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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嬤嬤哪容她裝暈做厥,親自蹲下扶住了她道:“大夫人不是身子才漸好嗎,莫不是也被宋郎中用錯了藥?”


    這濃濃譏諷,激得秦柔深吸了口氣,眼神剜刀似的瞪過去。


    蘇嬤嬤亦是不怕的,淺笑笑又站起,走去自己主子身邊稟道:“老夫人,派去打聽的人迴來了,爾鳶先前確實經常出入大夫人的榮福堂,且她受賞的鐲子和釵環,也都證實了出自大夫人之手。”


    老夫人閉了閉眼,長歎一聲,“知道了。”


    她冷冷的看向長媳,厲聲道:“你還不說實話嗎?我放手讓你掌管家闈這麽些年,你就這樣照顧白家骨肉的?靜好是哪裏礙著你了,你下要這樣的毒手?”


    “老夫人,我是召見過爾鳶幾迴,但那不過是關心大小姐的身體,賜下恩賞也隻是嘉獎她照顧有功。您怎能僅憑一個黑心腸的庸醫和不尊主子的賤婢之言,就定兒媳的罪過?”秦柔心知,以自己的身份,隻要不認,誰都不能拿她怎麽樣。


    “你說你無罪,那宋郎中為何偏偏要害咱們家的小姐,這爾鳶又何以說是你指使?”


    “醫館裏藥材眾多,許是宋郎中的徒弟不小心混了藥粉而已,這重刑之下必有冤屈,兒媳剛進院子就見執杖的小廝行過刑了,宋郎中定是受疼了胡亂攀咬。老夫人,您讓他出來,兒媳敢與他當麵對質。”


    秦柔猶且不慌,滿臉皆是被汙蔑後的委屈,話落又瞪向身旁爾鳶,罵道:“你這黑心肝的賤婢,平日裏就奴大欺主懈怠大小姐,我一再給你機會,你卻越發大膽了。況且你爹娘和哥哥的悲劇,鋪子裏那麽多人都知道是場意外,我若要辦你家人,何苦賠進自己的鋪子?


    你非要認定是本夫人害了你家人,未免太抬舉了你自個兒。我憐你痛失親人不追究你曾經的過錯,卻不想你心生怨懟,在老夫人麵前出言汙蔑主母,你可知道會有什麽下場嗎!”


    爾鳶不卑不亢,挺直了身杆迴道:“夫人吩沒吩咐奴婢害大小姐,夫人心中有數。大小姐從小身體是不好,可老太爺在世時就命薑大夫替她調理妥了,但凡仔細將養著就與尋常人無異。


    可您勾結宋郎中,害大小姐這些年都浸泡在藥罐裏,終年受病魔之苦不說,更命廚房隻給她送殘羹冷炙,夏日添被冬日缺炭的,夫人您都忘了嗎?若無您的吩咐,奴婢怎麽敢這樣糟踐大小姐?”


    秦柔聽得還沒辯駁,老夫人就惱火的抄起手邊茶盞朝長媳摔去,“怪不得靜好的身子骨總不見好,原來都是你們這些冷了心肝的東西故意為之。她若有個好歹,要我怎麽去見老太爺,你又如何對得起老大的托付?”


    秦柔被茶水濺了臉,也不敢抬手擦拭,隻堅持道:“老夫人,這婢子瘋魔了,她故意害兒媳的!”


    “你若沒做,誰能往你身上攬?”


    老夫人連連搖頭,喘著氣對外道:“你要和那庸醫對質,好,我給你這個機會,去把人帶進來。”


    宋郎中是被拖進來的,後背長袍上浸出了血,已是站不直,隻能趴在地上。


    他的臉上還有被潑醒的水漬,顯然是被打暈過,抬頭望向秦柔,便苦著臉道:“大夫人,您這迴真是害死小人了!小的早就說了,傷人康健有損陰鷙,何況是下毒這種狠招,我真是倒了大黴了才來貴府看病。”


    秦柔臉色僵硬,提聲道:“宋郎中,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迴話。謀害官家小姐,是你一人之過;若再加上汙蔑朝廷誥命夫人,可就是累及滿門的重罪!”


