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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裏,傅淳對侍立一旁的任縣令開口道:“今日能取得剿匪勝利,多虧了本土男兒相助。????燃文本王要酒祭他們。”


    聲音又沉重了一分,手指巍峨山峰,“吾要為他們嵩山題名,吾要讓本地的兒郎都不忘此戰,不忘他們的舍生忘死...”


    傅淳一番發自心底的陳詞,至內而外的淳真。


    侍在一旁、本已沉寂的任翼廣此時也老淚縱橫,心中大慟,三年的心結此時可以放下了,鄭重揖禮,“卑職這就準備...”


    傅淳一席話,話語不多,卻很質樸淳情。親衛軍兩旁的列陣開始騷動,“噗通”之聲不絕。兵士個個雙眼泛紅,嘴辰抖動,不知該何言,隻不住地向傅淳行大禮,“我等代地下的兄弟謝過殿下”,又扭頭向正在行去的任縣令也行了一禮,“謝大人。”


    任翼廣腳步一頓,背對眾人,袖子向臉頰處拭了拭,長長的吐出口濁氣,“這憋屈終於拔掉了,與你們相比,本官更甚,這群山匪,本官要好好出口氣...”


    傅淳攙起兩陣兵丁的其中幾人,沉重開口,“都快起來,本王要謝他們才是,還有你們這些好兒郎...”


    傅淳的身份,能說出這樣的話,跪在地上的眾軍士,鐵骨錚錚的漢子眼角竟都現出濕意。


    任翼廣走後,暫把這裏的俗務交由李剛打理。


    本地軍中的王姚,左胸上的傷口已作了處理,縛著繃帶,掃視了一眼周圍,烏泱泱的全是兵丁。


    王姚能受趙承眸所信,著手嵩山五裏之內的布防,其本身作戰素質還是很硬的。對嵩山地形的掌握,在小隊所有人當中,所知還算詳盡。


    現處白虎洞,洞前寬廣。若要祭祀,必選南山。


    在南山布防時,王姚清楚,山道狹窄,最多能容納百餘人,皺了皺眉,向李剛奏稟詳情。


    李剛倒很寬廣,此次能勝,多賴手下士兵的團結協作。不能仗打完了,露臉的機會全讓自己獨占,拍了拍他的肩膀,“主意既是你想出來的,理應有你細說,地理一行,這裏的兄弟當中,唯有姚可堪此重任。”


    “這”,王姚雙眼精亮,很是激動,望著李剛,並未急去。


    李剛寬和一笑,“若要走得更遠,剛一人不行,我們還需齊頭並進。”


    王姚眼一熱,李剛的心思他明了,拍了拍李剛的肩膀,“姚與李兄互勉共進。”


    點了點頭。


    王姚出列向傅淳行禮,“卑職見過王爺。”


    傅淳低頭看著腳下跪著的王姚。


    一旁的趙承眸給傅淳介紹,“此小將是本地有名的商賈薛春萊家養的俠士,名喚王姚,弓箭嫻熟,帶隊團結,便向任縣令舉薦他做了名捕頭,也算公家一員了。


    此次外圍布防便是他全權調動。


    年紀尚輕,如果能到軍中曆練幾年”後麵的話就不好說了,“前途也是有的。”


    王姚心裏一振。


    傅淳隻淡淡點了點頭,“起來吧!”


    “是!”


    “有何事報?”


    王姚低頭恭敬迴話:“南峰道路狹窄,可納百人。”


    傅淳明白王姚的意思,拍了拍他的肩膀,“本王知道了,你做的很好,歸隊吧!”


    “是”,爾後小跑著入列。


    傅淳對趙承眸道:“本地軍情況,我不清楚。這位小將說的沒錯,還要賴玉之安排了,山上留百名親衛軍即可。”


    看了一眼大多帶傷的兵丁又道:“另外兩百親衛軍暫交你調動。”


    “是!末將領命”,趙承眸詼諧迴應。


    傅淳露出難得的一笑,表弟還是那個表弟。


    趙承眸心裏也一暖,在文琪一事上,多是自己欺瞞了表哥。抬頭看了一眼文琪,文琪迴給他一個打趣的笑。


    趙承眸高興地找李剛忙活去了,商議是不是先把重傷兵丁護送迴縣...


    兵丁們知情後,跪下道:“草民/卑職,懇求留下參加祭祀,告慰地下兄弟,望小將軍通融。”


    趙承眸心中也是一熱,生死滾爬出來的兄弟,倘不讓他們祭奠,隻怕他們心裏永遠放不下,隻得吩咐李剛...


    李剛按趙承眸意思再細派下去,又是一通忙活...


    王琛向搜羅來的兵器望了一眼,眼神微縮,走了過去,撿起其中一隻羽箭,雙手遞於傅淳眼前:“王爺,請看!”


