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徐太師府上吃酒的趙遇如忽然打了兩個噴嚏。一旁的宋墨卿連忙遞給了她一方帕子。
趙遇如揉了揉鼻子，抬頭看了看天上的烈陽有些納悶的說道：“奇怪，怎麽忽然覺得冷呢？”
“許是冷酒吃多了，喝點熱湯暖暖吧！”宋墨卿又讓侍從端來一碗熱湯。
這關懷備至的樣子，惹得一旁的陳宜嘉直摔筷子。
趙遇如對宋墨卿的表現很滿意，伸出手撓了撓他的下巴說道：“真乖呀！”
宋墨卿往後縮了縮，趙遇如還真是逮著機會就對自己動手動腳，他也是欲哭無淚。
“還記得前年，劉家姐姐出嫁的時候，你和王爺一桌吃席，喝醉了死死的抓著王爺的玉穗子不肯放手，轉眼就粘著狀元郎不放。也不怕再惹了笑話！”陳宜嘉喝了一口酒，心生不忿的說道。
趙遇如倒是不知道還有這一段，不過也不奇怪，對於之前的她來說，不在喝醉的時候賴著燕臨鈞，還能在什麽時候賴著他？
但是現在諷刺趙遇如，就等於諷刺自己啊！她從記事以來，就沒有吃過虧，就算是變成了一個胖妹，也別想讓她吃一點虧！
她想好了說辭，將筷子往桌上一拍，正要開口，卻發現筷子被自己拍成了兩截。
陳宜嘉見狀，心裏一咯噔，有些尷尬的撇過頭去不敢繼續挖苦了。
“額······”趙遇如也有些尷尬，本來想說些話反擊的，但是現在看來，有些東西比言語更能挫人銳氣。
旁邊一個婢女連忙上前換了碗筷，趙遇如輕輕地歎了口氣，行吧，也算是達到目的了。她盯著自己的手，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做的呀？
宋墨卿在一旁看著，以為她剛剛拍疼了自己的手。
“趙小姐，可是手疼？”他輕聲問道。
趙遇如看了他一眼，宋墨卿的眼神怯怯，身體和她保持著距離，似乎怕她又忽然上前對自己一番戲弄。可是眼裏的關心卻是掩蓋不住的。看著那雙小鹿一樣的眼睛，她總是會想起沁雲居裏那些剛被賣進來的小女孩們。可憐卻又讓人忍不住想要戲耍一番。
“你在關心我啊？”趙遇如笑著問道。
“我······”宋墨卿臉一紅，想要辯駁卻又不知怎麽說。
“聽聞狀元郎口才極佳，殿試的時候，在禦前和聖上侃侃而談，怎麽到我這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趙小姐你說笑了！”宋墨卿坐迴了座位上，整了整衣襟。趙遇如看了一眼一旁妒意濃烈的陳宜嘉，故意大聲說道：“放心吧，一雙筷子而已。就算我擰斷一個人的脖子，我的手也不會有事的！”
陳宜嘉知道這番話是說給自己聽得，她咬著唇，看見了擺在自己麵前的幾個樂器，頓時想到了一個整治趙遇如的方法。
她走上前，拉起了徐喚意的手說道：“在座的姐妹都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人，不如我們借花獻佛，用這些樂器給妹妹合奏一曲，為你慶賀了！”
徐喚意聞言，含笑說道：“姐姐們有心了！”
陳宜嘉看了一眼宋墨卿，故意上前擠開了趙遇如，坐在宋墨卿身邊略帶羞澀的說道：“宋公子，一直聽徐妹妹說你的笛子吹得極妙，今日我們就一起合奏一曲《並蒂蓮》給徐妹妹賀壽吧！”
宋墨卿看了一眼徐喚意，為她賀壽，這個他自然是不會拒絕的。於是他笑著點了點頭。
陳宜嘉聽了，臉上頓時露出了一個竊喜的笑容，又轉頭看了看趙遇如然後故意大聲說道：“不知道趙總教頭，願不願意跟我們合奏一曲啊？”
“好啊！”出乎意料的是，趙遇如沒有拒絕。
她當然不會拒絕，甚至覺得陳宜嘉有些可笑，在自己麵前演奏自己所做的曲子，這不是班門弄斧，可笑至極嗎？
其實剛剛陳宜嘉提議合奏的時候，趙遇如就知道，她一定會為難自己。但是陳宜嘉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趙遇如，已經不是隻會扯著別的男人玉穗子哭喊的趙遇如了。
不過她自己心裏其實也沒底，畢竟換了一個身體，看趙遇如這十指粗粗的樣子，古琴琵琶之類的就別想了，手指不靈活不說，別一用力把人家的弦都扯斷了。
好在自己以前在沁雲居的時候，最拿手的便是鼓上舞，她也曾經跟鼓樂師傅學過一段時間，技藝雖說不精，但是唬一唬這些大小姐綽綽有餘了。況且趙遇如成天拿著兩個大銅錘，這臂力不打鼓真是可惜了。
