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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止山有一光明使者,司神職司晨啼曉。以此界定陰陽分界。山門前,有一大桃樹,遍根桃止山,凡意圖逃脫之鬼怪,均飼之。


    遂四方平定。


    仙乃極陽之身,鬼卻反之。


    鬼入仙界,三魂七魄定會消散無疑,仙神受陰氣所侵襲,靈力不濟者,亦會如此。


    是故,鬼國與仙界自建立而來,相安無事度過了千千萬萬個年月。


    無極東珠乃天地間唯一屬性陰冷卻不傷仙身之物。


    思真尾翼所指之所鬼國。


    將靈飛劍收入倉囊中,東珠係在腰間。


    “莫擔心。”


    思真這些年月都在方清處長大,與他無異於親子。


    “恭送主子。”


    他不擔心。若是幾萬年前,他或許會,但現在他從不擔心。隻因他如今顧全大局,思慮周全。


    不知墒祖若是有知的話,會欣慰否?


    “主上,你把他帶上吧,路上方便些。”


    “嗯。”


    推到他麵前的是個有著幹淨眸子的孩子。


    氣息幹淨透徹,頗具仙根。


    “這是飛升的散仙,此事雖急,路上不可無人照料。”


    “好。”


    將一切準備妥當,禦風當空,卻見那孩子在原處,想來禦風之術定是未及習得。


    “上來吧。”


    與他一股禦風,相伴而行,途中有人在身後輕輕略帶怯意牽起衣角,想來第一次禦風不甚安心。


    他當初學禦風之時,牽的不是衣袖,而是雙溫暖微糙的手。


    到鬼國前,需得行一段暗黑沙城。


    沙城中,無一漂浮之物。


    這是座不斷墜落的城市。


    禦風到此處,剩下的隻能步行前往,好在不甚遠,兩日即可。


    “用此物捂住口鼻。”


    沙城飛揚之物內含陰鬱之氣。


    他們要與此處補給些水和食物。


    他無需食穀,隻因以靈氣為食。天地間無處不是靈氣聚集,獨獨少了鬼國,鬼國渾濁之氣盛,不適合修氣。


    遂為了減少靈氣消耗,他們最好以食物代之。


    “多謝主上,我去買水和食物。”


    這一路來說的第一句話。


    |“老板,給我們些食物和水。”


    掏出袋子中錢幣,遞給老板。


    曾在人世間走過,知曉以物換物,交之以錢幣,換之所得。


    “好嘞,小客官拿好。”


    裝好食物與水,重新出發前行。


    “來自人間?”


    “嗯……”


    人間都能修的此身靈根,想來命途必然極好。


    這怕是方清遣他跟來緣由。


    “名字?”


    “凡文。”


    “為何來東海之極?”


    若是天資過人,留在仙界方是正途。


    “我喜歡這裏。”


    隻剩下雙眸臉上,熠熠生輝裏的喜歡倒是半分不假。


    喜歡啊,若哪日不喜歡了。


    “主上?”


    “趕路吧。”


    這鬼國桃止山暴戾之氣有增無減。


    將東珠丟給身後搖搖欲墜的凡文。


    “拿著。”


    “主上,東珠我不能……”


    東珠如此珍貴之物,如何能用在他身上?


    即便根基上佳,若任由鬼國森然之氣侵蝕,結果不過是早夭罷了。


    “你可去過後島?”


    “未曾。”


    果然。


    給他個收下的眼神,見他小心翼翼收於腰側荷包內。


    “迴去後,你去後島一趟。”


    “是。”


    “光明使,你同他說我來了。”


    一路而來,鬼氣森森,迎麵而來的璀璨緋紅,凡文未及適應,燦若明霞中,飛出了隻雞。


    他沒眼花,一隻睡眼惺忪的公雞。


    比凡界公雞花哨些。


    公雞做了光明使。


    這便是鬼國桃止山。


    迎入庭中,雖外麵天光大亮,屋內卻陰鬱柔和。以海底玄石鋪地,森然冷寂,不似有活物。與這般寂靜中,緩步行至,一身玄色,融入這冷寂中。


    “鬼界守神見過東海之主。”


    凡文未動,隻因主上未動。


    他們此行是為救思真,而麵前之人即為綁縛者。


    未動,守神便隻能夠一直鞠躬相迎。


    “他在何處?”


    “思真仙使現居於殿中養傷。”


    俯身者口答,卻未起身。


    “凡文,我們迴去。”


    “主上?”


    思真神使命在旦夕,他們此行尚未見到人,如何就迴去?


    “求東海之主救小兒一命!”


    既然鞠躬無用,那便跪求。


    “我救不了他,你知道的。”


    仙界有一頑疾者即為這鬼國守神之子鬱越。


    其母亦是思真之母。


    鬱越生下來即有仙身,周身仙氣縈繞,仙根頗正。但無法直視浩然之氣,為驕陽所傷,黑暗與他而言無異於荼毒。六道三界中,唯有東海無極東珠可緩解此景。


    以東珠之光縈繞其身,其修為方能不退反進。


    但東珠亦有其壽命。


    東珠以三千年為限,壽盡則與尋常東珠無異。


    遂每三千年輪迴,必然有此,已不屬罕見。


    “我知曉。”


    他自然知曉,在過去的幾萬年裏,遍尋名醫如何不知?


