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羽琛突然警覺地來到假山後,看到兩個縮頭縮腦的人,印象中有些熟悉的人兒正一臉怒容地看著自己。他自詡過目不忘,這個曾經的同窗叫做李夢茹,至於另一個嘛,他臉色僵硬了幾分,變得很難看。


    孟綿沒想到自己和李夢茹偷偷藏在假山後窺視的舉動竟被封羽琛發現了。孟綿的心裏有些慌亂,臉色也因為緊張而泛白,她低垂著頭,拉著李夢茹頭也不迴地跑走。


    封羽琛盯著她們的背影,眸色晦暗不明。


    鄭婉兮走到他身後,怯怯地扯了扯他寬大的衣袖:“封羽琛,你在看什麽。”


    封羽琛皺著眉頭,沒有立刻迴答鄭婉兮的話,過了片刻才緩緩說道:“沒什麽,不過兩隻蝴蝶罷了。”


    鄭婉兮微微歪著頭,眨著眼睛說道:“蝴蝶?我怎麽沒看到呢?” 她踮起腳尖,努力地朝封羽琛剛才看的方向望去。


    封羽琛扯迴自己的衣袖,說道:“已經飛走了。” 他的語氣平淡,似乎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還有,下次不要在上課的時候找我。”


    鄭婉兮聽了封羽琛的話,臉上露出委屈的神情。她咬著嘴唇,小聲說道:“可是我隻是想看看你,我…… 我忍不住。好,我知道了。”她渾身發軟,餓的眼睛發花,她隻是想問問他自己是不是可以吃東西了,但是一看到他,這些再也說不出口了。


    他將她給的荷包一股腦塞進腰間,說:“這些先放我這給你攢著,走了。”他無意動這筆銀兩。封羽琛將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有些嫌棄。


    偷聽到這樣的秘密,李夢茹都驚呆了,這使她想到之前的自己情竇初開之時,封羽琛也是這般對待自己的,哦,不,是比現在對鄭婉兮說的話要惡毒百倍,不過好在她及時止損,也隻鬱悶了一陣子也就好了。


    顯然,鄭婉兮如今這般不太正常。


    至於孟綿,要說她有何反應,她能作何反應,她隻期望封羽琛早早忘了她的長相。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們都覺出了封羽琛的惡劣。


    果然,沒過幾日,國子監就鬧出了大事,祭酒的女兒鄭婉兮在堂內暈倒了。有目擊者說曾見她扒拉搜飯,說的有鼻子有眼的。飯確實餿了,可鄭婉兮餓瘋了,她就算聞出來了也顧不上。


    鄭婉兮因著長此以往的饑一餐飽一頓的,最後身體出了問題,倒下了,躺在病榻上著大夫上門來看。


    可國子監裏眾人對她指指點點,均認為此人大概精神有點問題,並未有人懷疑到封羽琛頭上。甚至鄭婉兮本人也並未供出他來。


    孟綿納悶不已。


    李夢茹蜷縮在課案上,顫聲說:“他,他好可怕。”也好卑劣。


    孟綿說:“別去招惹他。”


    按照前世的記憶來看,隻要不去主動招惹封羽琛一般不會有事,他不發作那就萬事皆好,可誰要是惹了他,為達到報複的目的,他能蟄伏多年。


    現如今的封羽琛羽翼未豐,未來重迴北梁的小魔王,才真是令人望而生寒。


    正常人對上瘋子能有什麽好下場,她可真怕李夢茹一時衝動。因著此次事件,孟綿盡量是能避則避,更是千叮嚀萬囑咐李夢茹不要往上湊。


    好在很快迎來了田假。


    ......


    封殤怒起,一腳踹飛男子。男子撞到桌子,桌晃,杯盤碎落,男子癱在地上呻吟,封殤冷眼相看。


    他麵無表情地用腳碾著地上男子的手指,說:“向她道歉。”


    堂內亂作一團,堂外也圍滿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


    地上的男子痛的嗷嗷亂叫,扯著嗓子說:“對不起,對不起柳月小姐,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請你大人有大量,饒過我,我不該在背後議論你的長相。”


    封殤的目光在堂內眾人麵上掃過,各個都麵露驚疑地看著他。封殤移開腳,柳月目眥欲裂,隨手拿起一摞課籍就摔向男子,紙張散落一地。


    封殤冷冷看著,並未阻止,等她發泄完了,才出言:“夠了。”


    柳月狠狠瞪了他一眼,揚手在他臉上留下一個巴掌印,跑了出去。


    封殤揩了揩嘴角並不存在的血跡,依舊麵無表情,仿佛這一巴掌無關痛癢,轉身迴自己的案前看書去了。


    這堂課後,封殤被罰站了半炷香的時間,因著被打男子家裏似乎有些背景,封殤又受了些別的處分。崇誌堂內流言四起,大家都在說封殤就是柳月的走狗,讓咬誰就咬誰,並且柳月打他,他一點骨氣都沒有,幹幹受著,平日裏同柳月也沒什麽交流。他成為崇誌堂內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


    柳月用課籍砸人的事到底傳到了柳如海耳裏,他痛心不已,為了能紓解自家女兒的心情,他決定田假讓她去她舅舅家放鬆放鬆,柳如海此舉不可謂不用心良苦呀。他讓封殤一同前往。


    “你隨她一同去吧,那邊同她一般年紀的公子小姐不少,你保護好她,萬不能讓別人欺負了她。”


    封殤不做思考就應了下來。如今他雖為質子,但隻要不出南詔,南詔皇帝也不會多加約束。


    然而隨著馬車越往前,前麵的路就越熟悉,他終於忍不住開口:“馬管家,咱們這是去哪兒?”


    馬管家滿麵笑容開口:“鏢旗大將軍府。”


    精致的馬車停在將軍府門口,丫鬟小廝們探頭探腦的張望。


    孫自成拿著新得手的西洋玩意兒幻鏡匣,剛要出府,就見柳月踩著馬凳從馬車上下來。他撇撇嘴,張口就道:“醜八怪又來了。”


    柳月氣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孫自成你給我住嘴,你再說一遍,我撕爛你的嘴。”


    “喲,年紀輕輕就耳背,還讓我再說一遍。”


    孫自成的爹自府內走出,笑著說道:“月兒來啦,愣在府外做什麽,快進來,舅舅可好久沒看見你了。”


    柳月收斂情緒,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叫道:“舅舅。”


    孫自成這才注意到馬車邊的封殤,不禁輕蔑地說道:“喲,這來就來,怎麽還帶條狗來。”說完就一溜煙,跑沒影了。


    他爹孫威遠氣的吹胡子瞪眼的,作為質子,他自是識得封殤的,“封殤啊,你也一起進來坐吧。”


    封殤對剛剛孫自成出言不遜似並未放在心上,他禮貌地點點頭,心裏卻百轉千迴,柳如海經商,孫府世代為官,到了孫威遠這一輩更是頗受皇恩,這一家子確實有權有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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