“沒想到，我們還能聽到趙總教頭的樂聲！”陳宜嘉不屑的看了一眼趙遇如，然後和別的女子一一坐定。
趙遇如也站在了那麵大鼓之前，然而還沒等到她拿起鼓槌，熟悉的樂聲就響了起來。那些小姐們默契的先一步彈起了曲子，完全不等她。這讓趙遇如站在她們中間，仿佛跳梁小醜一樣，讓其他賓客看笑話。
這分明就是給趙遇如臉色看。
看她們那絲毫不懼的樣子，想必以前做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趙遇如叉著手，心想著自己這個身體以前也能忍？還真是人善被人欺啊，虧得你還是京郊大營的總教頭，前廳的大男人一個個都對你畢恭畢敬，這些嘰嘰喳喳的女人們對你倒是充滿敵意。以前她隻覺得美麗的女人會引起眾怒，倒是沒想到，長得醜的，更會讓人群起而攻之。
“女人啊，真可怕！”
前廳的男人們聽到了遠遠飄來的樂聲，都停下了彼此的交談，細細的聆聽這樂聲。
忽然，一聲響亮有力的鼓聲打亂了樂曲的節奏。
一聲，又一聲。
那些彈琴的人手一頓，紛紛迴頭看去。
隻見趙遇如拿著鼓槌，一下又一下，漫不經心的敲擊著麵前的大鼓。陳宜嘉頓了頓，想重新彈，但是試了好幾次，依舊會被鼓點聲打亂。
她有些著急，這些鼓點看似毫無章法，但是每次都能把她們的演奏帶跑偏。
這時趙遇如雙手都拿起了鼓槌，輕輕的敲著鼓麵。細密而有力的鼓點聲逐漸加大。
趙遇如揮動著雙臂，平時她要花十分力氣才能讓這鼓聲如雷，但是此時她隻要花三分力氣，就可以敲擊出昂揚的鼓點聲。
霎時間，鼓聲戛然而止，接著一聲尖銳的笛聲突破天際，仿佛一聲劍嘯。所有人的目光又看向了宋墨卿，演奏者中，隻有他跟上了趙遇如的節奏。
緊接著趙遇如大力敲擊著鼓麵，這震耳欲聾的《破陣曲》就這樣在她鼓槌翻飛之下，夾帶著排山倒海的豪邁氣勢滾滾而來。
“這是······《破陣曲》啊！”這極具穿透力的鼓聲自然傳到了前廳的人們耳朵裏，那些男人默默站了起來，聽著這激昂的鼓聲，彼此無言的站著。
他們之中不乏曾經心懷家國天下，想要征戰沙場保家衛國的男人們，隻是這太平盛世過得久了，人也乏了，老了。那些想著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日子，早就一起不複返了。
但是再聽到這聲聲入心的鼓聲，許多人都想起了自己曾經的夢想。
好男兒，走四方，為國為民，熱血昂揚。
鼓聲之中夾雜著高昂的笛聲，似哭訴，似低語，似戰場上那些英魂的呐喊。
鼓聲減弱，笛聲逐漸悠揚，人們眼前仿佛浮現了一片“大漠孤煙直”的無垠景象，一人一瘦馬，獨自走在漫天黃沙中。
忽然笛聲一轉，鼓聲逐漸緊張，就好像麵前狼煙滾滾，出現了龐大的敵軍。
所有人的唿吸都跟著鼓點開始緊張起來。趙遇如越擊越快，汗水從她額頭滴落她都毫不在意。就在鼓聲最急的時候，猛然頓住。
她看了一眼宋墨卿，他的額上同樣大汗淋漓。
宋墨卿就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樣，笛聲大作，肅殺的氣氛頓時彌漫開來。就好像一人一馬就這樣衝進了敵陣裏。
時間仿佛靜止了，在場的人都看著趙遇如和宋墨卿這對默契的搭檔，以及他們的樂聲所帶來的景象。
趙遇如深吸一口氣，翻轉鼓槌，昂揚的鼓點聲再次響起，這一次比之前鼓點更加的振奮，更加的粗獷。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不是一人一瘦馬，他的身後是千軍萬馬，踏著黃沙，嘶吼著，咆哮著衝進了敵陣。如同一柄利劍，把對方撕開了一道口子。
破陣而出。
最後，一切迴歸於寂靜，隻剩下悲涼的笛聲還在嗚嗚咽咽的低訴著，那些迴不去的人們，那些黃沙掩蓋的熱血。
一曲終了，徐喚意早已是淚流滿麵。
所有人都沒想到，趙遇如居然有這一手絕技！單論氣勢，她們所有人加在一起都不及她一隻手，論樂感，她們更是不能及。而宋墨卿和趙遇如的合奏，居然讓她們感到了一種珠聯璧合的默契感？
是她們眼花了嗎？
趙遇如放下鼓槌，擦了擦汗，走到了徐喚意麵前，直言不諱的說道：“徐小姐，你也要上另一個戰場了。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麽，所以我送你這一首《破陣曲》，希望你以後不論遇到什麽事，都能破陣如風。隻要你有勇氣，上天不會虧待你的！”
