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遇如捧著那顆珍珠,默念著鳳命所歸這四個字。禹川祭司的意思,好像是指林羽芙以後會當皇後?


    不過這也太離譜了吧?一個青樓女子,當皇後?


    趙遇如甩了甩頭,想把這個荒唐的念頭甩出腦海。


    洗完了澡,她剛換好衣服,燕臨鈞的人就過來請她了。


    “趙總教頭,我們王爺請您過去一起審問犯人!”


    “還要我去做什麽?你們王爺自己就能搞定了!”趙遇如沒有理會,隻是在想著自己待會兒要再去吃一簍大螃蟹!


    “王爺說了,您在,也好證明結果的公平公正啊!”


    門外的人還沒走,看樣子是非要趙遇如過去不可了。


    她白了一眼,這個燕臨鈞真是麻煩!還公平公正,真以為自己是青天大老爺啊?


    “好啦,我等下就去!”她不滿的說道。


    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她走出門去,卻發現林羽芙正坐在餐桌前大快朵頤!


    “喂!你不是已經先去找燕臨鈞了嗎?”


    林羽芙抬起頭,看了看滿桌的螃蟹殼,愣了愣說道:“我是要去找他來著,但是廚房剛蒸好一籠的螃蟹,我就想著,吃一隻再過去也不遲,所以······”


    趙遇如的臉色鐵青,背著自己在吃好吃的,還全吃完了!


    “你到時候跳不了舞了,賺不到錢我跟你沒完!”說完她拉起了林羽芙,兩人一起往光州城的縣衙走去。


    光州城的縣令顫顫巍巍的坐在公堂之上,時不時的瞄一眼燕臨鈞,吞了吞口水,不敢說話。


    他隻是一個九品芝麻官,和塗力軍向來各管各的,井水不犯河水。眼看著還有三個月他就可以卸任了,結果卻來了那麽多事,還來了那麽多位高權重的人!


    “王爺,那個,我們還要等趙總教頭嗎?”他已經等了很久了,但是也不敢說什麽。


    “當然了,怎麽說也要弄個三方會審,顯得公平!”


    “是!”


    因為是審理重犯,所以縣衙並未開放,百姓們都看不到這裏發生了什麽,而公堂之上,全是燕臨鈞的人。


    過了一會兒,趙遇如終於邁著輕快的步伐走了進來。她身後跟著的是戴著帷帽的林羽芙。


    燕臨鈞抬眼看到了林羽芙,露出了一個笑容。


    “羽芙,過來!”他朝著林羽芙招了招手,示意林羽芙過去他那裏。


    “過去幹嘛!”趙遇如一把拉住了林羽芙,瞪了燕臨鈞一眼說道:“王爺,這是在公堂之上,眼睛別盯著小娘子看!”


    麵對趙遇如怒氣衝衝的指責,燕臨鈞隻是淡淡一笑,然後看著縣令說道:“姚大人,可以傳喚犯人了!”


    “是!”姚縣令點點頭,命人將塗力軍帶了上來。


    因為塗力軍在光州城內頗有威望,所以看過去沒受什麽苦頭,眼神依舊滿是輕蔑和不屑,完全不把這些人放在眼裏。


    趙遇如撓了撓頭,看向燕臨鈞說道:“王爺,人來了,你快點審問吧!”


    “姚大人,這是你的地盤,理應由你來審問!”


    “我?”姚縣令臉上的表情看過去都快哭了,但是燕臨鈞的命令已經下來了,他也沒法反對。


    “大膽······大膽狂徒塗力軍!你為何要破壞采珠儀式?背後可有人指使?”


    “沒有!”塗力軍滿不在乎的說道:“我沒有破壞采珠儀式!”


    “胡說!”姚縣令大喝一聲說道:“沒有破壞,那為何拴在趙總教頭身上的繩子會鬆開?你這不是蓄意謀財害命嗎?”


    “有嗎?”他歪著頭說道:“興許是趙總教頭太胖了,這繩子啊,經不住折騰呢?”


    說完,他露出了一個鄙夷的笑容,而趙遇如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胡說八道!”她上前指著塗力軍說道:“再亂說一句我就撕爛你的嘴!”


