白鳳,被取出蠱蟲後就被我從山上扔下去了,多半是死了吧。」


    「……」


    劉基沉默了半晌,終是嘆了口氣。


    這其中有憤怒,有無奈,有婉惜。


    當初,墨白鳳是對他有過侮辱,可是這之後的日子,卻也沒有太過放肆,時不時還與他說說話,問他的身世,問他一體多魂的影響。


    就算他拒絕迴答,對方也不生氣,而是一笑置之。


    他也搞不清墨白鳳抓他又不下手的思路是什麽,可能是把他當成喜歡的寵物,還沒有虐待的想法,又可能隻是寂寞太久,偶爾也想找個人說說話。


    本想趁與穆雲之合作,找個機會抓了墨白鳳,詢問對方的目的。可沒想到,這竟成為了永遠的迷題。


    他轉過頭,放開了歲諗安的手臂。


    穆雲之看出對方的目光有些黯然。


    但,對方為什麽要惋惜一個曾經侮辱過他的人呢?


    「師尊,走吧。」


    被歲諗安提醒,穆雲之便搖一搖頭,不再去想他們之間的過往。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是是非非,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不是非黑即白,這其中旁人所不知道的目的與心緒,誰又能完全猜得清楚。


    他攙扶著歲諗安向前趕路,前方道路雖然昏暗,卻並不用擔心再有人來襲,大約上了幾次碎石塊形成的階梯,眼前就出現了光亮。


    踏進光亮時,迎麵颳起了一股風,吹散了他的髮絲。


    風雖冷,但他的心卻是暖的。


    再看看身旁的徒弟,也是髮絲被風吹亂。


    俊美的麵龐完全顯露,鬢角處竟有一道淡紅色的燒疤。


    穆雲之的眼睛驀地睜大了。


    陽光下,對方皮膚白得發亮,這火紅燒疤看上去格外刺眼,奪目,仿佛一個白瓷盤上擺著的血紅的櫻桃。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之前所有發生的一切似乎都像是走馬燈一樣在他腦海中劃過,滿心的疑問都化為凝聚的泡沫順著海浪拍向他幹澀得咽喉。


    對方發覺他停下腳步,遲疑地問:「怎麽了?」


    穆雲之咽下一口口水,直勾勾盯著對方的眼睛:「……我好像覺得,這世上並不是江左龍一個人最會騙人,是吧,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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