徐喚意看著眼前的女子，那胖乎乎的臉盤讓人感到無比的親近。她之前從未和趙遇如接觸過，不想趙遇如一眼就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還用這個方法，安撫她的內心。
“謝謝姐姐！”徐喚意站起身，對著趙遇如行了一個大禮。
“姐姐的話，喚意定會銘記於心。”
趙遇如看著徐喚意感動得都快抽抽過去了，連忙扶起她說道：“你是壽星，豈能拜我？再說了，這也不是我的功勞，狀元郎也厲害得很啊！”
徐喚意擦擦眼淚，看著宋墨卿，笑著說道：“墨卿哥哥，謝謝你！”
趙遇如撇了撇嘴，這會子再不喊“墨卿哥哥”，以後也是沒機會了！
宋墨卿眼裏就算有千般不舍，但是還是退後了一步，還了一個禮。
兩人以後再見麵，那便是君臣有別了。
宋墨卿抬起頭，下意識的看向了一旁的趙遇如，這鼓聲堪稱世間一絕，他以為趙遇如隻懂得舞刀弄槍，但是沒想到，她也有如此細膩的一麵。
看來自己以前，的確是片麵了。
趙遇如迴過頭，看著宋墨卿盯著自己看，立馬朝他露出了一個甜甜的微笑，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
宋墨卿紅了臉，連忙低下頭看向別處。
“呆子！”趙遇如抿著嘴笑了。
而另一頭，林羽芙的心跳聲一點也不比趙遇如敲擊的鼓點聲弱，她看著出現在自己麵前出現的燕臨鈞，一顆心都要跳出胸膛了。太過於緊張，使得她的耳邊隻聽得到自己急促的唿吸聲，麵對燕臨鈞的詢問，她半天迴不過神來。
“王爺！你怎麽迴來了？”玉林郡主走上前，撒嬌似的抱著燕臨鈞的腰說道：“今天皇帝哥哥沒留你下棋嗎？”
燕臨鈞沒有理會玉林郡主，依舊用吃人一般的眼光看著林羽芙，又問了一遍。
“羽芙姑娘，拿出來！”
林羽芙的神智稍稍迴來了一點，她看著自己手上的那張紙，努力維持著自己的平靜，然後用無辜的表情看著燕臨鈞說道：“是這個東西嗎？”
一旁的玉林郡主看了，也感到好奇，上前就要拿過這張紙。可是這次燕臨鈞沒有給她麵子，直接奪過了這張紙，冷冷的對著小六說道：“請郡主出去！”
小六點點頭，不由分說的讓侍衛帶著吵吵嚷嚷的玉林郡主出了書房。
房門關上的那一刻，林羽芙的心涼了半截。
燕臨鈞這是要殺人滅口了嗎？她不怕死，可是她死了就沒人揭發燕臨鈞通敵叛國了！而且這還是別人的身體，要是死了，真的林羽芙就換不迴來了！
從未有過的強大求生欲讓林羽芙的腦子飛快的轉動著，她立馬跪在了燕臨鈞麵前，害怕的說道：“王爺恕罪，我不該挑唆郡主！我下次不敢了！”
燕臨鈞氣極反笑，他坐在了椅子上，看著林羽芙，慢悠悠的說道：“挑唆郡主？所以來我書房？”
她點著頭，哭著說道：“我本想挑唆郡主和白雙雙的關係，可是誰想郡主會錯了意，非要來王爺你的書房裏鬧。我阻止不了！”
燕臨鈞看著她，眼淚大顆大顆的掉，這迴演得倒是有一些真情實感了。
實際上，林羽芙的眼淚都是真的，她不知為何如此的害怕，大概是真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說下去！”燕臨鈞沒有被她梨花帶雨的樣子打動，讓她繼續說下去。
“當然，我也是想挑撥您和郡主的關係，我想著您的書房被郡主弄得亂七八糟，您肯定會怪罪郡主的，這樣一來，我就坐收漁翁之利了不是嗎？”她擦了擦眼淚，盡量把這件事簡化成幾個女人之間的爭風吃醋，這估計是她這輩子腦子轉的最快的時候了。
但是燕臨鈞又豈會相信？
他輕輕的疊好了那封信，然後輕聲說道：“你看到了什麽？”
“什麽？”林羽芙抬頭，故作不解的看著他。
燕臨鈞俯下身，挑起了她的下巴說道：“不管你看到了什麽，你這漂亮的眼睛和能說會道的舌頭，都留不住了！”
林羽芙心中大駭，按這意思，燕臨鈞是要挖掉自己的眼睛，割了自己的舌頭啊！
好家夥，真是心狠！還不如殺了自己呢！
她愣住了，忽然笑了起來。
“王爺，那封信，裏麵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燕臨鈞沒有答話。
“王爺您放心吧，我什麽都沒看見。”林羽芙擦了擦眼淚說道：“不過我想你是不放心的。既然如此，也不必這樣羞辱我，我好歹也是一代花魁，挖眼割耳，太殘忍了。如果王爺您對我還有那一絲絲的憐惜，就賜我三尺白綾，給我一具全屍吧！”
