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承川沉默了好幾秒,像是在試圖理解他的話,俊臉深沉,心慌莫名加劇。


    “沒了是什麽意思?”


    林宇語氣複雜:“今天下午四點零一分,嘉信娛樂官網公布了虞小姐意外去世的消息,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


    靳承川繃著額角,眼神一點點冷下去,瞳眸深邃而平靜,隱有不悅。


    “嘉信娛樂為了噱頭,底線都不要,虞琴去世已經是半個多月前的事,現在才拿出來炒作。”


    林宇以為是自己沒表達清楚,一字一句的強調。


    “不是虞琴,是虞柔,虞柔小姐是嘉信娛樂簽約的女藝人,所以嘉信娛樂才會公開她的死訊。”


    靳承川唿吸一窒,原本無波瀾的眸底掀起洶湧,心口短促的疼了下。


    沉吟半晌,他的神色再次恢複平靜,“不可能,她這種禍害,還說要看著我晚景淒慘,怎麽可能突然死了。”


    “靳爺,是真的,嘉信娛樂不可能為了博眼球,用女藝人的生命問題來玩笑。”


    他的話,靳承川一個字都不信。


    “替我訂最早迴京都的機票,我要看看仲嘉澤到底在玩什麽把戲。”


    掛斷電話,靳承川捏著手機的指尖莫名發顫,胸腔沉得有些發悶,陰鷙著臉,轉身要走。


    尹星月拉住他的衣袖,“承川哥哥,雨總的金婚派對還沒結束,你要去哪兒?”


    他一言不發,扯迴衣袖,背影走得果決。


    嘉信娛樂官博公布虞柔死訊的當天晚上,靳承川徹夜未眠。


    將嘉信的那條微博看了又看,靳承川眼睛都熬紅了。


    可是他不信,還有一個半月就是預產期,好端端的女人,怎麽可能突然就沒了。


    他打開手機通訊錄的黑名單,隻有一個電話,將那個電話放出來,撥打過去。


    沒撥通,虞柔那邊依然是將他拉黑的狀態。


    微信電話也打不通,拉黑狀態。


    他打開手機銀行,找到虞柔的銀行卡賬戶,轉賬備注。


    轉賬【.00元】,備注:在嗎?


    轉賬【.00元】,備注:給錢都不理我了?


    此後是一百萬、一千萬的轉賬。


    :別忘了你還欠我幾個億,不還清,別想我放過你。


    :理理我,給你免掉4個億債務,很劃算吧?


    他一直轉賬,一直轉,企圖能用錢砸出虞柔一句迴複,便可心安。


    然而,等到天蒙蒙亮,一個通宵熬過去,虞柔依然沒有任何迴複。


    她那麽愛錢,砸了幾個億,怎麽可能沒有一點反應……


    但靳承川不信,說什麽都不信,除非親眼看見她變成冷冰冰的軀體。


    *


    早上八點。


    仲嘉澤早早等候在昭和公寓樓下,沒兩分鍾,顧苒苒一襲黑裙,黯淡的雙眼腫得跟核桃似的,顯然昨晚迴去又哭過了。


    她緊緊抱著盛著骨灰的小盒子,緩緩走出來。


    雨滴毫無預兆的落在那方小小的檀木盒子上,連帶著顧苒苒的指尖,都感受到雨水的冷意。


    她仰起小臉,感受著突然紛飛而至的這場雨,喃喃:“阿柔,是你在難過嗎?你是不是……也舍不得我啊?”


    仲嘉澤取出車裏的傘,撐開,快步走過去為她遮雨,“定了九點十一分的吉時下葬,我們走吧。”


    虞家祖宅在鄉下,從京都主城開過去,至少要四十五分鍾。


    徹夜沒睡,顧苒苒懨懨靠著椅背,失魂落魄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半路上,車子行進到某個路口,身後幾輛豪車突然衝到前頭,強勢逼停仲嘉澤的車。


    刹車聲刺耳,顧苒苒猛地迴神,“怎麽了?”


