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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若喜歡,我倒是可以找尋這樣的人指點你一、二?”


    怔怔看著傅淳真摯的雙眸,不知為何,看著這樣的殿下,心中微微有些慌亂,一定是自己看錯了。又一想,他是個陰晴不定的人呀,怎麽能用常人常理踱之。剛不還劍拔弩張,現在又緩緩細語。躲閃著搞不清他的神情,搖頭如撥浪鼓,“不,不必了,五叔,此鞭還是另尋主子吧!剛才隻是隨便玩玩”,拒絕鞭子,更是拒絕他。


    盤鞭子的手微頓,心中有一刻的空落,繼而掩飾過去,繼續手裏的動作,盤好後塞到文琪手裏,“還沒練呢,就如此不相信自己。把鞭子收好!那個自信飛揚的公子哪兒去了。”


    迫於傅淳的霸道,點頭應諾,心中堅定地想,隻是條鞭子而已,是他不需要的。


    看著文琪拿鞭子的一副呆愣表情,陽光下,傅淳唇角微翹。


    某世子看著文琪手裏的軟鞭,眼神微縮...


    南山下,石桌之上放有牛、羊、豬頭三樣貢品,三根小手指般粗的檀香植入香爐,青煙嫋嫋南去。


    百餘名親衛軍分站兩排,神情肅穆,趙承眸、文琪站在前排,見證這神聖的一刻。


    任縣令親執酒壺,暫代禮官一職。


    傅淳後揚大氅,黑色大氅隨風鼓動,更增霸氣。斜眉入鬢,薄唇微抿,自帶皇家威嚴,左手執酒具,右手寬袖微掩,口中緩緩吐字,珠璣有力,


    “於穆清山,莊肅顯相。


    順民之意,操執矛戈。


    濟濟多豪,承義之德。


    金戈鐵馬,勝不負命。


    誅匪討賊,功在萬傑。


    吾維吾享,三牢牛羊。


    維天其佑,維夫其暝...”


    散在半山腳下的兵士,就連受傷的都沒有錯過這一時刻,拄著木頭的、躺在擔架上的,一同觀瞻了這一刻的莊重奠祭,內心久久不平...


    而後酒祭天地,再念悼詞,麵北灑酒...


    酒灑三杯,淳香入石,記錄著不平凡的一日,這一刻將永載新興縣史冊,為瑞王的一生掀起了第一頁篇章,後世民間津津樂道之佳話,凡是新興縣民眾,都以此刻為傲...


    大手向後一伸,近衛遞上刻刀,傅淳一句話未說,隻不停手裏的動作,一筆一筆刻下留在山上的勇士,他的手,骨節分明,執刀用力,字字凸凹清晰,筆透山石,簌簌落下石沫粉塵,揚灑飄遠...


    看著殿下挺拔的軍姿,堅定用心,他筆下每個血肉之命此時瞑目了,山腳下的兵士無一不心中暖熱,一個個跪下,眼含熱淚,壯然的軍歌粗曠迴響山間...


    愴壯之音充斥耳邊,聲音凝聚,心心向一,起伏洶湧,敲擊著每個人的心,烙下印痕。文琪也不例外,內心也是一陣陣的澎湃,願跟隨前者腳步而行...


    抬頭望著傅淳沉默做著這些,他不會用華麗詞藻去號召,隻憑本心一步一步去地。文琪心中也是一熱。他的一刀刀劃過,憑的是他的一腔愛士之心,出自他真誠的敬重之意。


    他不知道,這是一個意義不同的舉動,隻要向下望一眼滿含熱淚的兵士,風中不絕的軍士之歌便可知,他做的很好...


    作為


    一個文政苗子的文琪心裏最清楚不過,他的這種無意之舉,才是最淳樸,出於自然、毫無做作,最得軍心。


    未來軍界,以他的報負,必定會有著無人可超越的一席之地。


    反觀自己,與他相較,甘做綠葉。文琪心裏清楚,軍中之事,得益於書中所知,卻也限製在了它的條條框框,就算行軍對敵,能做到的不過是四平八穩,沒有這種天生的將領掌控之能。


    而他不同,做事全憑本心,隨機應變,其結果勝過一切謀算,心中感歎,有些人是天生的將帥,不服不行。


    (文琪所想,是他自謙。然軍中一界,有傅淳的地方,他確實如一顆耀眼名星,在他周身,隻能隱在他的光環之下。)


    嵩山西南密林


    層巒起伏,枯樹雜棘,腳下全是一尺厚的蒿草滕蔓。


    兩名黑衣人架起李中腳步不停,足尖著地,連躍再跑,專挑些崎嶇不平奇奇怪怪之路而行。


    李中左手捂著右胸,右肩上下殷出大片血跡,右手一點力氣也提不上,肱骨傳出一陣陣的骨裂之痛,額上已滲出顆顆汗珠,一咬牙又堅持跑了起來。


    傅淳派來的哨兵緊追其後還是被這些人甩出幾百步,隻能沿著血跡與破壞的草藤痕跡尋索,這一尋索,難免要耗費時間,給了李中做部署之機。


    李中停下腳步稍稍喘了口氣,山洞內的秘密隻怕已經暴露,當務之急,必須解決掉這些哨兵,心念又一轉,不妥,再向東南便是伏牛山,事關伏牛山,做什麽事難免都要縮手縮腳。


    心思電轉,有了主意,對身邊的黑衣人低語了幾句。


    有名黑衣人道:“掌門,不妥,萬一...”