說完她站起了身，臉上淚痕猶在，頗有清冷之感。
雖然表麵上無所畏懼，但是林羽芙的心裏卻在不停地打鼓，眼下也隻能找個機會逃出去了。該說的話還是要說完，做戲做全套，她隻能盡量讓燕臨鈞覺得自己是深情且無辜的。
趙遇如也說過，想讓燕臨鈞愛上自己，首先就要讓自己先做出愛上他的樣子。
哪怕是假戲真做。
“本想留你一命，但是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也就成全你了。”說完，他示意小六帶走林羽芙。
小六都有些詫異，真的要殺了林羽芙？
想著前些日子，燕臨鈞不是還很關心她的嗎？自己的主子，還真是無情啊！
雖然心存疑慮，小六還是把林羽芙帶了下去。
很快，林羽芙就被帶迴了湖心的閣樓裏，新茶很詫異自己的主子怎麽是被押迴來的？
“能讓我跟我的婢女說最後幾句話嗎？”林羽芙轉過頭問道。
小六自然沒拒絕。
“姑娘，你這是怎麽了？不是去收拾郡主了嗎？”
林羽芙垂下眼，湊到了新茶的耳邊說道：“我已經跟王爺求了情，他會放你出府的。別迴沁雲居了，去找趙總教頭，她會護著你的。若我逃得出去，我也會去那兒找你，若我逃不出去······”她頓了頓，有些無奈的說道：“那就煩請跟趙總教頭說一聲對不起，讓她把我的屍身帶走，她會有用的！”
一聽到“屍身”這兩個字，新茶的腿都要軟了。
“姑娘你別嚇我啊！你到底做了什麽？快去求求王爺啊，王爺他對你那麽好，怎麽會殺你呢？”
“你在沁雲居那麽些年，聽過那些男人的嘴裏吐出過真話？”她苦笑著。如果不是知道了燕臨鈞早就洞悉一切，她真的差點以為，燕臨鈞會愛上自己。
小六雖不忍心，但是還是走上前，拿著準備好的白綾，輕聲說了句“得罪了”。
她轉頭看向了另外兩個侍衛，小六明白她的意思，畢竟誰也不想讓自己的死相被很多人看見。所以他屏退了那些人，然後將手中的白綾慢慢的繞過林羽芙的脖子。
林羽芙閉上了眼，不過暗地裏已經握緊了拳頭，她沒見過小六出手，但是一直留在燕臨鈞身邊的，一定是絕頂高手。
此時的她完全沒有勝算，但是也隻能搏一搏了。
“住手！”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玉林郡主走了進來。
“郡主，這是王爺的命令，還希望你不要插手！”小六沒有鬆開自己的手，玉林郡主生氣的說道：“皇帝哥哥來府上了，點名要看林羽芙的鼓上舞呢！快放開她！”
林羽芙握著的拳頭慢慢鬆開了，皇上來了？
她轉過身，所以自己暫時得救了？
皇上來了，那她可以直接將這件事告訴他了呀！
想到這兒，林羽芙有種絕處逢生的感覺，差一點喜極而泣了！
見是皇上的旨意，小六也不敢耽擱，他收起了白綾退到了一邊。
玉林郡主看著這架勢，心裏也在犯嘀咕，不就是因為去了書房鬧了一通嗎？怎麽王爺就要殺了她了呢？
而燕臨鈞坐在會客廳，畢恭畢敬的端給燕臨鈺一杯茶水。他微笑著接過，喝了一口然後稱讚道：“好茶，比去年水南上貢的紅茶還要香上幾分！”
“皇兄你說笑了！”燕臨鈞依舊是玩世不恭的樣子，絲毫不把這點僭越放在心上。
“若是皇兄你喜歡，走的時候我給你帶上兩包！”
燕臨鈺笑著放下了茶杯說道：“好啊，不過我這次來，可不是為了帶走兩包茶葉！”
話音剛落，林羽芙就在內侍的帶領下緩步上前。
因著是麵聖，所以就算她剛從鬼門關走了一圈，還是要收拾好自己，漂漂亮亮的來到了燕臨鈺麵前。
燕臨鈺抬起頭，縱然有後宮佳麗三千，但是見到林羽芙的外貌，他還是微微愣了神。那滿宮的女人，都沒有這一雙靈動嫵媚的眸子。
“九天玄女下凡塵也不過如此啊！”燕臨鈺輕聲讚道。
“九天玄女？”燕臨鈞冷笑著說道：“九天玄女是不會這樣大搖大擺的走路的！”
燕臨鈺無奈的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說話間，林羽芙已經來到了他倆麵前。
“民女參見皇上！”她恭敬的跪下，行了一個大禮。
“你就是林羽芙？”燕臨鈺滿意的說道：“久聞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聽說你的鼓上舞傾世無雙，那就煩請姑娘在晚宴上跳一曲，讓朕開開眼！”