    “鬱君,此次未及三千年。”


    即便再不清楚,他也記得,上次的東珠到此時未到三千年。


    “是,未到,可小兒之疾卻每況愈下。為人父母,救子心切,遂出此下策,望見諒。”


    “每況愈下?所以你們傷他?!”


    好一個為人父母!


    “凡文,領思真出來,我們迴東海之極。”


    “東海之君莫氣,容小仙詳述。”


    “此次小子之疾來勢洶洶,難以遏製,遂小仙出此下策,束縛神使前來鬼國,但神使並非小仙所傷,據來人稟報,與下界遇神使時,已然身受重傷,遂帶迴鬼國療傷。”


    “若東海之君不信,可與神使對質。”


    尋常之時,他們多為東珠,即便束縛思真,卻也未曾傷及一二。


    此事發蹊蹺。


    “他在何處?”


    “這邊請。”


    周折幾轉,竟是讓思真與鬱越住於一處。


    兩處床榻,並無二致。隻一方床榻有母照料,另一方則是遙遙相望那對母子。


    思真那望過來的眼神,不似被欺負勝似被欺負。


    “鳳姬求東海之君施以援手!”


    床榻上那鬱越,身體孱弱,仙氣微薄,隱隱竟有死氣縈繞。


    “救不了。”


    我不是天醫,救不了泯滅。


    “思真,同我迴去。”


    凡文眼見那兩人霎那間眼中的光芒泯滅。


    “且慢,今日東海之君若救得小子,小仙願將混沌鏡雙手奉上。”


    混沌鏡,世間創主所賜之四**器,氣吞世


    間浩然之氣,豐潤充盈,為所擁有者提供源源不斷的上乘之靈氣供給,助其修為。


    “我為何要幫?”


    “東海之君,五萬年已臨,望此法器可助您一臂之力。”


    五萬年?是何事,竟能以此要求救不可救之人?


    “凡文,我們走。”


    主上考都不考慮,那怕是不重要的事情吧……


    “主子,思真求你救他。”


    受傷橫貫整個上身,躺於榻上,竟起身跪求,不顧傷口撕裂滲出絲絲血氣。


    “思真,當**跟我時,所言可還記得?”


    “思真為東海之極君主護衛,終身護其安危,聽其差遣,以其命令為天。”


    “記得就好,迴去。”


    “主子,思真求你,救他。”


    跪求之人,俯首極低,觸及玄石地麵,微微顫抖。


    “思真蒙墒祖及主子照顧,得以有今日,時常犯錯,主子寬容,鮮有懲戒,雖知我胡鬧之舉,亦前來相救,思真謝主子關懷備至,今日,思真有違當日誓言,陷主子與兩難之境,思真該死,但求主子求他一命,思真甘願受罰。”


    “不悔?”


    跪在地上者,相伴我千萬年,終要遠去。


    也罷。


    “不悔。”


    擲地有聲。


    如此決絕,何必挽留?


    “以後,你好自為之。”


    “跪謝主上。”


    “凡文,愣著作甚?”


    這小子仙根上佳,若得好好為之,必然成一番大業。如今便帶在身邊,提點一二。


    “方老,我能去看看主上嗎?”


    細不可聞,卻也磕磕絆絆的說出口。


    那日,他們迴了東海之極,帶迴了守神之子鬱越。


    鬱越被安排在後島治療,思真神使陪伴左右,一同將養。


    他以為主上,那時所語,定會有一番懲戒。


    可沒有。


    主上去了主殿,外人無傳訊,不得入內。


    已過一月有餘。


    方清迎著那雙靈氣真摯眸子,知他心性,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別去了,我們耐心等著吧。”


    “可主上他,一個人在殿裏,多孤獨……”


    “傻小子,主上成神已十幾萬年,這些日子與他而言算不得什麽。”


    時間長,就不孤獨了嗎?


    “莫要偷懶,練完後去後島送藥去。”


    “是。”


    後島是東海之極的特殊之所。


    隻因此地遍是東珠。


    雖不是頂好的無極東珠,可已是珍寶。


    此地無日月,以東珠之光盈盈相照,恍如臨水。


    不過短短時日,那鬱越臉上便再無死氣,晃晃悠悠竟從床榻上站了起來,跟來隨身侍候小侍從便將之傳迴桃止山。


    即便無日月,那也是有風的。


    “鬱公子,外麵不宜久坐。”


    “多謝,隻是平日裏無這樣,所以就坐的久了些。”


    平日裏,他都是臥在榻上,不能直視浩然之氣,不沐黑暗,可也單調的緊。與他而言,在後島的時日當真與他是頂頂難得之時。


    “若歡喜,何不再留一會兒?”


    人生難得一盡歡,若遇到,總歸不願輕易放過。


    “可以嗎?”


    凡文見轉臉看他的鬱越,難得一見開顏,病容都染了三分顏色。他伸出手,觸碰這山風,微眯著雙眸中,都是愜意模樣。


    不遠處,一身墨色思真神使緩步前來。


    放下藥碗,轉身離開。


    此地隻餘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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