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楠在土牆後忍不住,拎著刀也跳出來,剩下的幾人見狀,也都紛紛都跟著出去了。


    這是一場以少對多的鬥爭。


    戰場上,從沒有絕對的贏家。


    但是,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鬥爭。


    馬楠很快受了傷,他的手臂被人砍中,血流不止,其他的幾個人也不比他好多少。


    漣州王小東已經躺在地上不動了。


    他真的沒有說錯,漣州王氏果然英雄。


    林冕眼睛發紅,與馬楠背靠背的站著。


    許察察分出眼神看了一眼林冕,卻不留神金日閑一刀砍在了她的背上,隨即狠狠地一刀砍下,許察察後背吃痛,一個腳步踉蹌,跌倒在地,察察忙伸手在地上撐了一把,身子向前一滾,躲開了金日閑的攻擊。


    她現在隻想快點了解這個什麽北戎王子,然後去幫忙。


    那金日閑心裏也是暗暗稱奇,就算是彪悍如北戎女子,也幾乎沒有這個女人這樣不要命的。


    雪漸漸停了。


    察察目不轉睛的盯著金日閑,耳邊傳來林冕和馬楠濁重的唿吸聲。


    沒有其他人了,隻有他們三個還在這裏…


    北戎的戰士也有不少倒在了血泊之中,他們將包圍圈越縮越小。


    天地之間,已經沒有萬物。


    察察能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跳。


    她氣沉丹田,一股真氣在全身走了一遍,全部力量凝聚在手中,環首刀刀身微微顫抖。


    “哈!”許察察大喝一聲,對著金日閑頭頂劈去,金日閑舉起自己的彎刀,想去抵擋,誰知那原本普通的環首刀似乎被使用之人賦予了某種力量,他手中的彎刀竟然一下子斷開,驚得金日閑連忙後退一步,卻也是晚了。


    肩膀處結結實實的被察察的環首刀砍中。


    金日閑驚呆了。


    他真的是太小了這個女子。


    容不得多想,肩膀上的疼痛讓他麵目扭曲起來。


    許察察這一刀注入了十分力量,自然威力無窮。


    但是察察自身卻也被震得後退一步站穩腳跟,口中噴出一口鮮血。


    她原本就是有傷在身,現在強行催動真氣,自身遭到了反噬。


    金日閑左肩被鮮血染紅。


    那些北戎戰士看到王子受傷,一個個驚慌不已,其他圍攻之人連忙調整策略,這樣一來,林冕和馬楠就有了喘息之機。


    林冕和馬楠渾身是血,像是個從血水裏撈出來的人,臉上都看不出表情。


    許察察咬緊牙關,看著對麵裝備齊全的幾十人。


    今天,難道就是她的死期?


    她張口吐出一口血水,嘴角卻微微上揚。


    好久沒見過這麽多血了,她隱隱有些興奮。


    林冕以為自己看錯了,伸手擦了額頭上的血跡,確定自己沒看錯,那個渾身是傷、口噴鮮血的女子,竟然在笑。


    金日閑也呆呆的看著她。


    這樣的人真的是個人嗎?不是怪物嗎?


    他真的有太多疑問。


    誰料還沒來得及他細想,便看到有人對著許察察拉開了弓箭。


    那是特意從乾國買的精鐵弓,製作精良威力大,除了貴沒的毛病。


    與之成套的箭不是一般羽箭能比,箭頭都是淬了劇毒,一旦沾身,必死無疑。


    “小心。”


    風中傳來一個撕心裂肺的聲音。


    許察察眼角瞥到有人衝著自己撲來,待她迴頭,發現是張小草。


    張小草猛地撲在許察察身上,射來的羽箭不偏不倚的插在她的後背。


    “嗯…”張小草一聲悶哼。


    許察察轉過身,抱著搖搖欲墜的張小草,怒從心來,罵道:“你傻嗎?你撲到我身上幹什麽?我用得著你個小廢物來保護?”


    張小草虛弱的衝她一笑,嘴角溢出鮮血,張了張嘴,卻已經說不出話來,軟綿綿的癱倒在地。


    阿查跟在張小草身後,他剛才看的最清楚,兩人原本在土牆後,張小草原本嚇得渾身都在抖,他也是在抖,兩個人在牆後麵想看又不敢看。


    這血淋淋的場景讓他終生難忘。


    阿查到此刻才明白自己卷入了多大的是非之中。


    想全身而退已經是不可能,無論是北戎還是大夏,一旦仔細查起來,誰會饒了他?