說完，林羽芙的笑容僵住了。
什麽鼓上舞？這她哪裏會啊？
趙遇如揉了揉鼻子，抬頭看了看天上的烈陽有些納悶的說道：“奇怪，怎麽忽然覺得冷呢？”
“許是冷酒吃多了，喝點熱湯暖暖吧！”宋墨卿又讓侍從端來一碗熱湯。
這關懷備至的樣子，惹得一旁的陳宜嘉直摔筷子。
趙遇如對宋墨卿的表現很滿意，伸出手撓了撓他的下巴說道：“真乖呀！”
宋墨卿往後縮了縮，趙遇如還真是逮著機會就對自己動手動腳，他也是欲哭無淚。
“還記得前年，劉家姐姐出嫁的時候，你和王爺一桌吃席，喝醉了死死的抓著王爺的玉穗子不肯放手，轉眼就粘著狀元郎不放。也不怕再惹了笑話！”陳宜嘉喝了一口酒，心生不忿的說道。
趙遇如倒是不知道還有這一段，不過也不奇怪，對於之前的她來說，不在喝醉的時候賴著燕臨鈞，還能在什麽時候賴著他？
但是現在諷刺趙遇如，就等於諷刺自己啊！她從記事以來，就沒有吃過虧，就算是變成了一個胖妹，也別想讓她吃一點虧！
她想好了說辭，將筷子往桌上一拍，正要開口，卻發現筷子被自己拍成了兩截。
陳宜嘉見狀，心裏一咯噔，有些尷尬的撇過頭去不敢繼續挖苦了。
“額······”趙遇如也有些尷尬，本來想說些話反擊的，但是現在看來，有些東西比言語更能挫人銳氣。
旁邊一個婢女連忙上前換了碗筷，趙遇如輕輕地歎了口氣，行吧，也算是達到目的了。她盯著自己的手，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做的呀？
宋墨卿在一旁看著，以為她剛剛拍疼了自己的手。
“趙小姐，可是手疼？”他輕聲問道。
趙遇如看了他一眼，宋墨卿的眼神怯怯，身體和她保持著距離，似乎怕她又忽然上前對自己一番戲弄。可是眼裏的關心卻是掩蓋不住的。看著那雙小鹿一樣的眼睛，她總是會想起沁雲居裏那些剛被賣進來的小女孩們。可憐卻又讓人忍不住想要戲耍一番。
“你在關心我啊？”趙遇如笑著問道。
“我······”宋墨卿臉一紅，想要辯駁卻又不知怎麽說。
“聽聞狀元郎口才極佳，殿試的時候，在禦前和聖上侃侃而談，怎麽到我這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趙小姐你說笑了！”宋墨卿坐迴了座位上，整了整衣襟。趙遇如看了一眼一旁妒意濃烈的陳宜嘉，故意大聲說道：“放心吧，一雙筷子而已。就算我擰斷一個人的脖子，我的手也不會有事的！”
陳宜嘉知道這番話是說給自己聽得，她咬著唇，看見了擺在自己麵前的幾個樂器，頓時想到了一個整治趙遇如的方法。
她走上前，拉起了徐喚意的手說道：“在座的姐妹都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人，不如我們借花獻佛，用這些樂器給妹妹合奏一曲，為你慶賀了！”
徐喚意聞言，含笑說道：“姐姐們有心了！”
陳宜嘉看了一眼宋墨卿，故意上前擠開了趙遇如，坐在宋墨卿身邊略帶羞澀的說道：“宋公子，一直聽徐妹妹說你的笛子吹得極妙，今日我們就一起合奏一曲《並蒂蓮》給徐妹妹賀壽吧！”
宋墨卿看了一眼徐喚意，為她賀壽，這個他自然是不會拒絕的。於是他笑著點了點頭。
陳宜嘉聽了，臉上頓時露出了一個竊喜的笑容，又轉頭看了看趙遇如然後故意大聲說道：“不知道趙總教頭，願不願意跟我們合奏一曲啊？”
“好啊！”出乎意料的是，趙遇如沒有拒絕。
她當然不會拒絕，甚至覺得陳宜嘉有些可笑，在自己麵前演奏自己所做的曲子，這不是班門弄斧，可笑至極嗎？
其實剛剛陳宜嘉提議合奏的時候，趙遇如就知道，她一定會為難自己。但是陳宜嘉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趙遇如，已經不是隻會扯著別的男人玉穗子哭喊的趙遇如了。
不過她自己心裏其實也沒底，畢竟換了一個身體，看趙遇如這十指粗粗的樣子，古琴琵琶之類的就別想了，手指不靈活不說，別一用力把人家的弦都扯斷了。
好在自己以前在沁雲居的時候，最拿手的便是鼓上舞，她也曾經跟鼓樂師傅學過一段時間，技藝雖說不精，但是唬一唬這些大小姐綽綽有餘了。況且趙遇如成天拿著兩個大銅錘，這臂力不打鼓真是可惜了。
“沒想到，我們還能聽到趙總教頭的樂聲！”陳宜嘉不屑的看了一眼趙遇如，然後和別的女子一一坐定。