    “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趙總教頭你可別碰著我了,到時候我說你嚴刑逼供,讓我的爹娘妻兒在聖上麵前告你一狀,那你就百口莫辯了啊!”


    趙遇如一聽,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如此無賴的人!


    “你聽聽!聽聽!這是什麽人!”趙遇如捂著心口說道:“還賴上我了?”


    燕臨鈞聽了,看了一眼趙遇如說道:“趙總教頭稍安勿躁,我看他也沒這個膽量!倒是提醒了我,你的爹娘妻兒都在光州呢,你就算不為你自己想想,也要為他們想想啊。要知道這可是大罪,弄不好就株連九族啊!”


    趙遇如一聽,心想著燕臨鈞果然是老狐狸啊,幾句話就扣住了塗力軍的要害!


    果然塗力軍的臉色變了變,但是還是不屑的說道:“無所謂,黃泉路上,一家人也整整齊齊的,不虧!”


    趙遇如翻了個白眼,這還真是個硬骨頭。


    “硬骨頭!那看來還是要用些手段才行!”燕臨鈞緩緩站起身,跟小六使了個眼色!小六會意,命人上了刑具!


    “哎呀,王爺,這是公堂之上,萬萬不可用大刑啊!”姚縣令嚇得臉色都變了,這幾十年來,他幾乎連刑具都沒上過啊!


    “放心吧,姚大人,這件事,你知我知,趙總教頭知道就好了!”他看了看趙遇如說道:“我們三人口供一致,到時候塗力軍不管說什麽,都是反咬一口,聖上是不會信的!”


    塗力軍一聽,心裏果然有些慌了!


    趙遇如這才明白過來,對啊,燕臨鈞怎麽那麽聰明啊?


    塗力軍搖著頭說道:“天真,難道眾人看不到我身上的傷痕?你們屈打成招,真以為聖上看不見嗎?”


    燕臨鈞沒說話,隻是遞了一個眼神給小六。小六走到了他麵前,拿起了一個鋒利小刀比劃著說道:“塗大人,可知這是什麽?”


    塗力軍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這種小刀,割人舌頭,最為合適了!輕輕一劃,你的舌頭就沒了,說不了話,那還有誰會看你呢?”


    “你敢!”


    “或者啊,給你灌下熱油,塞下火紅的炭火,將你的嗓子燙壞,也可以讓你說不出話來!”小六笑著說道:“讓你說不出話的方法還有很多,您要是樂意,我可以慢慢說給你聽!你到時候選一個,我給你用上!”


    “燕臨鈞!你敢!”


    “既然你打定主意不肯說出幕後之人,那麽這個舌頭也是沒用了!我又有什麽不敢?”他冷冷一笑,然後示意小六動手。


    “等下!”趙遇如也詫異了,難不成,真的要用刑?


    這血唿啦的場麵,她可看不得啊!


    “王爺,或許還有別的辦法,把他的家人抓來,我就不信他真的不關心他們!”


    “不必了!”燕臨鈞無所謂的說道:“他所遭受的刑罰,每一遍我都會在他家人身上重演一遍!我就看,是他的嘴硬,還是他那三歲小兒的命硬!”


    趙遇如看著燕臨鈞的眼神,突然覺得寒毛直豎。那不是警告,也不是開玩笑,而是真真切切的,要吃人的眼神!


    她有些驚慌的看向了林羽芙,這個場景她來之前可沒想到。以前的她為圖熱鬧,也去看過公堂上審問犯人,無非就是問些話,定了罪打了板子。這些陰森森的刑具,看過去就不是開玩笑的啊!


    林羽芙冷著臉,她知道,燕臨鈞會來真的!


    其實她以前審問戰俘,也會用刑。


    但是趙遇如的眼神明顯告訴自己,她不想看到這一幕!


    “大人,怎麽了?”林羽芙輕聲問道。


    “你明知故問!讓燕臨鈞別動手!或者,等我走後再動手!”


    “您以後要上戰場,這樣的場麵避免不了!”林羽芙冷著臉說道:“且看著吧!”


    “什麽叫且看著?”趙遇如還想說話,就聽到塗力軍發出來一聲悶哼!


    原來是有人開始對他用刑了!


    小六先上了夾棍,夾住了他的手指和腳。


    “塗大人,這本是給女人用的,先給你當個開胃菜!後麵慢慢來!”