    暴雨傾盆,雨刮器來迴擺動,仲嘉澤看不清前方情況,眉頭緊蹙著,“對麵來者不善。”


    黑色勞斯萊斯橫在仲嘉澤那輛奔馳大g前麵,四麵也全是豪車,將奔馳大g緊緊圍住,氣勢滲人。


    陰沉沉的天氣,雨點飛濺狂舞。


    七八個黑西裝的保鏢下車,站在豪車兩側,逼仄的氣場瞬間而起。


    林宇也從勞斯萊斯下來,打著傘繞到後麵,去開後排車門。


    靳承川邁下車,矜貴皮鞋穩穩踏進雨地裏,毫不猶豫的朝那輛奔馳大g走過去,冷白修長的指關節輕敲副駕車窗,林宇安安靜靜的站在他身後,為他打傘。


    顧苒苒輕輕撫摸骨灰盒子,柔聲哄:“狗男人來找麻煩了,你不想見他對不對,那我去幫你趕走他。”


    她說著,小心翼翼放下骨灰盒子,跟仲嘉澤一起下車。


    隻有他們兩人,沒有虞柔。


    靳承川麵色矜冷,沉聲質問:“虞柔呢?”


    仲嘉澤不說話,顧苒苒冷笑,“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到她。”


    她像是在說氣話,靳承川以為虞柔是還在因為把她關雜物間的事恨他,歎息一聲。


    “讓她別鬧了,我有正事跟她說,我知道她不想見我,我不會過分糾纏,看她一眼就走。”


    顧苒苒的眼眶又紅了,惡狠狠瞪著靳承川。


    正要譏諷,仲嘉澤拉了下她的手臂,先一步開口:“靳總,小柔確實沒辦法再見你,她已經去世了,請你讓開,不要耽誤我們讓她入土為安的吉時。”


    靳承川俊眉緊蹙,鳳眸眯了眯,變得森寒幽冷,根本不信,“你在胡說什麽。”


    “昨天下午,小柔遭遇車禍,羊水栓塞大出血,送去醫院沒能救活,一屍兩命,你若不信,可以去醫院查她的死亡證明。”


    靳承川袖口下的手,顫得厲害,一夜未睡,雙眼布滿紅絲,額角青筋直爆。


    他其實已經有點懷疑了,卻依然堅持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見不到虞柔,我不信。”


    顧苒苒哭著哭著,諷刺一笑,“你算她什麽人啊,她的遺體,你也配見?”


    她這樣說,靳承川隻覺得她像在逃避什麽,所以才不敢讓他見虞柔。


    “我是她的債主。”


    他顫抖的指尖攥緊成拳,一字一句嚴肅冷道:“我之前說過,她這種禍害,如果死了,我隻會感到痛快,覺得活該,我知道她還在恨我,但她用這種方式,懲罰不了我。”


    聽他這樣說,顧苒苒又氣又哭。


    “你這個狗男人,我家阿柔到底是遭了什麽孽,攤上你這種冷血無情的畜生,竟被你逼得死了都不得安生。”


    如果不是被仲嘉澤拉住,她恨不得衝上去撕爛靳承川的嘴。


    仲嘉澤相對理智許多,“那現在靳總如願了,小柔確實死了,可以讓你的人放行嗎?”


    靳承川像被那雨浸紅了眼尾,洶湧暴烈的情緒掩藏在琥珀瞳仁下,看顧苒苒哭得這麽狠,其實已經信了大半。


    “我說了,見到她,我就走。”


    仲嘉澤看了看時間,不想再耽擱下去,選擇打開副駕車門,輕輕取出那方骨灰盒。


    “她在這裏。”仲嘉澤低眸,將盒子小心翼翼護在懷裏,不讓盒子沾染一丁點雨滴,“靳總見到了,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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