趙遇如也站在了那麵大鼓之前，然而還沒等到她拿起鼓槌，熟悉的樂聲就響了起來。那些小姐們默契的先一步彈起了曲子，完全不等她。這讓趙遇如站在她們中間，仿佛跳梁小醜一樣，讓其他賓客看笑話。
這分明就是給趙遇如臉色看。
看她們那絲毫不懼的樣子，想必以前做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趙遇如叉著手，心想著自己這個身體以前也能忍？還真是人善被人欺啊，虧得你還是京郊大營的總教頭，前廳的大男人一個個都對你畢恭畢敬，這些嘰嘰喳喳的女人們對你倒是充滿敵意。以前她隻覺得美麗的女人會引起眾怒，倒是沒想到，長得醜的，更會讓人群起而攻之。
“女人啊，真可怕！”
前廳的男人們聽到了遠遠飄來的樂聲，都停下了彼此的交談，細細的聆聽這樂聲。
忽然，一聲響亮有力的鼓聲打亂了樂曲的節奏。
一聲，又一聲。
那些彈琴的人手一頓，紛紛迴頭看去。
隻見趙遇如拿著鼓槌，一下又一下，漫不經心的敲擊著麵前的大鼓。陳宜嘉頓了頓，想重新彈，但是試了好幾次，依舊會被鼓點聲打亂。
她有些著急，這些鼓點看似毫無章法，但是每次都能把她們的演奏帶跑偏。
這時趙遇如雙手都拿起了鼓槌，輕輕的敲著鼓麵。細密而有力的鼓點聲逐漸加大。
趙遇如揮動著雙臂，平時她要花十分力氣才能讓這鼓聲如雷，但是此時她隻要花三分力氣，就可以敲擊出昂揚的鼓點聲。
霎時間，鼓聲戛然而止，接著一聲尖銳的笛聲突破天際，仿佛一聲劍嘯。所有人的目光又看向了宋墨卿，演奏者中，隻有他跟上了趙遇如的節奏。
緊接著趙遇如大力敲擊著鼓麵，這震耳欲聾的《破陣曲》就這樣在她鼓槌翻飛之下，夾帶著排山倒海的豪邁氣勢滾滾而來。
“這是······《破陣曲》啊！”這極具穿透力的鼓聲自然傳到了前廳的人們耳朵裏，那些男人默默站了起來，聽著這激昂的鼓聲，彼此無言的站著。
他們之中不乏曾經心懷家國天下，想要征戰沙場保家衛國的男人們，隻是這太平盛世過得久了，人也乏了，老了。那些想著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日子，早就一起不複返了。
但是再聽到這聲聲入心的鼓聲，許多人都想起了自己曾經的夢想。
好男兒，走四方，為國為民，熱血昂揚。
鼓聲之中夾雜著高昂的笛聲，似哭訴，似低語，似戰場上那些英魂的呐喊。
鼓聲減弱，笛聲逐漸悠揚，人們眼前仿佛浮現了一片“大漠孤煙直”的無垠景象，一人一瘦馬，獨自走在漫天黃沙中。
忽然笛聲一轉，鼓聲逐漸緊張，就好像麵前狼煙滾滾，出現了龐大的敵軍。
所有人的唿吸都跟著鼓點開始緊張起來。趙遇如越擊越快，汗水從她額頭滴落她都毫不在意。就在鼓聲最急的時候，猛然頓住。
她看了一眼宋墨卿，他的額上同樣大汗淋漓。
宋墨卿就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樣，笛聲大作，肅殺的氣氛頓時彌漫開來。就好像一人一馬就這樣衝進了敵陣裏。
時間仿佛靜止了，在場的人都看著趙遇如和宋墨卿這對默契的搭檔，以及他們的樂聲所帶來的景象。
趙遇如深吸一口氣，翻轉鼓槌，昂揚的鼓點聲再次響起，這一次比之前鼓點更加的振奮，更加的粗獷。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不是一人一瘦馬，他的身後是千軍萬馬，踏著黃沙，嘶吼著，咆哮著衝進了敵陣。如同一柄利劍，把對方撕開了一道口子。
破陣而出。
最後，一切迴歸於寂靜，隻剩下悲涼的笛聲還在嗚嗚咽咽的低訴著，那些迴不去的人們，那些黃沙掩蓋的熱血。
一曲終了，徐喚意早已是淚流滿麵。
所有人都沒想到，趙遇如居然有這一手絕技！單論氣勢，她們所有人加在一起都不及她一隻手，論樂感，她們更是不能及。而宋墨卿和趙遇如的合奏，居然讓她們感到了一種珠聯璧合的默契感？
是她們眼花了嗎？
趙遇如放下鼓槌，擦了擦汗，走到了徐喚意麵前，直言不諱的說道：“徐小姐，你也要上另一個戰場了。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麽，所以我送你這一首《破陣曲》，希望你以後不論遇到什麽事，都能破陣如風。隻要你有勇氣，上天不會虧待你的！”
