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未過幾日,整個戲班子的人都知曉了孟綿同她嚇死人的事兒。


    班主這個嘴巴不把門兒的毛病果然還是未變。


    戲班子的男兒郎們麵上瞧著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但打從心底裏祝福她。


    孟綿時常會去糕點鋪子幫忙,封殤自是不會阻止她,她喜歡這樣一切安好,在靜謐的時光裏緩慢前行的狀態,他就不會刻意去改變她這種狀態。


    青蓮姑姑後來又去了幾次醫仙穀,身體恢複的很不錯,不會再有什麽後遺症。


    冬月的時候,有人宴請封殤。


    他如今今非昔比,南詔勢微,早晚得落到這人手中,如今一躍成為天下誰也不敢開罪的存在。可他為人低調,治下政治清明,並不如西齊王那般施行酷刑,叫百姓哀嚎遍野,因此多的是歌頌他的。


    酒桌上除了各國來探口風的,也有從其他國家過來想要謀一片前程的人。


    封殤坐在上首,這些人輪番給他敬酒。


    都知道西齊擅於養戰馬,且鑄兵之術亦有道,若是能同西齊王打好關係,那還愁沒有戰馬供應嗎。


    有人躬身敬酒笑著說:“據說西齊有一匹汗血寶馬,年前又誕下一匹小馬駒,不知貴人可否讓我等開開眼界?”


    封殤同他碰了杯,淺飲一口。


    “不行。”封殤淡淡道。


    眾人雖有些失望,可眾人也知汗血寶馬難求,更何況是剛誕生還未被馴服的小馬駒,因此倒無人再說些什麽。


    席間有個年輕的男子倒是有些拚命啊,樂嗬嗬地敬了一輪酒,鞍前馬後照顧著在場的人員,很是撇得開臉麵。


    許崢嶸瞧著頗有些感慨,似是從他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和封殤。


    “哥,咱們剛去西齊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


    封殤順著視線看過去,目光在那男子身上停留了片刻,麵上波瀾不驚。


    “也不全然像,那時你倒是過得更苦些。”許崢嶸接著說:“寡言少語的,雖未得罪什麽熱敏,可總有那幾個看你不順眼的,變著法兒的灌你酒,我記著有一迴,你喝得整個人都不清醒了,站都站不住。”


    封殤點了點頭,封羽琛這樣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自是不必經曆這些,可像他這樣一無所有的人,隻能硬著頭皮被迫成長。


    許崢嶸說:“人生而在世,能守住本心,真他娘的難啊,就拿我來說,有人上趕著討好恭維我,我都有些飄啊。”


    封殤麵色不變:“飄就去給我養馬。”


    許崢嶸:“......那我還是謙遜點吧。”


    今年的南詔早早就落了雪,雪下的不是很大,街上隻鋪了薄薄一層。可外麵依舊冷得很,枝頭都光禿禿的。


    燈火萬家,映照的這座皇城多了些溫馨。


    有人倏得開口:“貴人大可以開疆擴土,拿下更廣袤的土地,貴人年歲正當,心懷天下,眼界當不止於此。”其實他們聽過封殤的一些傳聞,他無父無母,在南詔這處地界年少時吃盡了苦頭,無人覺得他心中沒有仇恨,也無人覺得他沒有野心。


    封殤掃了他一眼說:“南詔沒什麽不好的。”


    那人本覺得封殤即便不認同他所言,但也會思量思量他所說的,現在緘口不言。為何曾經過得並不好,為何眷戀這片國度,真是想不通啊。


    說著說著,又聊起了南詔皇城裏的波雲詭譎來。


    有人唏噓不已:“這朝廷啊,也不知怎得,如今已露了頹然之姿,可還有銀錢修繕那勞什子的避暑山莊來,據說是新開了一處金礦,國庫充盈的很呐。”


    此人說話的時候,覷了覷封殤的神色。


    封殤微垂著眸子,不可避免的將話題帶到了他的身上。


    “西齊不比南詔富庶,貴人何不遷都於此?也好充盈國本啊。”此話已說的相當直白了,就差將你趕緊把南詔皇帝殺了說出來了。


    眾人希冀的目光紛紛落在他身上,封殤毫不波瀾,又淺飲了一口酒。


    許崢嶸、靖風還有魅姬也都在此,還有一眾在西齊就跟著他的人,聞言都有些蠢蠢欲動。


    魅姬笑道:“殿下,這個提議甚妙啊,西齊荒涼,物資匱乏,多有不便,若是一舉攻下南詔,那坐擁天下財富不是指日可待。”


    這個眾人一拍即合的想法,霎時叫他們熱血沸騰,都在等著封殤拍板。


    封殤卻將目光落在酒樓外的街上。


    微暗的夜色下,一幫戲班子的人捧著功德箱在跺腳。


    封殤看得仔細,黑沉的眸子落在笑容恬淡的小姑娘身上。


    孟綿披一件白色的披風,和她們在點箱子裏的銀錢。


    那裏麵隻有為數不多的銀錢。


    這座皇城裏,善款哪裏是這麽容易籌得的,多得是為自己利益考量的人。天寒地凍裏,一幫心思純良之人雖冷,可每個人的麵上都裹著笑意,充滿著希望。


    晃眼極了。


    他一終於知曉這些時日她在忙活些什麽。


    為義莊窮苦的孩子籌集善款呢,她自己曾受恩於人,就想著盡一份綿薄之力。


    大多時候,封殤都不會幹涉她的事。


    孟綿瑟縮著脖子,冷得直搓手指。


    李夢茹哈著氣,臉上凍得通紅,真想窩在屋子裏啊:“班主就不該應承下這迴事兒,籌集善款當真是不容易啊,比叫我去唱戲還難,幾乎所有人都將我們視作騙子。”


    孟綿寬慰她:“防人之心不可無嘛,這也是人之常情,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我們也不能說別人的不是,別人肯給那是情分,不肯給也沒無可厚非。”


    李夢茹點點頭。


    但京中的這些鋪子,看見他們捧著一個功德箱,就更加不待見他們了,連門都不讓人進去。


    大冬天的,在街上走著可真是冷啊。


    孟綿垂首,拂去箱子上飄落的雪花,將箱子往懷裏攏了攏。


    李夢茹說:“你何必這麽較真?”


    孟綿溫聲說:“封殤幼時冬日裏也在外奔波,他能長大實屬不易,若是那時有人肯伸把手,他就不會過得那樣苦了。”對於封殤的過去,她無法幫得上忙,隻想叫這世間少一些像他那樣的人。


    他們這幫人裹得嚴嚴實實的都冷得直哆嗦,當年隻著秋衫的封殤,是怎麽熬過一個個冬夜的啊。


    李夢茹忍不住開口:“你談及他的時候,眼裏似是落了星子,極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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