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自那日後病了好幾天,察察讓人去看了病,沒有出麵看她。


    九月初五,寒露,是女役出發的日子。


    瀾州府這批女役一百二十個人,全部要到覓城秦大將軍麾下服役,各個縣的人各自集結,統一時間出發。


    瀾縣共計兵役七十六人,其中女役就有二十三人。


    這七十六人一早就在府衙門口集合了,除了前來相送的親眷,還聚集了不少前來看熱鬧的百姓。


    大家都是第一次見女役,均是好奇的不得了。


    許家除了許老夫人,更是全家出動,岑氏不顧自己的大肚子,都到了府衙門口。


    察察、宋宋、草果還有豆蔻都穿了赤色的戎服,就等帶隊的將領一聲令下,就前往覓城。


    許廷與岑氏,依依不舍的拉著她們,岑氏道:“前去覓城兩百餘裏,那麽遠,竟然要你們走著過去,你們都是嬌滴滴的女兒,什麽時候受過這份罪。”


    許察察無所謂的道:“母親切莫擔心,再柔弱的女兒,進了行營也都會是一名大夏戰士,吃苦受累的是自然。”


    她不說這話還好,岑氏聽了這話,哪裏還忍得住。


    宋宋忍不住抱著母親,低聲安撫道:“娘,您也不用太擔心,有什麽事就讓豆蔻帶人來找我,咱們這還算是好的,那遠在談州、東州的人可怎麽辦?距家千裏,豈不是比咱們還要辛苦許多。”


    宋宋伸手摸摸岑氏的大肚子,道:“娘啊,你就好好的養胎,有了好消息一定要寫信告訴我。”


    岑氏掩麵點頭。


    察察又道:“母親不必心疼,曆練曆練自然是沒有壞處的,再說,營裏也是有休沐,到時候我們迴來看你就是了。”


    許家人聽了她的話,心裏稍稍好過。


    王娘子也拉著白芷的手,壓低聲音不知道在嘀咕什麽。


    察察一氣之下是打算給白芷灌了絕育的湯藥,好好的讓她死了爬床的心,在王娘子哭爹喊娘的叫聲中驚動了許老夫人,老夫人不忍看著跟了自己多年的奴仆如此,出麵為白芷求了情。


    察察原本就是想嚇唬嚇唬白芷,便順水推舟的應了。


    隻是這前去軍營,察察點名白芷必須去,聽說她在自己老娘跟前又好好的哭了一通,但王娘子這次也沒有吐口了。


    她知道,察察是鐵了心要把白芷帶走,她也知道,在營中可是不分小姐丫鬟,說不定反而能給自己博出一個出路。


    就因為有白芷在,許宥都沒有前來相送。


    不得不說,王娘子是有見識的,隻是這見識著實不多。


    察察靠近許延,道:“大伯,有件事我還是覺得不吐不快。”


    許延與察察相處極為融洽,察察身上沒有小女兒的矯揉造作,行事光明磊落,性格剛毅果斷,讓他們三兄弟都欣賞不已。


    現在見她有事要說,連忙道:“察察,你有什麽事,你說。”


    許察察道:“晚香的事您也知道,府衙說是小蒼負山的盜匪所為,在我看來不是這樣,但是現在沒時間去顧及,還請伯父注意白府的動靜,有什麽情況隨時都可以報官。”


    許延點點頭。


    “還有,”許察察又靠近一點,貼耳道:“許念姑姑,伯父最好也留意一下。”


    察察點到為止。


    許念是他的親妹妹,在沒有足夠多的證據下,說太多沒有什麽意義。


    許延心中一涼,他這個妹妹,他是最清楚的,在母親的寵溺下,做事不考慮後果,也沒什麽謀略,耳根子極軟,還最喜歡聽奉承話。


    這些年在唐家也算是過的舒心,可是近年隨著唐大人年事已高,威懾力逐漸下降,沒有了公爹的壓製,許念慢慢變得虛榮攀附起來,最樂意的就是參加各種夫人舉辦的宴會,如果能在宴會上出風頭,那她的心情自然是好的,如果沒能在宴會上得到奉承,迴到家之後是摔碟子摔碗,到處挑毛病。


    這樣的事,許念的夫君唐泊鶴前些年還對個他這個大舅哥念叨念叨,現在也不念叨了,估計也是對許念這些事習以為常。


    許延重重的點頭,連許察察進了許家沒多久都能看到許念是什麽樣的人,他又怎能不知?可是許念是他的嫡親妹妹,更是


    “察察、宋宋,還好趕上了!”


    渝爾帶著琴淺,正從人群中向她們擠過來。


    兩個人費勁的穿過人群,來到兩人麵前,渝爾從懷中掏出兩個符,遞給她們,道:“快拿著,這可是我師父念經加持過的,外麵買都買不到,保佑你們逢兇化吉、驅魔辟邪。”


    許察察笑著拿過,道:“謝謝你,渝爾。”


    渝爾一驚,大喜過望,道:“你能說話了?你的喉疾好了?”


    察察這才想到,接親那天他不在場,所以還不知道她的喉疾已經痊愈。


    宋宋也接過符紙,細心的收好,道:“你們怎麽過來了呀?是特意來給我們送符的嗎?”


    琴淺嘴巴快,道:“我們是來送沐白師兄,還有你們。”


    察察逗他,道:“沐白?怎麽,這修行的道士也可以去軍營服役嗎?”


    琴淺道:“那有何不可,你們都去的,我沐白師兄也去得,都是保家衛國的好兒郎,嘿嘿,不對,現在也有保家衛國的好女郎!”


    宋宋笑道:“謝謝你,能把我們說的這樣偉大,謝謝琴淺師兄。”說著在人群中又找尋一番,道:“隻有你們來了嗎?大師兄呢?”


    渝爾道:“大師兄閉關了,要四十九天才能出來,其他人在藥田忙,我和琴淺是代表來送你們。”


    宋宋道:“大師兄又閉關了啊,那他這次出來,就是冬天了。對了,我聽帶我們的屯長說,咱們要立冬之前趕到覓城呢。”


    渝爾道:“那就隻有七天,你們能到嗎?一百餘裏,七天時間?”


    宋宋歎口氣,道:“屯長說這個事最低標準,到了不的,軍法處置。”


    渝爾也默默歎氣。


    幾人又說了幾句閑話。


    閉關,馬上冬天到了,怎麽這個時候閉關?也不知道冷不冷?許察察暗暗想著。


    她忽然驚了一下,自己為什麽會想著清曇?


    對男子來說,這個行程確實沒什麽,可是對於女子,就有點難度了。


    來帶他們的屯長是秦將軍麾下,一臉正氣,黑黑的臉龐,說話也都是硬邦邦的,絲毫不會因為是女子而網開一麵。


    用他的話來說,陛下既然點了你們入軍,那就是軍人,可不再是閨閣裏的小姐,要以軍人的標準來要求自己。


    時辰已到,號角吹響。


    那帶人的屯長還帶了五個士卒,一聲令下,帶著人就走,絲毫不在意哭泣的百姓。


    宋宋大喊道:“爹娘,大伯、小叔,你們快迴去吧,等我們休沐,就迴來看你們。”


    男子們都還好,默默背著行囊,跟在屯長後麵走著,女子幾乎都是掩麵哭泣,仿佛一去不複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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