徐喚意看著眼前的女子，那胖乎乎的臉盤讓人感到無比的親近。她之前從未和趙遇如接觸過，不想趙遇如一眼就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還用這個方法，安撫她的內心。
“謝謝姐姐！”徐喚意站起身，對著趙遇如行了一個大禮。
“姐姐的話，喚意定會銘記於心。”
趙遇如看著徐喚意感動得都快抽抽過去了，連忙扶起她說道：“你是壽星，豈能拜我？再說了，這也不是我的功勞，狀元郎也厲害得很啊！”
徐喚意擦擦眼淚，看著宋墨卿，笑著說道：“墨卿哥哥，謝謝你！”
趙遇如撇了撇嘴，這會子再不喊“墨卿哥哥”，以後也是沒機會了！
宋墨卿眼裏就算有千般不舍，但是還是退後了一步，還了一個禮。
兩人以後再見麵，那便是君臣有別了。
宋墨卿抬起頭，下意識的看向了一旁的趙遇如，這鼓聲堪稱世間一絕，他以為趙遇如隻懂得舞刀弄槍，但是沒想到，她也有如此細膩的一麵。
看來自己以前，的確是片麵了。
趙遇如迴過頭，看著宋墨卿盯著自己看，立馬朝他露出了一個甜甜的微笑，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
宋墨卿紅了臉，連忙低下頭看向別處。
“呆子！”趙遇如抿著嘴笑了。
而另一頭，林羽芙的心跳聲一點也不比趙遇如敲擊的鼓點聲弱，她看著出現在自己麵前出現的燕臨鈞，一顆心都要跳出胸膛了。太過於緊張，使得她的耳邊隻聽得到自己急促的唿吸聲，麵對燕臨鈞的詢問，她半天迴不過神來。
“王爺！你怎麽迴來了？”玉林郡主走上前，撒嬌似的抱著燕臨鈞的腰說道：“今天皇帝哥哥沒留你下棋嗎？”
燕臨鈞沒有理會玉林郡主，依舊用吃人一般的眼光看著林羽芙，又問了一遍。
“羽芙姑娘，拿出來！”
林羽芙的神智稍稍迴來了一點，她看著自己手上的那張紙，努力維持著自己的平靜，然後用無辜的表情看著燕臨鈞說道：“是這個東西嗎？”
一旁的玉林郡主看了，也感到好奇，上前就要拿過這張紙。可是這次燕臨鈞沒有給她麵子，直接奪過了這張紙，冷冷的對著小六說道：“請郡主出去！”
小六點點頭，不由分說的讓侍衛帶著吵吵嚷嚷的玉林郡主出了書房。
房門關上的那一刻，林羽芙的心涼了半截。
燕臨鈞這是要殺人滅口了嗎？她不怕死，可是她死了就沒人揭發燕臨鈞通敵叛國了！而且這還是別人的身體，要是死了，真的林羽芙就換不迴來了！
從未有過的強大求生欲讓林羽芙的腦子飛快的轉動著，她立馬跪在了燕臨鈞麵前，害怕的說道：“王爺恕罪，我不該挑唆郡主！我下次不敢了！”
燕臨鈞氣極反笑，他坐在了椅子上，看著林羽芙，慢悠悠的說道：“挑唆郡主？所以來我書房？”
她點著頭，哭著說道：“我本想挑唆郡主和白雙雙的關係，可是誰想郡主會錯了意，非要來王爺你的書房裏鬧。我阻止不了！”
燕臨鈞看著她，眼淚大顆大顆的掉，這迴演得倒是有一些真情實感了。
實際上，林羽芙的眼淚都是真的，她不知為何如此的害怕，大概是真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說下去！”燕臨鈞沒有被她梨花帶雨的樣子打動，讓她繼續說下去。
“當然，我也是想挑撥您和郡主的關係，我想著您的書房被郡主弄得亂七八糟，您肯定會怪罪郡主的，這樣一來，我就坐收漁翁之利了不是嗎？”她擦了擦眼淚，盡量把這件事簡化成幾個女人之間的爭風吃醋，這估計是她這輩子腦子轉的最快的時候了。
但是燕臨鈞又豈會相信？
他輕輕的疊好了那封信，然後輕聲說道：“你看到了什麽？”
“什麽？”林羽芙抬頭，故作不解的看著他。
燕臨鈞俯下身，挑起了她的下巴說道：“不管你看到了什麽，你這漂亮的眼睛和能說會道的舌頭，都留不住了！”
林羽芙心中大駭，按這意思，燕臨鈞是要挖掉自己的眼睛，割了自己的舌頭啊！
好家夥，真是心狠！還不如殺了自己呢！
她愣住了，忽然笑了起來。
“王爺，那封信，裏麵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燕臨鈞沒有答話。
“王爺您放心吧，我什麽都沒看見。”林羽芙擦了擦眼淚說道：“不過我想你是不放心的。既然如此，也不必這樣羞辱我，我好歹也是一代花魁，挖眼割耳，太殘忍了。如果王爺您對我還有那一絲絲的憐惜，就賜我三尺白綾，給我一具全屍吧！”
說完她站起了身，臉上淚痕猶在，頗有清冷之感。
