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沒打通,還是關機狀態。


    虞柔覺得有點奇怪,是飛機晚點了嗎?


    她又給林宇打,林宇的電話接得很快。


    “靳承川到京都機場了嗎?”


    林宇的語氣有些焦灼,“我現在正在機場,剛查完航班信息,八點半到京都的那次航班裏,並沒有靳爺他們的名字,估計有什麽事情耽擱了,沒能成功上飛機,我正在想辦法聯係上田聰,有消息一定馬上告訴你。”


    田聰就是自從沈蓮下崗後,財團替換上來的新秘書。


    虞柔應了聲好,便掛斷了電話,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有些心緒不寧。


    非酋聯合國皇室在鬧內鬥,靳承川作為華國京都財閥之首的掌權人,幾方勢力一定會各種討好他,想拿到經濟支持。


    越想,越發憂心忡忡,她打開微信聊天窗口,跟靳承川的最後一條消息,是靳承川一周前剛到非酋首都時發給她的,那張在機艙裏拍的照片。


    她點出手機輸入法,心情沉重的發消息給他。


    【非酋聯合國沒禁槍,你要保護好自己,哪怕晚幾天迴來也沒關係,安全最重要】


    【等你迴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知道靳承川的手機還是關機狀態,不可能迴複她,她歎息一聲,給病床上的小家夥蓋好被子,喃喃:


    “寶寶,你要快點好起來,等你爸爸迴來的時候,我們一起去機場接他。”


    等消息的這三天裏,日子仿佛格外漫長。


    林宇完全聯係不上靳承川、田聰、靳玉執以及跟隨出差的幾個保鏢,若是出差半個月依然失聯,林宇打算直接報警了,轉國際警方聯合找人。


    這幾天虞柔哪兒也沒去,通告也全部推遲了,一心一意守著生病的小家夥,小家夥整天麻麻~麻麻,喊上一百遍都不會膩似的,身體狀態倒是一天比一天好。


    *


    轟隆——


    陰沉沉的天色,突然一聲驚雷。


    大雨傾盆,樹林裏一片陰暗惶惶。


    兩個男人全身濕透,在林間狂奔,試圖甩掉身後的那群雇傭兵。


    “三哥,你先聽我說。”


    靳玉執扶著樹,喘息劇烈,“這次的事都怪我,不該牽涉進非酋皇室的黨派之爭,現在護照被偷,我們跟其他人走散,他們要留下的人是我,就由我來牽製引開他們,”


    “你沿著不遠處的海邊一直往上遊走,大概三四公裏,就能看到裴吉公爵的一處私宅,他的安保都有配槍,很安全,裴吉公爵也會想辦法送你迴國。”


    見他靠著樹不走了,靳承川又轉身走迴來,“你既然這麽清楚地理位置,那就在堅持一下,不過是三公裏路。”


    他搖頭,銀絲眼鏡上全是水珠,“我體力不行,快透支了,視力也不好,你先去,否則我們兩個人誰都走不了。”


    靳承川觀察了下樹林四周,緩緩背過身,拍了拍肩頭,“上來,我背你走。”


    “三哥?!”


    靳玉執深褐色瞳眸微眯,明顯錯愕又震驚,“你的命可比我矜貴多了。”


    “都是靳家人,都隻一條命,你我沒有什麽不同。”靳承川再次拍肩,“快點。”


    “為什麽?”靳玉執垂下眸,掩住眸底的一抹複雜,“如果我被困在非酋迴不去,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少了最大的情敵,阿柔就是你的了。”


    靳承川別開視線,仍在觀察四周,語氣難掩落寞:“在她的心裏,你還是比我重要很多,所以要走一起走,免得她到時候怪我沒把你安全帶迴去。”


    靳玉執隻是笑,沒有反駁。


    “靳玉執,我倒是有件事想問你。”


    “三哥請說。”


    “這麽黑的環境,這麽大的雨,你都能清楚知道我們大概的地理位置,你的野外生存能力很強,可上次露營,你迷路又摔傷,是你故意的?”


    此時此刻,靳玉執沒有絲毫遮掩。


    “是,我倆單獨離開,我出事一定是你的責任,阿柔肯定會怨你,然後心疼我,我想用這種方式把阿柔繼續留在我的身邊。”


    靳承川冷眸微眯,氣息跟著冷了幾分,陰惻惻地睨著他。


    他繼續說:“那次是我算計你,這次你把我扔在這裏,也是應該的,我不會怪你的,你趕緊走吧。”


    遠處,幾束手電筒的光在樹林裏到處亂照,是那群雇傭兵追上來了。


    生氣歸生氣,緊要關頭顯然不是算舊賬的時候,靳承川再次拍肩,“我不會再重複第四遍,快點上來。”


    靳玉執還是搖頭,態度很堅決,“我隻能拖累你,你背著我跑不過那群人,你自己走。”


    他是真的體力透支,直接一屁股坐在樹下。


    看著越來越近的手電筒光線,靳承川隻好說:“那你就待著這裏別動,田聰他們一定會很快想辦法找過來,我去引開那群人。”


    “三哥。”


    靳玉執又一次叫住他,語氣複雜而沉重,“你……注意安全。”


    靳承川沒迴答,也沒迴頭,腳步果決。


    靳玉執望著他已經消失在樹林間的身影,袖口下拳頭攥緊,銀絲鏡框下,眼圈像是被這雨淋得難受,通紅一片。


    ……


    嘭——


    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


    “靳承川!”


    虞柔從噩夢中驚醒,被嚇出一頭冷汗,臉色慘白。


    “麻麻,你是不是想蜀黍了?”小奶糕坐在病床上,抱著杯子喝奶,朝床邊的虞柔眨巴眨巴大眼睛。


    稚嫩的小奶音使她迴神,一場噩夢,驚魂未定,但她還是先壓下心悸,安撫小家夥,“不是蜀黍,是爸爸,等他迴來,你就這樣喊他,他會很高興。”


    “好哦,耙耙~”


    “是爸爸,ba,不是pa。”虞柔有些無奈,指尖輕輕點了下小家夥的鼻尖,“我去外麵走廊打個電話,很快就迴來,你乖乖的。”


    哄完孩子,虞柔離開了病房,並沒走遠,就站在門外。


    手機抬手亮屏,看清了日期,虞柔整片胸腔都有些發悶。


    從靳承川出差的那天開始算,已經是第14天了。


    她撥通了林宇的電話,自己都沒察覺聲線有點抖:“林助,有他們的消息沒?我剛才做了個很可怕的噩夢,夢到靳承川受傷,全身都是血,夢是反的對不對?”


    她心慌得太厲害,似乎隻是想得到一點慰藉,換取片刻的心安。


    然而,電話那頭的林宇沉默了會,才歎氣說:“已經聯係上了,他們正在迴國的飛機上了,還有一個小時到京都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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