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封殤並未迴家,過了好久也未等到小二傳來消息。


    同席的人觀她心不在焉,熱心的喚他:“孟小姐,可要一起來。”


    孟綿思緒迴籠,笑著點點頭:“好呀。”


    李夢茹開始給她細細介紹起來:“這叫猜枚酒令,兩人相對同時伸手,出手指,可以是一到五根手指,口中報一個數字,與雙方伸手指的總數相同者為勝。安寧,你瞧著,我們給你示範一輪。”


    孟綿學得有些慢,她看了三輪就融入他們。


    “我出三根,總數是七。”


    另一個人則狡黠地笑著,伸出四根手指:“四根。”


    “哈哈哈,贏了。”


    孟綿同李夢茹一組,她雖出手指的速度慢,可總是勝多輸少。


    孟綿又抬頭瞧瞧外麵天色,已經二更了,傳信的恰好迴來:“稟小姐的話,那人說晚些時候過來接您。”


    孟綿又給了賞錢,眸子裏的笑意再也藏不住。


    “安寧,說什麽呢?快接著玩兒啊。”


    幾輪結束後,孟綿這組輸了,男子們照舊替女子們將酒水喝下。孟綿一顆心亂得慌,她仍記掛著封殤究竟對她是怎麽個意思的事兒,突然想試試,猶豫著開口:“這迴,我自個兒喝。”


    她眯著眼,喝下一杯陳釀,辛辣的滋味兒在喉間蔓延。


    到封殤派了人上來問她的時候,她總共喝了一杯陳釀和兩杯果酒,說醉,倒也沒有,隻是有些上臉,卷翹的睫毛一眨一眨的,水潤的眸子旖旎不已,就連夏悅兒一個女子見了都臉紅心跳。


    屏退了傳信之人,孟綿同大家辭別:“我先迴了,諸位盡興。”


    夏悅兒雖有些不大盡興,倒也沒攔她:“迴見。”


    有人躍躍欲試:“可需送你一程?”


    孟綿婉拒:“多謝,不用了。”


    她推開雅間的門,冬月夜裏的穿堂風吹過,有絲絲涼意,許是因為藏了心事,她觀夜色竟也朦朧。


    男人負手站在馬車邊,目光漫無目的地看著長街。他自帶冷傲的氣場,引得過路人頻頻觀看,卻不敢上前搭話。


    更因著她晚歸,臉色也有些不大好看,冷得嚇人。


    封殤今日心情格外煩悶,所以一直在驛館中處理事務,並未及時迴家,等處理完手頭的事已經二更天了,才匆匆迴了小院,這才看見等在門口的傳信之人。


    於是院子也未進,直接來了這裏接孟綿。


    自打他弱冠之後一直生活在西齊軍營,也不知這一年早就同十幾年前不一樣了,二更對這些愛玩鬧的公子小姐可不同,還有些尚早。


    封殤轉過身子,就看到了她。寒冷的夜晚,昏黃的燈光映照在她臉上,燦若桃李。


    其實在來這的路上,封殤心中想過許多斥責的話,想告訴他晚間一個小姑娘家家,在外不安全,皇城的治安並沒有明麵上看來的平靜,還想和她說同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吃酒,有多麽不明智。甚至,他認為杜絕此類行徑很有必要。


    封殤的薄唇緊抿,臉色又臭又冷,他剛要起唇,小姑娘一下子撲進他懷中。


    他心裏的一根弦倏然崩斷,出自本能地環住她的身軀。


    酒樓前旌旗搖曳,男人立在馬車旁,小姑娘像支離弦的箭,一頭紮在他心口上。封殤的冷硬被打破,淡然自他眼眸寸寸化開,他方才想要說些什麽?


    好像想不起來了。


    夜風輕柔又繾綣,他被她綿軟的身軀給驚得無措,身體有些僵直,她可知她做了些什麽?


    然而不論她清楚與否,這是孟綿第一次投身至他的懷抱。


    孟綿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她輕眨著眼睛,似乎剛剛喝下去的一小杯陳釀,在心間發酵,一寸寸蠶食著她的心肺。


    他會喜愛她嗎?


    到底有多喜愛呢?


    男人的懷抱並不溫暖,相反很冷,似是惹了冬月風霜的味道。


    長街上偶爾走過幾個行人,悄悄打量他們,此時,他們卻顧不得許多了。孟綿輕輕推開些距離,抬起水潤的眸子,也不知是方才的酒上了頭,還是被這夜色迷了眼,她輕聲開口:“你可心悅於我?”


    對上那雙眼眸時,孟綿隻覺看見了浩瀚的大海,深邃無邊。


    封殤蹙著眉頭,並未迴答她的話,似乎在想著她此刻真有點難辦。


    孟綿撇撇嘴,複又將頭靠進他的胸口,她清晰地聽到他隆隆的心跳聲,好似在迴答她的問題。


    就這麽難迴答嗎?


    她突然想起在話本子裏看到的內容,慢慢抬起頭來,眼神並不看他,一隻細長的手指,輕柔地落在他的唇上,目光也落在被自己按壓住的唇上,她能聽到自己急促的唿吸聲。


    封殤喉結上下滾動,最終輕輕拿下她的手,用一種大家長冷沉的語調說:“你喝醉了,別胡鬧。”


    可她偏不,她就要得寸進尺,更進一步,她明明都聽到那比他人更熾烈的心跳了,可他的麵容依舊冷靜自持。


    她突然就不想這樣了,他太高了,她隻得踮起腳尖,一隻手用力揪住他的衣襟往下扯,讓他為她垂下頭顱。


    那一刹燈火更明麗了,他的唇上覆上了輕輕淺淺的一點。


    他知曉的,不該低下這個頭。


    冬月的風似也有了暖意,可他心間都在發顫,她生澀極了,卻又不知從何處生來的一腔孤勇,肆意撩動,連吻都帶著熱度。


    她站立不住,腳尖不穩,隻能雙手換成勾住他的脖頸,他中途試圖揚起脖子,她就小獸般扯住他的頭發,他吃痛,她就得逞般在他唇上啃咬。


    頭皮被她拉扯得生痛,可封殤一聲不吭。


    孟綿真的快要哭了,這和話本子裏看的根本不一樣。


    真要羞死人了,還有踮著腳好累啊。


    若是可以的話,她真想拿個麻袋罩住他漆黑的眸子,再挖個地洞將自己藏進去,她就像一個幼稚的小孩無理取鬧,而他冷眼旁觀,用那雙清冷的眸子就這樣看著她在胡鬧。


    她正這樣想著,下一瞬乾坤顛倒,他將她調了個位置。孟綿的腰身被壓在馬車車壁上,後背堅硬的觸感讓她半天沒能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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