雖然表麵上無所畏懼，但是林羽芙的心裏卻在不停地打鼓，眼下也隻能找個機會逃出去了。該說的話還是要說完，做戲做全套，她隻能盡量讓燕臨鈞覺得自己是深情且無辜的。
趙遇如也說過，想讓燕臨鈞愛上自己，首先就要讓自己先做出愛上他的樣子。
哪怕是假戲真做。
“本想留你一命，但是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也就成全你了。”說完，他示意小六帶走林羽芙。
小六都有些詫異，真的要殺了林羽芙？
想著前些日子，燕臨鈞不是還很關心她的嗎？自己的主子，還真是無情啊！
雖然心存疑慮，小六還是把林羽芙帶了下去。
很快，林羽芙就被帶迴了湖心的閣樓裏，新茶很詫異自己的主子怎麽是被押迴來的？
“能讓我跟我的婢女說最後幾句話嗎？”林羽芙轉過頭問道。
小六自然沒拒絕。
“姑娘，你這是怎麽了？不是去收拾郡主了嗎？”
林羽芙垂下眼，湊到了新茶的耳邊說道：“我已經跟王爺求了情，他會放你出府的。別迴沁雲居了，去找趙總教頭，她會護著你的。若我逃得出去，我也會去那兒找你，若我逃不出去······”她頓了頓，有些無奈的說道：“那就煩請跟趙總教頭說一聲對不起，讓她把我的屍身帶走，她會有用的！”
一聽到“屍身”這兩個字，新茶的腿都要軟了。
“姑娘你別嚇我啊！你到底做了什麽？快去求求王爺啊，王爺他對你那麽好，怎麽會殺你呢？”
“你在沁雲居那麽些年，聽過那些男人的嘴裏吐出過真話？”她苦笑著。如果不是知道了燕臨鈞早就洞悉一切，她真的差點以為，燕臨鈞會愛上自己。
小六雖不忍心，但是還是走上前，拿著準備好的白綾，輕聲說了句“得罪了”。
她轉頭看向了另外兩個侍衛，小六明白她的意思，畢竟誰也不想讓自己的死相被很多人看見。所以他屏退了那些人，然後將手中的白綾慢慢的繞過林羽芙的脖子。
林羽芙閉上了眼，不過暗地裏已經握緊了拳頭，她沒見過小六出手，但是一直留在燕臨鈞身邊的，一定是絕頂高手。
此時的她完全沒有勝算，但是也隻能搏一搏了。
“住手！”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玉林郡主走了進來。
“郡主，這是王爺的命令，還希望你不要插手！”小六沒有鬆開自己的手，玉林郡主生氣的說道：“皇帝哥哥來府上了，點名要看林羽芙的鼓上舞呢！快放開她！”
林羽芙握著的拳頭慢慢鬆開了，皇上來了？
她轉過身，所以自己暫時得救了？
皇上來了，那她可以直接將這件事告訴他了呀！
想到這兒，林羽芙有種絕處逢生的感覺，差一點喜極而泣了！
見是皇上的旨意，小六也不敢耽擱，他收起了白綾退到了一邊。
玉林郡主看著這架勢，心裏也在犯嘀咕，不就是因為去了書房鬧了一通嗎？怎麽王爺就要殺了她了呢？
而燕臨鈞坐在會客廳，畢恭畢敬的端給燕臨鈺一杯茶水。他微笑著接過，喝了一口然後稱讚道：“好茶，比去年水南上貢的紅茶還要香上幾分！”
“皇兄你說笑了！”燕臨鈞依舊是玩世不恭的樣子，絲毫不把這點僭越放在心上。
“若是皇兄你喜歡，走的時候我給你帶上兩包！”
燕臨鈺笑著放下了茶杯說道：“好啊，不過我這次來，可不是為了帶走兩包茶葉！”
話音剛落，林羽芙就在內侍的帶領下緩步上前。
因著是麵聖，所以就算她剛從鬼門關走了一圈，還是要收拾好自己，漂漂亮亮的來到了燕臨鈺麵前。
燕臨鈺抬起頭，縱然有後宮佳麗三千，但是見到林羽芙的外貌，他還是微微愣了神。那滿宮的女人，都沒有這一雙靈動嫵媚的眸子。
“九天玄女下凡塵也不過如此啊！”燕臨鈺輕聲讚道。
“九天玄女？”燕臨鈞冷笑著說道：“九天玄女是不會這樣大搖大擺的走路的！”
燕臨鈺無奈的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說話間，林羽芙已經來到了他倆麵前。
“民女參見皇上！”她恭敬的跪下，行了一個大禮。
“你就是林羽芙？”燕臨鈺滿意的說道：“久聞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聽說你的鼓上舞傾世無雙，那就煩請姑娘在晚宴上跳一曲，讓朕開開眼！”
說完，林羽芙的笑容僵住了。
什麽鼓上舞？這她哪裏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