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跑來駕車了,楚霜衣又是好一陣無奈。


    迴程時沒下雨,蜿蜒的山路格外好走,迴到浮光山還不到半天的功夫。


    馬車還沒駛到山門,楚霜衣老遠就聽到孩子的啼哭聲,還伴隨著翟淩無用的安撫聲。


    走了才兩天,楚霜衣都快把小蘇忘在腦後了。


    「翟淩!快讓他把嘴給我閉上!你把他抱來幹什麽!?」


    「師尊……」


    ……


    是宋師兄的聲音,宋師兄也來了。


    楚霜衣剛一下馬車,就聽一道熟悉的聲音迎麵而來:「霜衣,我聽說林溪村出現折生咒,你怎麽樣?」


    「嘶……」


    宋元正一把抓在楚霜衣燙傷的手腕上,引得他輕嘶了一聲。


    「師兄,我沒事。」


    楚霜衣剛迴了一句,手腕處的衣袖就被猛地掀起來,紅腫的燙傷連成了一片,傷處已經隱隱泛白。


    裴夙從翟淩懷裏抱過小蘇,目光卻不受控製地往楚霜衣身上飄。


    他臉上不見多餘的表情,隻是嘴唇緊緊地抿著,黑眸中閃過一抹擔憂之色。


    「沒事什麽?這怎麽弄得?趕緊跟我迴嶺竹峰上藥。」


    宋元正不由分說地拉著楚霜衣迴了嶺竹峰,兩人的身影不多時就消失在山門處,裴夙這才收迴目光。


    「諸位師弟辛苦了,安頓好馬匹就迴去歇著吧,今日休息一日。」翟淩站在山門下揚聲道。


    「多謝翟師兄!」


    他話音剛落,底下就傳來一片歡唿聲,弟子們勞累了兩天,迫不及待地跑迴各峰補眠了。


    翟淩將目光轉向裴夙,盯在他的劍上,問道:「裴師弟,下山一趟,佩劍怎麽折了?」


    「砍折的。」裴夙老實交代。


    翟淩知道他這是不願意說了,隻好無奈道:「你先隨我迴嶺竹峰取一柄備用,反正就快到濯劍禮了,到時便有你自己的劍了。」


    裴夙微微頷首,開口問道:「這次濯劍禮,是哪峰負責?」


    翟淩想了想,道:「我記得應是破嶽峰,掌門師叔去年說,外界動盪,破嶽峰最為穩固,以後濯劍禮都在破嶽峰舉行了。」


    「我知道了。」裴夙垂下黑眸,語氣裏好像透著淡淡的失落似的。


    翟淩雖說跟這個沉默寡言的師弟已經相處了十年,但有些時候還是很難猜透師弟的心思,就比如眼下。


    在破嶽峰不好麽?有什麽失落的?


    要是在嶺竹峰,他恐怕得忙成個織線團。


    兩人在上山的石階上走了半天,翟淩忽然福至心靈,試探道:「裴師弟,你是想讓仙尊旁觀嗎?」


    裴夙把臉扭向一旁,幾乎是想都沒想,就立刻否認道:「沒有。」


    翟淩目瞪口呆地看著裴夙,沒想到裴師弟竟然還真是這個意思。


    從仙尊出關第一天,翟淩就感覺到了,裴師弟看似漠不關心,實際心裏還是很在意仙尊的。


    想起少時裴師弟走丟的時候,仙尊那時為找迴裴師弟重傷復發、渾身是血,又何嚐不是關心在意呢。


    自己那時還相信過故柳峰師徒不和的傳聞,還真是少不知事。


    他開口慫恿道:「裴師弟若是真想請仙尊旁觀,大可以跟仙尊直說,仙尊多半不會拒絕你的。」


    「不想。」


    不出意料,又是一口迴絕,淡然的語氣聽起來好似他真的全然不想。


    翟淩搖搖頭,沒繼續跟他分辨。


    等到了嶺竹峰,小蘇已經在裴夙懷裏安逸地打起了小唿嚕。


    翟淩將一柄嶄新的長劍遞給裴夙,酸道:「枉費我盡心盡力地伺候了他兩天,裴師弟一迴來,就把我忘了個幹淨。」


    裴夙聞言一伸胳膊,把小蘇遞到翟淩跟前,黑眸一錯不錯地盯著他,言簡意賅道:「給你。」


    嚇得翟淩連連擺手,這小東西已經在嶺竹峰鬧了一天一夜了,嶺竹峰上上下下都試了個遍,沒一個人能讓他消停會兒。


    要是再照顧下去,師尊非把他趕下山去不可。


    裴夙接過長劍也沒走,一手持劍,一手抱著小蘇,筆直地站在簷下,不著痕跡地掃了眼戒堂大門。


    翟淩知道他的意思,拍拍他的肩膀,小聲地提了一句:「不如一試。」


    那道黑沉沉目光果然立刻轉移到他身上,隱隱夾雜著些許怒意。


    「還有事,先走一步。」


    翟淩隨口找了個說辭,立馬腳底抹油,溜走了。


    ……


    「最近,魔族異動頻頻,怕是有所動作,隻是不知究竟意在何為?」


    戒堂裏,宋元正正捏著一盒上好的靈藥,不輕不重地往楚霜衣傷處塗抹。


    楚霜衣忍下傷處的痛感,疑惑道:「除浮光山之外,魔族還有其他的動作?」


    「正是。」宋元正幾乎把大半盒靈藥都抹在楚霜衣的傷口上,才悻悻收手,接著道:「南林城魔瘴肆虐,北海冰鋒珠失竊,此外就是林溪村折生咒,這些都是魔族的手筆,照理說,魔尊仍被封在蒼陶冰澗,魔族不該如此大行其事才對。」


    不知為何,明明徒弟身在浮光派,楚霜衣卻隱隱覺得這些事情都跟徒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他眉頭輕蹙,猜測道:「莫非是魔族想解封魔尊,重出沉水淵?」


    宋元正倒了盞茶給他,否定了這個猜想:「魔族縱使解封魔尊也無濟於事,當年師尊與幾位大能掌門鎮壓魔尊之時,一併將魔尊的八成功力封印在魔劍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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