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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琪走後,趙承眸吃完那藥後覺得渾身煩燥,把上襟敞開,忽閃著那扇子,嗓子眼都要噴出火來了,好像伸出手把嗓子眼裏的那團火拎出來呀,拎起桌子上的冷茶猛灌,嗓子像是小刀劃過,把茶壺放在桌子上,嗷嗷叫了兩聲。


    阿琪,我有什麽錯呀,不就是愛你不能自拔嗎,你這麽壞,可我還是好想你,這是被火點著了嗎?坐不住了。


    哥哥和那女子走後,趙承華在屋內來迴踱著步子,那一顆少女心按奈不住,很想看看這兩人在幹些什麽,也就輕手輕腳地來到哥哥的錦榮院門外,便看到那女子一臉怒容,從錦榮院大步走出來,注意,是大步,這女子走路好奇怪,然後就看到那女子一手扣住一小廝的左上肩,眼睛盯著那小廝陰陰地說道:“出府的路在哪裏?算了,前麵帶路吧!”。趙承華張大了嘴巴,這女子太厲害了。


    那小廝道:“姑娘不知是哪家小姐?”


    那女子道:“少廢話,本小姐心情不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那小廝還欲說些什麽,隻見那女子從腰間掏出三根銀針,抵住了那小廝的咽喉,她道:“你要以身試路嗎?”。趙承華張大了嘴巴,這要是娶迴來做嫂嫂,哥哥是不是每日都要被這麽拎出來一迴,是不是時不時地要被這樣紮上兩針,那不得成篩子了嗎?看哥哥看那女子的神色,估計把自己的命交給那女子,他還在那傻笑呢,哥哥現在的智商和情商是嚴重反著方向發展的。


    那小廝馬上閉上了嘴,乖乖地前麵帶路去了。


    趙承華穿過月洞門就看到從書房奔出來一位衣衫不整的男子,頭發散亂,看不見模樣,那男子一邊跑還一邊蹦,一邊叫喚,嗓音沙啞、粗嘎,一頭紮進桂花樹下的蓮花池,趙承華心道,這是誰呀,今日哥哥這院子裏怎麽如此熱鬧,剛走出去的女子讓人大跌眼鏡,這男子衝擊自己的眼球,這,這,誰能告訴本姑娘,哥哥這裏發生什麽了嗎?趙承華湊近池子去看個究竟,埋入水池深處的那子猛的從水裏磚出來,站起來,甩了甩頭發,發出來一聲“啊!”......濺了自己一身的水,趙承華怒目圓睜,欲要嗬斥,定眼一看,又一次驚呆了,竟是哥哥。


    趙承華道:“哥,你這是做的什麽怪?”


    趙承眸也不理趙承華,又鑽入池子深處泡著去了。


    如此這般大約半個時辰後,哥哥才穩穩地立在池子中心,緩緩吐出一口氣道:“無事,遊泳!”


    趙承華道:“這一池淤泥、汙水的,鬼信!”


    趙承眸道:“嗯,捉魚!”說完從嘴裏吐出一條小金魚,然後看到哥哥,哇的一聲吐出來好多汙水。


    趙承華道:“你嘴裏吐出一條小金魚。”


    趙承眸道:“你為什麽要說出來?”說完又吐了起來,這下好了,胃裏吐的幹淨淨,什麽東西也沒有了。


    趙承華看見哥哥從池子裏出來,渾身濕漉漉的,水珠順著衣服哩哩啦啦向下流著,哥哥又摸了一把臉上的水珠,倒在地上,四肢張開成大字狀,趙承華嚇壞了,眼圈泛紅,跪坐在哥哥身旁,嘴裏顫抖著喊道:“哥!哥!哥......”。


    趙承眸抬了一眼濕沉的眼皮看了一眼自家妹妹,他道:“我要沐浴!”


    趙承華停住了哭聲,趕緊喚小廝,如此一番折騰後,趙承眸才算有了一絲生氣,又喚來大夫,大夫診治後說無礙,這才放心。


    趙承眸不忘叮囑妹妹不要把今日之事告訴雙老。趙承華自是不同意,雖然不知是怎麽迴事,一定和那女人有關,一個小小的尚書庶女,也敢這麽放肆,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當然是要給她點教訓的。


    趙承眸看到妹妹這個樣子道:“妹呀!你不懂,那人是哥哥的心呀!若讓她受一點點委屈,我想想都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任誰也不能在我手中傷她一分一毫。日後,你能遇到如哥哥這般待你的人,哥也會放心把你交給他的。”


    趙承華聽到這話,倒是軟了下來,倘有一人如哥哥這般待自己,自己為那人死也是願意的。趙承華這個年齡正是情竇初開的年齡,對愛情那充滿了憧憬,如此一想,也就答應了。看哥安睡後方離開了錦榮院,一邊走一邊還想著自己的良人在何方......


    後來的七八日,趙承眸無論是用何人的名義下貼子都石沉大海,還時常在尚書府轉一圈,希望能看到那人出來買點什麽筆墨紙硯之類的,遠遠地見上一麵也好呀!每日都打扮的精氣十足地出門,迴來時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心裏那個悔呀,明知道那人對這個懵懵懂懂,自己怎麽就如此衝動了呢?還真是那句話,情到深處難自持,情動就如那要開的花,豈是阻擋便是能阻擋的!