    傅淳望著這隻箭,雙眼也是一縮。


    從士兵那裏走過來的趙承眸,先接過了箭,抽了一聲氣,“琛侍衛好細的心思,玉之都沒注意這些細節。”


    文琪也看過去,並未看出什麽異樣。


    傅淳看著他骨碌轉動的眼睛,唇角一勾,“你想聽。”


    近日發生的事已超出哥哥能兜住的範圍,文琪下意識不想聽了,連連搖頭。


    傅淳輕扯唇角,“你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這是要逼自己站隊了,好吧,現在選不選都毫無意義,隻得點了點頭,附和了聲:“哦~”


    傅淳接過趙承眸手裏的羽箭,對王琛道:“拿一支普通箭來”,手指撫過箭頭。


    文琪也仔細看著那箭頭,有別於市場上常用箭頭,此箭頭光潔鋥亮,陽光下,反射銀色光澤。


    王琛雙手奉箭,文琪忍不住好奇,接過王琛手中之箭,對比傅離手中之箭,普通箭頭色澤暗沉,邊緣已經有鏽斑。


    就聽傅淳緩緩道:“銀白羽箭上,塗的是白鉻。”


    文琪有點懵愣。


    趙承眸解釋道:“白鉻乃我朝禁列之物,民間鐵匠是沒有使用這個資格的。”


    手在脖子上做了個刀劈動作。


    文琪驚了一下,指著鋥亮羽箭,“有人在做違法之事?”


    傅淳皺了皺眉,“民間是不可能弄到鉻的。


    其一,盛祖太爺在建國後,上下動蕩,便把鉻的開采到運用,全部收籠在朝廷。


    其二,盛衍雖地大物博,然鉻並不富有,國家的開采量每年都是有限的”,看了看文琪。


    接收到傅淳從未有過的,一個男兒沉重擔當神情,文琪心裏咯噔一下。預感傅淳接下來的話,可能是什麽外人並不知情的機密,轉移話題,“五叔,我們還是移步南山吧!”


    轉動間,有人扯住了衣袖,文琪扭過頭看著傅淳。


    傅淳扯了一下唇角,“這件事,聽聽對你沒什麽壞處。無論你願不願意,我們都是一樣的人,你覺得你躲得過去嗎?既然這


    樣,倒不如知道的多一點。”


    文琪訕訕摸了摸後腦勺,扯,扯不開自己衣袖。


    就聽傅淳道:“別的東西,本王關注的不多。隻這國之重事,本王還是很上心的。


    鉻這東西,少量鉻的生產主要來自鄣郡的天目山,江淮地區的桐柏山,大別山,再西便是大盛腹地巴郡蜀郡。


    大量的鉻多產在河西走廊附近的涼州地帶。”


    此時傅淳的雙眼忽變得銳曆起來,“涼州早在盛祖爺之前,內地動亂之際,已被外族控製,西有犬戎、北有北狄,兩族犬牙接壤相控。”


    又握拳砸在了青石上,“不知何時,能複我河山?”


    深深看了一眼傅淳,文琪走的是文風路線,雖憂國憂民,然所知不過是從書中所得,並沒有傅淳看得如此廣袤。今日才知,原來他並不是一味地傲嬌與冷情,全身流淌著九州的熱血,輕拍傅淳肩膀,“五叔,莫急,依現在國之狀況,還不是一討山河之時,萬事還需一個契機。”


    傅淳點了點頭,腳下是老傅家的天下,可也是九原的立足之本,如果能多出幾位為國為民的清正之史,外敵何愁不滅。


    被傅淳的一席話感染,還真觸動了文琪。他本不過尚書府一名隱形人,要的不過是每日快樂舒心,再多的奢求也不過是對四方的向往,這已經是極限了。


    現又多了不一樣的情懷,刺激了文琪對各類的求知欲,其眼光胸懷再也不是那個尚書府的小丫頭了,此時的她早忘記了自己是女兒身。


    傅淳看著文琪道:“江南複雜,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反正已經是他船上的了,文琪現在也不怕了,又因事關江南,多聽聽也好。


    傅淳道:“自我被人追殺,大河脫險那一刻起,本王便決定真正做些實事,各地情況多有詳查。


    二十多年前,還是皇爺爺在時,江南便已是十族操控,六派林立。


    因家族貴公子與六派之人爭鬥,借此機會,雙方勢力劍拔弩張,日日爭鬥,弄得江南一帶人心惶惶,閩郡、長沙郡郡守頭痛不已,郡都慰所領官兵都鎮壓不下。


    百越一族趁機起勢,三族頭領帶領土著人夜襲閩郡、長沙郡,一夜之間搶奪數百萬銅錢。


    百越族地處五嶺之南,包含交趾,住著的土著人便是百越一族,此一支還未被教化,野蠻暴躁。


    百越的這次舉動震驚朝野,皇爺爺一怒之下派兵平叛,長途跋涉,耗費軍資。百越頑固不化,與朝廷大軍竟周旋了大半年。然最終大軍都未克,此時又傳來北境不穩。朝廷軍隊隻得掉兵迴頭,先驅外夷...


    然百越這件事,始終是朝廷的一根刺,皇爺爺更是如鯁在喉,憋著一肚子火...


    而後,百越借朝廷北伐之際。報複朝廷出兵之仇,時常襲擊江南百姓,把本來控製不穩的江南攪的更是一團亂麻,百姓大多北遷,一時人心惶惶。


    此時皇爺爺想到了一條計策,然朝中之臣竟無一人可用。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朝中是不乏武將,但對於江南一行,都不合適,名字太過響亮,太過招搖。


    此時,倒有一員小將,很得皇爺爺喜愛,便是陳國公之子陳舒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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