    李中製止,“聽令行事。”


    “是!”


    李中隻留了三名黑衣人,掩身在雜草堆裏,摒息掩氣。


    餘不足三百黑衣人把這裏打點掩好,複原自然樣貌,便遠離了這裏。


    幾人又割破手掌,手握幹草留下血跡,不規則行軍途中做無意狀留下痕跡,引誘傅淳親衛軍向西南而去...


    兩個時辰過去了,草堆內的李中還是一動不動...直到夜幕降臨,李中才從幹草堆裏走了出來,右肩血跡已幹,然失血過多,臉色泛著灰白。


    跟隨李中的黑衣人道:“掌門,我們這就迴伏牛山,有孫洋將軍在,我們怕什麽?”


    頭腦一陣陣暈眩,聽到手下人如此說,氣血上湧,眼一黑,咬了咬牙,才透出一絲清明,提著口氣狠狠罵了一句,“蠢貨”,受傷的李中,眼神依舊犀利,繼續下命令,“迂迴新興縣,向農戶借些衣物,繞向東南再迂迴...”


    “那掌門您的傷...”


    狠狠瞪了他一眼,提著口氣,“不礙事”,緩了緩口氣,又溫和道:“聽大哥話,不會有錯,我們霖趾門不要做什麽江湖之野,我們是做大事的人,知道嗎?”


    餘下黑衣人點了點頭,“掌門大哥說得對”...


    薛府


    薛春萊坐於上首,下首坐著一位風塵仆仆的老者,支撐著疲憊身子難掩堅毅,褶皺的臉上凸顯精明雙目。


    此老者正是薛春萊的謀


    士薑棟。


    薛春萊手執茶壺親為老者斟了杯茶,下階遞向老者。


    老者不顧倦意,渾身如打了雞血,東家真乃性情中人,為他謀一世,也算酣暢淋漓,值了。


    快走兩步,雙手接茶,“東家,折煞老朽了。”


    “不,不,一杯茶水而已,依先生之才,屈就在在下這裏,才是真的受屈。”


    如此抬舉他一個落魄之人,是東家給臉,老者很是感激,順勢抿了口茶,“好茶!清洌不澀,極品茅峰茶!”


    “先生果然是個會品的,這些茶也就先生這樣的人飲用,方不辱沒了此茶的味道。這茶正是沈文琪托王樂捎迴來的,喝著味道是不同,薛某說出來的話就很粗糙,不如先生這樣有學問的,說出來的話耐人尋味。”


    薑棟拱手,“東家自謙了。


    說到沈公子,老朽從京城趕迴還真有要事稟報。”


    薛春萊話語明郎,“先生一路勞頓,迴來後,本應好好休息,然薛某是個急性子,京中消息還真是我這段時間最緊張的,得知先生迴來,第一時間便召了過來,薛某可是一刻都等不了了。先生一路辛苦,見諒薛某粗人之舉!


    話說迴來,看見先生坐在這裏,薛某甚覺心安,先喝口茶水,再說也不遲。”


    “東家的興隆錢莊,能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裏外平穩,還真賴這個沈公子所托之人的照應。


    興昌寶閣掌櫃李書敬此人確實挺實誠,京城上下權貴之家能做主的掌房管事,多賴他拉關係。


    隻是沈公子的身份,兩月來,老朽一無所獲,不免有些隱憂。


    就連興昌寶閣東家都打探不出,這京城的水太深了,在京城做生意,機會多,心中忐忑的時候也多。


    身份不明,心中總覺不安。


    小心起見,隻敢接手小單子。略有身份之人的單子,棟都不敢接,我們做的畢竟是錢莊生意,又不在我們豫州本地,出事東家能伸手摸平。


    萬事都縮手縮腳!”


    薛春萊鼓勵道:“先生做的對,進展但求平穩”,又皺眉,“薑先生的意思,沈文琪很可疑”,搖了搖頭,“先生想的多了,不還有趙世子做保嗎?”


    薑棟眉毛微舒,“趙世子之名倒是名貫京都?”


    “哦?”


    正此時,有小廝來報,“大捷,老爺,是大捷,秦壯士來信了!”


    薛春來指著信也是副激動之情:“正好先生也在,快來看看,三年了,真是大快人心呀!”


    對於新興縣來說,這無疑是頭等大事,聽到大捷,薑棟也是難掩喜色,也想聽聽第一手來的消息。


    誦讀著秦世的來信,越讀越心驚,薑棟讀到一半時,坐在圈椅內的薛春萊激動難已,站立起來,扯過書信自己快目掃過,瑞王也趕來了,據信上所言,瑞王與趙世子是表兄弟,與沈小公子言語親切,關係更在表兄弟之上...


    掃過之後把信遞交於薑棟...


    兩人默了有一刻鍾,薑棟道:“現在不用再糾結沈文琪此人身份了,單他與瑞王這層關係,比什麽擔保都管用。”


    薛春萊捋了一下胡須,“薛某從未疑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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