    尤其是金日閑王子竟然會出現在這裏?


    阿查覺得自己的小命就快沒了…


    他還在這心裏暗自想著,就見旁邊的張小草瘋了一樣站起身往外跑,然後就看到射來的羽箭將她紮了一個透心涼,嚇得阿查立即又跑迴了土牆後。


    馬楠目雌盡裂,道:“小草!”


    說著就想跑過來,中間卻有北戎人圍著。


    林冕深深的看了一眼小草。


    這個弱弱的女孩子,剛才是哪裏來的勇氣跑出來?那閃著寒光的羽箭刺穿她的身體時,還有多疼啊!


    金日閑迴過頭來,看著那名射箭的戰士,眼神中有責備之意,那戰士低下頭,收起了弓。


    正麵搏鬥,你死我活各憑本事,但是背後放冷箭,實在非大男子所為。


    更何況,經過方才與許察察交手,金日閑對這個女子甚是佩服。


    金日閑正準備開口,卻見察察將小草放在地上,解開自己的上衣,脫下來蓋在了小草的身上。


    許察察恨意滔天,對小草愧疚之情幾乎是要衝破胸。


    她這一生中殺人無數,被人救卻是唯二。


    第一次是清曇,第二次就是張小草。


    想想張小草,一個窮苦人家的孩子,被自己的父母賣進許家做奴隸,跟著宋宋進了軍營,脫了奴籍,每天樂樂嗬嗬的,就想著服役完迴去嫁個好人家過日子,卻在這樣一個冰天雪地裏,失去了花兒一樣的生命。


    對,那個好人家也許就是馬楠,那個長相粗獷實則心思細膩的馬伍長,那個會盯著張小草一直看的馬伍長,那個會告訴她照顧好自己的馬伍長。


    小草,他的心意你可知道嗎?


    不,你肯定不知道的,你那麽大大咧咧、心無城府,怎麽會注意到這些?


    你會不會一直以為馬楠對所有人都這樣?


    “太傻了,我有什麽值得你如此啊!那箭上有劇毒,劇毒啊!”許察察的內心幾乎是在咆哮。


    我不需要你這樣,如果今天我真的死在這裏,那也一定是我的因果,我自己接受便是,你何苦用自己的性命亂我因果?


    許察察憤恨不已,恨這些北戎人,更恨她自己。


    察察一定想不到,剛才藏在土牆後的張小草,看到她在人群中奮力揮刀的樣子,心裏掀起了怎麽樣的驚濤駭浪。


    這樣的女子,活的多麽恣意,活的多麽熱烈,活的多麽厲害。


    她武藝高強、堅強勇敢、臨危不懼…


    小草搜腸刮肚的想著可以形容她的詞匯,雖然都是穿著軍服,但是在這大雪中她一眼就能認出察察,一眼就能看出她的與眾不同。


    許察察拿起刀,怒吼道:“來呀!”


    北戎戰士們麵麵相覷,遲疑一下,最終如潮水般湧過來。


    林冕和馬楠也跟在察察身後,三個人呈三角形,見人就砍,殺瘋了。


    那北戎戰士竟然被三人殺的節節敗退,金日閑在後麵用北戎話大聲喊了幾句,北戎戰士的進攻立即變強了不少。


    許察察隻覺得自己全身的血都湧到了頭頂。


    鮮血順著頭皮流下,模糊了眼睛。


    馬楠一條腿受傷,林冕抓起他的一隻胳膊搭在自己肩上…


    “你們現在放下武器,我們不會傷害你們!”金日閑道。


    他也很好奇,這三個人眼看著就快倒下,怎麽還能支撐這麽久?


    馬楠看著雪地上那個小小的身影,覺得自己快要解脫了…


    “去死吧!”


    馬楠嘶吼道,他的身上又被砍了兩刀,馬楠徒手捏住了北戎人的圓刀,硬是用自己的雙手接住了砍向自己的刀。


    許察察緊緊盯著金日閑,可那金日閑自剛才肩膀受傷,便一直躲在北戎戰士身後指揮,並不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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