    宋郎中卻道:“夫人您不用拿話暗示我。我替您辦這種事,有損天德,就算現在我一人攬了罪責,您放過我家人。但天道輪迴,行壞事者總要有報應的,我想明白了,為了我子孫平安,還是如實稟報實情最要緊。”


    “荒謬!本夫人何時用你家人威脅你了!”


    雖說秦柔是命蘇嬤嬤去拿宋家人了,但親信還沒迴來,她還未提點眼前人,怎麽就道了個清明?


    這件事,不對勁。


    “白靜好呢,是不是她買通了你這樣汙蔑本夫人?讓她出來!”


    老夫人見狀,一拍桌案,“你還不知錯!那烏頭粉是什麽東西,靜好能自己用毒害自己構陷你不成?可憐那孩子,如今還不知道是受了你這位嫡母的算計,剛服了袁太醫開的解毒湯,吐了好會兒才睡下。”


    宋郎中咬定了是她指使,這是秦柔始料未及的,這迴是真的著急,“老夫人,你可不能被她騙了啊!藥材裏怎麽會有烏頭粉,那些藥從濟仁堂到品梅軒,這院子裏這麽多人,焉知其他人沒有機會把毒粉混入?”


    她了解宋郎中,自己吩咐了他小心謹慎,隻把烏頭粉下在首副藥裏,他就不敢在每副裏都下,那就隻能是品梅軒裏人混的毒粉。


    然而,暖月就站在旁邊,聞言上前道:“大夫人,大小姐的藥都是奴婢掌管的。奴婢雖新來服侍不久,但為人如何老夫人最清楚不過,難道會是奴婢故意加害大小姐再汙蔑你嗎?”


    管藥的是暖月,老夫人的人,這就不好辯駁了。


    秦柔一時著急。


    鐵證如山,她除了不認,沒有任何可以說服眾人的言辭。


    老夫人失望至極,先是揮手道:“爾鳶謀害主子,本該杖斃,但念其是受人威脅,又檢舉有功,打上二十板子讓牙婆領了發賣吧。”


    爾鳶驚詫,抬首磕頭求情,又去喚“暖月姐姐”。


    暖月側過頭,做錯了事,總是要罰的。


    婆子進來拉她下去,爾鳶便“大小姐、喬媽媽”的喊個不停。


    老夫人掂量著“宋郎中”,麵色有些為難,若是真將他和這紙供詞送去衙門,那白家夫人牽涉其中,可就闔府丟臉了。


    但若放過他,又實在可惡。


    終於,白錦瑤領著秦老夫人和侯夫人到了。


    她進屋後行禮了柔道:“祖母,我外祖母和舅母來了,聽聞大姐姐身體不好,母親正在探視。她們關心長姐,孫女就自作主張帶來了。”


    她話落看向跪著的秦柔,像是才發覺般驚唿道:“母親,您這是怎麽了?這、這旁邊不是宋郎中嗎?”


    秦老夫人麵容嚴謹刻板,進屋就問:“親家,不知我這小女兒做錯了什麽事,要在自己姑娘的院子裏行這樣的大禮?”


    老夫人早已起身相迎,聞言訕笑了道:“府裏有些瑣事,怎麽還驚動了親家老夫人?”


    她不滿的看了眼旁邊的白錦瑤,這母女倆又迴侯府搬救兵!


    秦老夫人本是一品誥命的侯夫人,又是太子妃母親,身份尊貴至極,從來都愛擺譜,從不將白家放在眼中。


    她在正座坐好,對著秦柔道:“阿柔,你不是還病著嗎,這樣勞累自己是為何?還不到母親身邊來,有什麽委屈,母親替你做主。”


    秦媽媽當即扶秦柔站起,她母女倆嘀喃寒暄著,好像白家如何苛待了她一般。


    白老夫人麵色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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