    說完,行刑者就開始發力,他的十根手指全都被夾出血,而趙遇如甚至可以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


    “我的天哪!”她轉過頭看向林羽芙說道:“我肚子不舒服,想要出去!”


    “趙總教頭!”燕臨鈞叫住了趙遇如說道:“等審問完了之後再去也不遲?”


    “我忍不了了!”


    燕臨鈞聽聞,歎了口氣說道:“那快些吧,別耽誤了趙總教頭如廁!”


    “是!”


    “等等!”燕臨鈞舉起手說道:“瞧我這個記性,都忘了剛剛說的話,把他的家人帶上來!”


    塗力軍本就疼的目眥欲裂,聽到把家人帶上來的時候,更是瘋了一樣的想要掙脫束縛。但是被人死死按住,動彈不得!


    很快,他的父母妻兒都被帶了上來,塗力軍有兩子一女,最小的兒子僅三歲,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懂得哭泣!


    “給他們,全都上夾棍!”燕臨鈞麵無表情的說道。


    他們被堵著嘴,全都在磕頭求饒,可是還是被人一一上了夾棍!


    “燕臨鈞!”塗力軍大喊道:“他們什麽都不知情!你要麽就給個痛快!何苦這樣折磨人?”


    燕臨鈞冷笑著說道:“我就喜歡折磨人!用刑!”


    一聲令下,那些士兵手上紛紛用力,一時間公堂上哭喊聲不絕於耳!


    趙遇如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從士兵手中搶過了那個孩子,看著燕臨鈞說道:“他才三歲啊!”


    “我知道!可是他有個想要謀逆的爹!”燕臨鈞毫不動搖的說道:“要怪隻能怪他不會投胎!趙總教頭,你可不要包庇罪犯啊!”


    “我沒有包庇罪犯,稚子無辜,有什麽事衝著塗大人去就是了!這孩子,你怎麽忍心?”


    林羽芙皺了皺眉,對孩子下手,也的確是太狠了點!


    “若今日你出事了,我想你的鬼魂,第一個不放過的,就是這個孩子了吧!”燕臨鈞麵無表情的說道:“趙總教頭,你還要抱著他嗎?”


    趙遇如依舊死死不放手,沒想到他懷裏的孩子卻忽然咬了她一口,疼得她鬆開了手,孩子摔在地上,哇哇大哭。


    “嗬嗬,沒想到我居然還能看到真的東郭先生!”燕臨鈞嘲諷道:“這就是一隻白眼狼,你救了他,日後他還要殺了你呢!”


    趙遇如一時語塞,隻覺得那些哭喊聲塞滿了她的耳朵,令她心煩意亂!


    她求救一般的看向了林羽芙,現在隻希望她可以站出來說說話!


    林羽芙看到了趙遇如求救的目光,緩緩站起,想了一會兒,走到了那個孩子麵前,忽然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所有人都震驚了,塗力軍和他的妻子更是不顧身上的疼痛,拚了命一樣想衝上前阻止。


    “林羽芙你做什麽!”趙遇如驚唿一聲也想上前阻止,但是孩子被林羽芙一把抱起,抵在了柱子上,小臉都憋紅了!


    “我隻不過是在完成塗大人的心願,給這個孩子一個痛快罷了!既然全家都要死,早死晚死,區別就在於會不會受苦!”


    孩子小小年紀,根本不知道為什麽這些人要傷害自己,隻能放聲大哭。


    這哭聲淒厲,聽得趙遇如都快要瘋了!


    這時塗力軍的妻子忽然掙脫了束縛,上前要和林羽芙搶人,但是被林羽芙一腳踢翻在地。


    “你們難逃一死,除非······”林羽芙一邊掐著孩子,一邊看向了塗力軍。


    他妻子知道趙遇如的意思,上前磕頭說道:“我說!我把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求求你們,放了孩子!”


    “不準說!”塗力軍大喊道:“你以為你說了,他們就會放過你嗎?”


    “你閉嘴!”他妻子憤怒的喊道:“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們一家會變成這樣嗎?都是因為你,全都是因為你!”


    說完,她擦了擦眼淚說道:“我不知道幕後之人是誰,但是我知道,他給了我們家一個山茶花形狀的金牌!”


