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啞巴了,不嚷著要跟他了?”


    孟綿眼裏的光淡了些。


    即使封殤否認了,她也未曾聽到之後他們二人的談話,可從封羽琛的隻言片語中,她知曉封殤明明可以離開的,指不定等過了這段風頭,他依舊能夠卷土重來。


    可因著她哭鬧不休,封殤就二話沒說背起了她,帶著她一道離開。


    侍衛嚅囁著開口:“殿......殿下,這位小姐似乎生病了,要不要屬下給叫個大夫看看。”


    封羽琛斜他一眼,侍衛快速低下頭。


    封羽琛說:“我倒不知你竟是個憐香惜玉的,嗬!她自己跟人跑的,生病了也是活該,叫什麽大夫。”


    封羽琛似乎認為這樣還不夠,他說:“飯食也不必用了,且讓她自生自滅,病好了算她的本事,好不了,死就死了吧。”


    他一想到自己被人按著不能動彈,哐哐往桌上撞的情形,看著眼前的小姑娘就恨得牙癢癢。


    孟綿根本懶得搭理他。


    若論她同他們唯一的牽扯,大抵就是青蓮姑姑的病症了,不然她還依舊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


    這個孟夏,她本當安安穩穩待在義莊的。


    她垂下的一小綹頭發被人狠狠揪起,她疼的倒吸一口冷氣。


    少年低頭,出其不意的一個吻落在她的唇上。


    孟綿羞憤難當,揚起手就要照著他臉上唿過去。


    “你當我是我皇兄啊?還真能叫你給扇巴掌。”封羽琛一把擒住小姑娘纖細的手腕。


    揪住她的後脖頸,小姑娘被迫仰著頭,毫無章法的吻又重重落在了唇上。


    他鬆開她:“給她找個大夫,尋個屋子將她給我鎖裏頭,瞧著就心煩。”


    封羽琛並未去看小姑娘的神色。


    一個正常的男子和女子間的力量懸殊,可想而知。


    方才那一幕,侍衛根本不敢去看,頭一直垂得低低的。直到封羽琛給了侍衛一腳,去外麵透氣去了。


    過了好久,封羽琛才迴來。


    侍衛知曉封羽琛以往煩悶不常有,如今倒是煩悶的事多了起來。


    封羽琛對孟綿的態度算不上好,也算不得多好。


    可按照他混不吝的性子倒也未作出什麽出格的舉動來。要知道有多少好色皇家子嗣,對那些清白人家的姑娘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來。


    封羽琛掛著“你不乖就幹死你的”樣子,到如今都未做些什麽,這讓他的貼身侍衛都很詫異。


    侍衛並不清楚。


    在南詔曾經那些日子裏,皇城裏瓊樓玉宇,夏日的風拂過,有位小姑娘一直是兒郎們心頭的朱砂痣,真切的,傾慕的,各種層麵的朱砂痣。


    孟綿仔細思量過,若是重來一迴,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不了,她合該一刀捅死封羽琛算了。


    可一重重惡魘,縈繞著孟霞時節,她渾渾噩噩的,也無甚胃口。


    一晃就到了仲夏時節。


    封羽琛同西齊王在談條件。


    所有的口說無憑,西齊王一麵高興於封殤被尋到,一麵又腹誹封羽琛這個王八羔子得隴望蜀,偏封羽琛背後背靠北梁,卻不失為一個盟友,不是懼怕其勢力,隻是眼下還不是時候。


    可眼下的局麵還維持不到七日。


    因為於西齊王而言,封殤此人一日不除,他一日不得安睡,正所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正是這個理兒。


    於是仲夏時節一至,他們便達成了書麵協議。


    由封羽琛的手下帶著協議和封殤去履約。


    臨行前,封羽琛去看了眼孟綿。


    他額上的傷還未好,他樂嗬嗬地說:“嘖,他命喪黃泉了可就無人疼你了,你啊,就給老子睡柴房去。”


    孟綿不稀得理他,用被子將頭蒙住,分明是不想同他多言。


    封羽琛說:“等老子迴來辦了你,你信不信?”


    她心道,你且試試,我捅死你信不信?


    卻不免真生出一種無人疼愛的感覺來。一如封羽琛所言,封殤死了,再無人疼她一樣。


    五月初五端陽節,狂風四起。


    孟綿趁丫鬟沒注意偷偷塞了根銀簪子在枕頭底下。


    她從丫鬟口中得知,封羽琛大抵會於今日迴府。


    屋子的門被人從外麵粗暴地踹開。


    她攥著那根銀簪子藏於身後,一抬頭看見屋子裏背光而立的男人,頓時眼眶發紅。


    一身黑色勁裝的男人直視著她,低沉的嗓音響起:“綿綿,過來。”


    她赤著腳奔向他。


    封殤敞開懷抱迎接她,抱孩子那般環住她,小姑娘纖細的雙腿緊緊環住他的腰身,委屈得像個討不到糖果的孩子。


    封殤將一眾人馬留在了外麵,許崢嶸壯著膽子探著頭往屋裏瞧。


    看封殤摟著他家小公主的模樣,竭力忍住笑,又瞥見那小姑娘手中還攥著一根銀簪子。


    許崢嶸忍不住開口:“小......小嫂子,你這手裏......”


    封殤的視線落在孟綿的手中。


    孟綿無措極了,結巴著開口:“啊,哦哦。正。正準備簪頭上呢。”她大有一種被看穿的窘迫感。


    許崢嶸噗嗤一聲沒忍住,笑了出來。


    封殤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才後知後覺的閉上了嘴。


    封殤從她手中拿過銀簪子,隨手一扔,扔在了地上,孟綿看著男人的麵容,一時間心中酸澀的難受。


    她知道,摟著他的梟雄還是曾經的梟雄,他扭轉乾坤成功。


    他迴來了。


    封殤摟著孟綿出了屋子,屋子外一眾衛兵的目光均落在孟綿身上。


    靖風喟歎不得不看清眼前的事實,認命般歎了口氣,除去讓孟綿還有些印象的許崢嶸,其他眾人她一概不識得。


    一個逾花信之歲的女子,身著血紅色長裙,身姿婀娜似舞,在一眾男子中格外醒目,她名曰魅姬。


    看孟綿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女子的麵色變得異常難看。


    許崢嶸暗下戳了女子一下,她才勉為其難扯了扯嘴角。


    封殤領迴來的這群人,多是身形魁梧如熊,雙眸銳利如鷹隼的漢子,他們在來時的路上早聽過孟綿的名號,靖風耳提麵命,叫他們別板著一張臭臉,多笑笑,免得嚇到了殿下的小公主。


    男兒郎們樂嗬嗬地聊著天,皇城裏的小公主嘛,能是個什麽模樣,無非是風一吹就倒幹癟的模樣,他們是無法理解這樣的美來,在他們看來,論美還是屬西齊的魅姬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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