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明帝便因此將其破格封為翰林庶吉士,開啟了蔡侍郎步步高升的仕途。


    蔡侍郎一時被商清晏說的麵紅耳赤,對著商清晏磕頭:「明帝恩情,下官萬不敢忘。」


    商清晏道:「當年本王孱弱,蔡侍郎另謀他就,本王不曾怪過你。」


    蔡侍郎一時羞愧萬分,不敢抬頭去看商清晏。


    這一番恩威並施下,商清晏才算是說出了此次過來的真實目的:「假作真時真亦假,蔡侍郎,戾太子的線人雖是本王派去的,可蔡侍郎謀逆之心卻是真的,你說,本王該怎麽放你一馬?」


    蔡侍郎頓感絕望,聖上對戾太子恨之入骨,他跟「戾太子」通信的證據若是呈給聖上,焉有他的好果子吃?


    蔡侍郎還算識時務,當即對商清晏叩頭:「王爺想讓下官做什麽?」


    商清晏對他勾勾手,蔡侍郎連忙往前爬了幾步,附耳過去。


    待商清晏說完,蔡侍郎已經抖若篩糠:「王爺...下官不敢...」


    商清晏一腳踩上蔡侍郎的手,他的手下此時正壓著那封和「戾太子」交往的信件。


    商清晏的聲音縹緲如煙,無端讓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那本王明日就送你去死。」


    蔡侍郎癱倒在地,抖若篩糠。


    商清晏道:「蔡侍郎好好考慮,若是應下,明日辰時之前,便在門前掛上一條紅綢,若是不應,記得讓家眷多準備些白緞...」


    說完這句,商清晏自嘲一笑:「哦,本王忘了,跟戾太子扯上關係,隻怕整個蔡府,無人能站著披白鍛了。」


    蔡侍郎昏倒之前,看到一片白色衣角從眼前閃過。


    「本王要去下一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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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安歌入獄第二日,京中忽有兩家被抄,一為通政司知事,一為太常寺典籍,抄家緣由沒有說及其他,隻說結黨營私。


    這兩個人,都是當時戾太子的忠實追隨者,哪怕戾太子謀逆事敗,生死不明,他們依然在朝中試圖為戾太子說話。


    除了一些人發出劫後餘生的一嘆後,朝廷大多數官員都覺得這是個極其危險的信號——聖上登基不過一年,便要排除異己了。


    再加上前些日子他連番下詔,命虞廷入京迴話,還將虞家兄妹以「欺君之罪」下獄,弄得朝中一時間人心惶惶。


    戾太子黨的人自不用說,四皇子派也人人自危,生怕下一個就是自己。


    虞安歌對此一無所知,她在努力將牢裏的稻草編成草蓆。


    牢獄裏黯淡無光,仰頭之前一方書本大的窗戶,外麵大概有棵樹,透不過光來。


    這樣的環境很難分辨出時間,虞安歌又吃不飽,總是懷疑一天清湯寡水又幹巴的兩頓飯都被牢頭給貪了,不然怎麽等個飯會等那麽久?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待了幾天,反正困了就睡,餓了...餓了就一直餓著。


    她又不能練武,那樣會餓得更快,隻能坐在地上拿這些稻草打發時間。


    第484章 神威大將軍勾結涼人


    這個磚頭搭建的硬床隻有一床被子,墊在身下沒得蓋,蓋在身上沒得墊,所以她想手工編一個草蓆。


    可事實證明,虞安歌在練武上頗有天賦,但是在編草蓆上,實在是受挫嚴重。


    在她吃了第六頓飯後,草蓆終於編成了,雖然雜亂得不成樣子,但鋪著也算能湊合。


    再次犯困時,躺在紮人的草蓆上時,虞安歌不可避免地胡思亂想。


    她想行軍的艱難,想朝堂的風雲,想爹爹接到信後的反應,也想商清晏。


    如果商清晏在這裏,一定受不了,那個人愛潔成癖,別說草蓆潮被了,光是這角落裏爬滿的青苔,隻怕都會讓他毛骨悚然。


    但虞安歌轉念又想,若是商清晏在這裏,一定能將這一堆雜亂的稻草,編成整整齊齊,左右對稱鋪在磚石上。


    虞安歌的思緒十分混亂,一會兒想東,一會兒想西,不期然又想到市井坊間,那個頭髮花白的老嫗說,把不聽話的女孩兒關在繡樓裏,穿上小鞋,綁上雙腳,將窗戶釘死,一日送去兩餐,不許旁人與她說話...


    想到這兒,虞安歌莫名打了一個寒顫,而後長長嘆息一聲。


    關在這一方牢獄裏,已經該讓她抓狂了,還是在她知道,外麵有人在奮力救她的情況下。


    那些好好的女兒家,一關就是一年,究竟是怎麽苦熬下來的呢?


    四周一片昏黑,虞安歌被嚇得再也睡不著了,便站起身來,摸著牢獄裏的磚石。


    手被潮濕的磚石弄髒了也無妨,這幾天裏她就沒有洗過手。


    她閑來無事,為了排揎苦悶,一寸寸摸著,最終摸到了一方凹陷。


    牢獄一角的一豆燈火實在不堪用,虞安歌摸了好幾次,才將這一方凹陷摸清楚。


    最終發現是一首詩:「白日不到處,青春恰自來。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


    這首詩無來由,也早就斑駁得不成樣子了,但虞安歌紛亂已久,幾近崩潰的心忽然就平靜下來。


    她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來自這一方陰暗濕漉的苔蘚,來自無數被關在繡樓裏麵,不見天日的女子。


    虞安歌少年成才,練就一身好武藝,覺得自己天賦異稟,多年下來,難免有些自負。


    可直到這個時候,她忽然覺得自己並非天賦異稟,隻是比尋常女子多了幾分運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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