    隻能找自己的大舅兄幫忙了,隻要見一麵阿琪就好,誰知,還被揍了迴來,當然不會傷的很重,就是臉上有一拳而已,如此趙承眸隻好在家消停幾日了。


    三皇子府待客廳。


    室內光線明亮,家具都是檀木桌椅,顏色深沉、厚重,桌椅後麵是一屏風,上刻玄龜鏤空圖案,屏風左側是一花開富貴圖案帷幔,近前擺著一張小桌子,桌子上擺有棋盤,棋盤上黑白棋子以雙翼展開圍殺,兩營中黑白棋子交錯圍截,桌前跪坐兩人。


    右側跪坐的是一位年齡50歲上下的紫袍官員,申子臉,身材瘦削,八字眉,幾根花白胡須,長眼,此人正是內閣大臣尹相,尹相正在皺眉沉思,舉棋不定。左側歪坐著一位青年,皮膚淡白,朱唇,顴骨處有一兩寸長刀疤,就這樣隨意坐著,威壓竟不減半分,此人正是三皇子傅峻。


    從門外走來一人,身材魁梧,眼神如鷹,正是李中。


    李中行了一個大禮後向三皇子迴話道:“瑞王身中20多處劍傷,跳入大河,這次連屍身也不會留給莊王。”


    三皇子眼皮都未抬一眼,擺了擺手,李中便退下了。


    尹相落下那一子,三皇子手指細長,骨節分明,動作優雅,從棋盒裏捏起一指緩緩落入敵營局中,斬殺30目,尹相拱手道:“殿下向來布局縝密,礙眼的棋子已出,殿下好手段。”


    三皇子輕輕笑了一下道:“是該謀劃下一步了!”


    尹相皺了皺眉道:“莊王為人謹慎,實在是不好對付,況且我看他倒真有做周公的打算,殿下何不許他一個錦繡前程,拉入自己陣營。”


    三皇子笑的陰陰的,他道:“上邊的位子上坐的是吾,還要周公做什麽!那位子坐的還有什麽意思。”說完眼神露出一絲暴戾,尹相很識相地結束了這個話題。


    尹相從棋盤裏捏起一子放在兩局中間的空地上,抬眼看了一下三皇子,聲音平緩:“若兩虎相爭,這個位置也就空出來了。”


    三皇子也從棋盒裏捏起一子放在自己陣營中,聲音冷冽:“自家的線該緊緊了,江淮已經啟動,瑞王雖已除,相隨的官員必要做出些成績,以減輕帝王之怒。順滕摸瓜,就會落得一身腥。”


    尹相道:“殿下高見。”書房內兩人聲音壓的都很低,密談了良久......


    甄芷園


    從起居室裏走出來一位身穿中衣的女子,睡眼朦朧,頭發雜亂,頭上歪歪扭扭的紮著男式頭環,要掉不掉的樣子,那人兩手又使勁抓了抓頭發,那個頭環終於掉落,滿頭青絲傾瀉而出,披在了身上,女子隨意地坐在了桌子後麵的梨花木椅上,頭靠在椅子後背上,那一頭青絲就這樣披散在身上,椅子上,微閉著眼睛,兩手搭在扶手上,一副慵懶之美。


    嘴裏還默念著什麽,仔細聽是:“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何期自性,本自清靜;何期自性,本不生滅;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無動搖;何期自性,能生萬法”。以前這種書隻是高高掛起,從不翻閱的,從靖公國府迴來後小姐翻出這種書,記錄了這段,每日必反複念叨著這句話。


    這小姐便是文琪,從靖國公府迴來七、八日大多都是如此,還把所有釵環衣裙都給撕扯成條條狀狀的,並吩咐下來以後再也不穿紅妝。小姐念完後立起來,從後麵的一排書架上用手指劃過書架子上的一排排書,拿出一本看了兩頁又塞進去,再拿出一本看兩頁又塞進去,如此反反複複。


    小姐從筆筒裏抽出一支狼毫筆,鋪開一張宣紙,在上麵畫了一隻大大的豬腳,又在豬腳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叉,卷起來,綁上,擲進不遠處的耳瓶裏,如此幾個來迴,那瓶子也就滿了,大概有十幾張的樣子,然後撕碎,燒成灰燼。然後就正常了。


    這會兒小姐才讓收拾她,給他換上一身淺藍底色上繡深色紋絡的袍子,紮上男式發髻。小姐道:“來,把膚色調暗。”小影子躊躇了一下。


    小姐道:“怎麽我說的話,你都不聽了!以後都要如此!”


    又聽小姐喃喃道:“女人,女人是什麽,這個詞現在聽起來怎麽這麽煩?婆婆、相公、端茶、倒水、卑躬屈膝、媽呀!那還不如直接去死!”


    如此,小影子給文琪把膚色調的有些微黃。


    小姐還是不滿意,如此又調了兩次,膚色調成暗黃色,眉毛上挑厚重,如此一來,就是一名硬朗的小公子。


    又聽小姐道:“以後我隻能是沈府的小公子,沒有沈府大小姐,明白嗎?”


    早膳剛布好,筷子還沒有動,沈父身邊的隨從沈光還有一位陌生男子,請小姐書房問話。


    文琪隨著那兩人,穿過甄芷園月洞門,沿著向西的甬道再穿過入主院的月洞門,右拐順著主屋的抄手走廊走入西側一排房舍,走至拐角處,看見書房走廊站著兩排侍衛,遠遠一觀有百餘人的樣子,百餘人分站兩排,身材魁梧,昂首挺胸,目視前方,腰挎配刀,寂靜無聲,這感覺好熟悉,一種壓抑感由腳底生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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