    聽到這句話,林羽芙和燕臨鈞心中一凜,立馬明白了一切!


    趙遇如見林羽芙發著呆,忙上前從她手中搶下了孩子。


    而塗力軍知道說什麽都為時已晚,隻得趴在地上失聲痛哭!


    “完了!一切都完了!”他喃喃自語道。


    姚縣令早就被這一切嚇得麵如白紙,他顫抖的問道:“王爺,還要繼續上刑嗎?”


    燕臨鈞搖搖頭,揮了揮手說道:“把他們全都關押起來,押解迴京!”


    “是!”姚縣令鬆了一口氣,忙命人去辦。


    趙遇如看著林羽芙的模樣,明白她心裏已經有答案了。


    “誰啊?”趙遇如把她拉過來小聲問道:“你和燕臨鈞怎麽都這個樣子了?”


    “山茶花,你難道覺得不熟悉嗎?”


    “山茶花?”趙遇如想了想,自己怎麽會知道山茶花是什麽東西?


    “等下!”忽然她腦中靈光一閃,山茶花?


    她忙在林羽芙身上尋找起來,果然在她發髻間找到了一支山茶花發簪!


    那是南安郡王給她的禮物!


    “是這個嗎?”


    林羽芙有氣無力的說道:“大燕的貴族之間,也有自己的家徽。與北蠻都是野獸做家徽不同,我們大燕貴族的家徽,都是花草!”


    趙遇如愣住了,她明白,大燕皇室是牡丹花,而南安郡王這一支,是山茶花!


    “所以是南安郡王指使的?”她看向了燕臨鈞說道:“是嗎?”


    燕臨鈞搖著頭說道:“現在還不能確定!也許是有人故意用山茶花來誤導我們!”


    趙遇如坐下來,長舒了一口氣。然後看了一眼林羽芙,想了一會兒,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如果塗力軍一直不招,你真的會掐死那個孩子嗎?”


    燕臨鈞聽到這句話,也抬起了頭。林羽芙這個舉動,的確出乎他的意料!


    林羽芙看著自己的雙手,故作輕鬆的說道:“你們覺得,我這彈琴的手,能掐死誰啊?”


    趙遇如的臉色並不輕鬆,她剛剛看到林羽芙的表情,和燕臨鈞如出一轍。她有些無法接受,自己的身子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既然事情結束了,我們就迴去吧!”趙遇如站起身,也沒有理會林羽芙,就直接走出去了。


    林羽芙站在那兒,想要叫住趙遇如,但是還是忍住了。


    “我倒是沒想到,趙總教頭是如此心軟的人!”燕臨鈞出現在林羽芙身後,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隻是你不了解她而已!”林羽芙心情也有些糟糕,不想和燕臨鈞繼續糾纏。


    “我也沒想到,你是如此心狠的女人!”燕臨鈞抓著她的肩膀,讓她強行轉過身麵對自己!


    “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呀!”


    林羽芙用力掙開了他的手說道:“那真是謝謝王爺抬愛了!”


    “南安郡王,很喜歡你對吧?”燕臨鈞繼續說道:“沒記錯的話,你是他養的金絲雀,每月都給你黃金白銀和衣服首飾。每次他來上京,也都是住在你那兒!”


    林羽芙皺著眉,這她以前略有耳聞,但是真的林羽芙和南安郡王到底是什麽關係,她也不知道啊!


    “王爺你是什麽意思?懷疑我?”


    “那倒沒有,我之前就得到了消息,光州這裏有異動,所以假裝來此采珠,就是為了引出幕後之人!沒想到啊,卻引出了我的皇叔,甚至於,我的女人也會被牽連!”


    林羽芙一聽,用力的掙脫了燕臨鈞的手然後說道:“我跟南安郡王沒有任何關係!來沁雲居逍遙快活的人多了去了,其中不乏江洋大盜,貪官汙吏,難道說,我都跟他們有關係嗎?青樓女子本就是給錢就賣笑,王爺可不要亂扣帽子給我!”


    燕臨鈞一聽,卻露出了一個會心的笑容。


    “看來,你承認,是我的女人了?”他捏著林羽芙的下巴,輕輕的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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