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倆思考的事情也差不了太多,時應簡直鄙視自己,怎麽可以放任苟且的感情作怪,喜歡上自己最好的朋友。程思敏也很鄙視他,因為他竟然向她隱瞞了自己的家庭住址,從來沒有真心待她。


    她雖然蠢笨,但罪不至此,喬永紅等人和她認識不過幾周,他們對她的了解有限,可以使盡全力鄙夷她,欺騙她。她在輕信他人這方麵栽了跟頭,頂多算作皮外傷,拍拍灰塵擦掉眼淚爬起來積極改正就好。


    但時應是特殊的,他是她從記事以來最要好的朋友,一旦想到這麽多年,時應表麵和她虛與委蛇,實際在心底裏也默默將她歸為「垃圾」,「不配」,她像是中了化骨綿掌,整個人都會在劇痛中融化。


    於是第二天開學,領完新書後,眼皮浮腫的程思敏主動在停車棚內攔住眼下烏青的時應。


    昨夜一場大雨,打落不少開始變黃的樹葉,青磚鋪成的路麵上殘留些許水窪。


    時應推著銀色的山地車碾過地上的落葉,躲過磚縫的積水駐足迴頭看她。


    程思敏的書包扔在車筐裏,把昨天借他的衣服還了。人沒正行,跨坐在自己車把掉漆的坤車後座上,兩隻腳踏在地上往前挪動,把舊球鞋踩進小水坑,濺起水花道:「時應,以後我不會再找你出去和思思他們一起玩兒了。」


    時應沒說話,她又低頭補充道:「我也不和他們玩兒了。你說得對,他們確實沒我想的那麽好。」


    程思敏並不想和時應複述昨晚她躲進女廁時意外聽到的評價,那對她來說是一種二次傷害,時應壓根也沒問,他隻是安靜的聽完她的結論,說了句:「知道了。」然後伸手拉著她的車把往前帶了下,讓她的兩隻腳離開那片髒水。


    「我說真的,如果你在學校外麵碰到思思千萬別跟她打招唿。她,她那個名字是假的,父母在外國也是假的,輟學的事由應該也是假的,總之,你看到他們直接跑就行了。千萬躲著點。」她可不希望時應因為自己眼瞎而遭遇任何損失。


    挨打不行,被入室盜竊更不行。


    「我幹嘛和她打招唿。你不提我都把這個人忘了。」時應不知道程思敏為什麽一夜之間突然化魂了,他也不敢多問,但少年周身縈繞的煩悶頓時消散得一幹二淨,於是按照昨天二人之間的承諾:要努力改正性格,不和她吵架,非常為她著想地提出如下建議。


    「走吧,你要買書皮嗎?現在不去一會兒就沒好看的了。」


    「嗯,要去的,我早上管我媽要了點買輔導書的錢,等下還得把假期借你的錢還了呢。」


    租溜冰鞋一次,吃烤串兩次,打撞球若幹,還有時應給她買了好幾瓶各式各樣的飲料。


    時應本來想說那點錢算個屁,你還是買點輔導書好好學習吧。上個學期期末考,程思敏語文考了個不及格,不僅把送分的閱讀理解做錯,連作文也寫跑題了。


    但是他不中聽的話在嘴裏繞了一圈,覺得說出來可能會讓程思敏沒麵子,導致兩人再次冷戰,所以他沒戳穿她文科成績很差的事實,轉而挑她愛聽的說:「我暫時也不用,你先幫我存著唄,估計文具店上新文具了,一會兒有喜歡的你多買些。」


    程思敏確實高興了,一聽到買文具,墊著腳把屁股移動到車座上,跟著時應快速騎出校園。


    但車子剛衝出大門下的斜坡,她才想起自己跑來找時應的真正意圖,用力猛蹬幾下腳踏板,程思敏拐到時應的左側,擠著麵龐,憨澀地問:「時應,可以問你個問題嗎?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問啊。」時應沒迴頭,輕鬆地超過她。


    程思敏看著他的背影,喘著氣大聲俯身道:「我們做朋友這麽久了,我好像都不知道你的地址。我能問下你家住什麽小區嗎?」


    「我家住鳴沙北路啊,半山花園。」


    時應迴過頭,停止踩踏,飛輪的外圈靜止,隻剩下內圈發出「哢哢」的細響。


    「哦。」原來那夥人說的是真的,程思敏心髒抽動,鼻尖發麻,再次蹬著腳踏板硬著頭皮發問:「半山花園的話,裏麵的房子都是別墅嗎?你從來都沒跟我說過……」


    時應等到她身位與自己平行,馬上又再次踏上踏板超過她,聲音很不在意,「別墅不也是房子嗎,有什麽好說的。再說你也沒問過吧。」


    「我們每次不都是去你家玩兒嗎?」


    程思敏知道時應家距離學校更遠,所以每次都是他來找程思敏上學,放學路上也是先送她迴家,至於一起做作業的時候,也總是他來她家,她習慣了,也沒考慮過其中的原因。但現在這個原因被另一種被挑起的揣測替代了。


    程思敏點點頭,又一次追上他,在文具店停車時,她鎖好車子,一鼓作氣地抬頭問時應:「那一會兒買完文具,我能去你家玩兒嗎?」


    「我保證不會亂動你家的東西,包個書皮就走,我也可以幫你一起包。我學了個新技術,可以包出帶花邊的。」


    程思敏又開始全神貫注地盯著時應的臉了,她看得那麽認真,幾乎在等待他的迴答中讀秒。


    時應確實楞了一下,不過他沒讓程思敏等得太久,很快朝她笑了笑說:「當然能了,這有什麽不能的。」


    程思敏懸著的心終於落進肚子裏,她呲著小白牙給了時應肩膀一拳,那拳頭很輕,代表著她已經結束了對他的懷疑。那夥人說的不對,時應絕對沒有看不起她,他們可是最好的朋友,以前是,以後也是,可沒有他們揣測的那麽亂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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