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許廷的樣子,許廻不禁道:“就連不怎麽出門的二哥都知道大名鼎鼎的白家大公子是什麽做派,姐姐,你還真的是給宋宋尋覓了一戶好人家啊!”


    聽到許廻話裏的嘲諷意味,許念尖著嗓子道:“你是什麽意思?人家白家大公子怎麽了?若不是人家看在我的麵子上,這門好親事怎麽會輪到咱們家?”


    許廷的心中一陣劇痛,白文德這個人,他是知道的,雖然名字叫文德,可是既不文雅更是毫無德行,仗著家中母親溺愛,不務正業,天天溜貓逗狗,小小年紀侍妾一堆,甚至還讓一個得寵的小妾生了一個孩子。


    這樣的人家,怎麽就被說的哪哪都好的人家了?


    許廻看不慣自家姐姐的做派,冷聲道:“姐姐,你自己又不是沒有女兒,你家女兒也待嫁,怎麽沒想著自己和人家結親?”


    許念沒想到自己最小的弟弟能如此反駁自己,一串淚珠兒落下,啞著嗓子道:“三弟,你說的什麽意思這是?我若不是為了娘家著想,怎麽還能來走這一次?我能什麽事都想著自己麽?我不得想著你們?我到底是許家出去的姑娘,不會不記著自己娘家,不像有的人,出去了自己姓什麽都忘了!”


    許廻瞠目結舌的看著她,許念這顛倒黑白的功夫真的是讓人歎為觀止!


    許廷自小就知道這姐姐深得母親歡心,無論什麽時候都能將母親哄的開開心心,出嫁時也是陪嫁了不菲的嫁妝,平日裏從許家大大小小拿了多少東西迴自己夫家,三個兄弟也都是想著家庭和睦,不曾說過什麽,偌大的濟世堂,也不在乎那些。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一貫的不計較,竟讓她把主意打到了宋宋身上。


    許廷猛地站起身,斬釘截鐵的道:“不行!我不同意!”


    看著兒子的神情,許老夫人不禁也有點疑惑,她看著女兒,道:“念念,這白家公子到底是什麽樣子的人,你的弟弟們說的可是真的?”


    許念搖搖母親的胳膊,帶著哭腔道:“娘啊,你是不信我呢,這官宦世家的公子,誰沒有幾個侍妾?又不是正妻,有什麽關係?那孩子,扔到想養就養,不想養就不養,那麽大的白家,還能餓死個孩子?宋宋嫁過去就是正妻,多尊榮的地位,你們也想想,我是宋宋親姑姑,怎麽會害了她。我都沒舍得找唐家的人,這下子,我在婆婆那兒可又落下話柄了……”


    說著泣不成聲。


    許廷聽了她的話,臉憋的通紅,他不善言辭,沒有許念那樣巧舌如簧的嘴。


    許老夫人連忙抱住女兒,看著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心疼的不得了,怒罵道:“好你個老二,你看把你姐姐逼成了什麽樣子?你姐姐難道不是一片好心?你開口就是不行?為什麽不行?那白家哪點兒配不上宋宋那丫頭?”


    許廷氣的雙手緊握,他隻覺得自己要爆炸了,他有個毛病,一著急就容易口吃,許廷抬起手,隻寫許念,結結巴巴的道:“娘啊,我我我,我不願…意,那那那白家…白家的不是好人,誰誰誰…誰也不能打……”


    許廻是個急性子,忙站起身,道:“二哥,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來替你說!姐,那白家公子根本不是良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被人蒙蔽,可是二哥就宋宋這一個孩子,你這不是讓二哥二嫂的命。”


    許廷點點頭。


    許念也站起身,道:“我就知道,你們都瞧不起我,不就是瞧著我夫君沒有當大官,不就是瞧著我拿了娘家的銀錢,我不配幹這說媒的事,你們都是看不慣我,娘啊…”


    說著轉身往許老夫人身上撲,跪在地上,臉埋在許老夫人的腿上,嗚嗚咽咽得哭著。


    許廻若不是看在她是自己姐姐的麵子上,早都一腳踹過去了,他厲聲道:“你簡直就是胡攪蠻纏,我們什麽時候嫌過你?從小到大,什麽好吃的好玩的不是先緊著你?你這挑撥是非顛倒黑白的本事真的是一點兒沒忘啊!大哥二哥和我,我們可夠對得起你了,整個瀾州城,誰家嫁出去的姑奶奶有你過的好?你難道心裏都沒數?”


    許念迴頭撇他一眼,忿忿不平的道:“三弟你是怎麽了?莫非是這好姻緣輪不到自己家女兒心裏不平呢?你在這兒著什麽急跳什麽腳?”


    許廻眼睛一瞪,喝道:“你說什麽?”說著伸手就要打她。


    許廷連忙抱住他。


    許念沒想到他敢伸手,嚇得一激靈,往許老夫人身邊一湊,尖聲叫道:“娘啊娘啊,你看看,你還在呢,他就要上手打我呢,您老人家若是將來不在了,我可怎麽活呀,娘啊娘啊…”


    聽著女兒這許老夫人怒罵一聲,道:“老三,你真的是無法無天,我還在呢,你就敢打你姐?”


    許廻恨恨得看姐姐一眼,迴去坐在椅上,端起一碗茶,一飲而盡。


    許廷隻覺得自己心中破了一個大洞,凜冽的寒風唿嘯而過。


    許念還跪坐在地上,口中嗚嗚咽咽哭,邊哭邊道:“人家白家和州牧大人都是沾親帶故的,怎麽到了你們嘴裏就不是什麽好人,你們知道什麽?都是道聽途說…,我好命苦啊,娘,唐家瞧不起我們,怎麽自己娘家還是瞧不起我呀,我是什麽許家的姑奶奶啊…”


    許廷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也知道此時再爭吵下去也沒有什麽意義,害怕讓母親傷心,索性不再理會,氣鼓鼓得坐在椅上。


    許老夫人瞅著女兒哭的如此傷心,心裏就和碎了一樣難受,她看著三個兒子,怒罵道:“你們容不下念念,是不是也容不下我?去,讓人給我收拾收拾,我和念念一起走,省得在這裏礙你們眼!”


    “娘,”許延開口道,“娘您不必著急,有幾件事,我想問問念念。”


    許延方才一直在旁觀看,許念的哭,許廷的氣,許廻的怒,他都看在眼裏。


    許延道:“念念,你先起來。”


    許念拿帕子擦擦眼淚,不知道大哥葫蘆裏要買什麽藥,還是順從的起身,坐在母親身邊。


    許延不緊不慢的問道:“那白家公子你可見過?”


    許念一愣,道:“幾日前在都尉王夫人的宴席上見過。”


    王夫人就是安安的婆婆,都尉王大人的夫人。


    許延繼續道:“白家是指了宋宋的名字嗎?”


    許念道:“那倒也不是,隻說是想和咱們許家結親,可是咱們家現在,不就是隻有宋宋在婚齡?大哥,你是什麽意思?”


    許延道:“想與咱們結親這件事是誰說的?”


    許念的臉一紅,囁嚅道:“是公爹身邊的紅姨娘來找我說的?”


    許老夫人道:“什麽紅姨娘,唐大人什麽時候有一個紅姨娘?”


    許念頭更低了,道:“是公爹前幾日新抬進府裏的…”


    後麵的話聲如蚊蚋。


    許廻冷笑道:“唐大人還真的是寶刀不老,說不定過兩日再給姐姐你添個小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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