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著實讓許歡開了眼界。


    兩瓶鐵蓋茅台,烤乳豬、大王蛇、蟲草燉鴿子、鬆果鱖魚……很多菜品,都是許歡以前未曾吃過的。


    一桌飯,五個人,吃下來花費了兩千多,許歡心中暗暗咂舌。


    陳誌峰猶自遺憾地對大家說,這次吃飯,安排得太匆忙了一些。以後有機會,帶大家去品嚐下娃娃魚、穿山甲之類的,那才叫真正人間美味。


    當時,對野生動物的保護還不是很嚴厲,導致許多高端飯局,仿佛沒個一兩道野味,檔次就還沒有到位似的。


    獵奇獵豔,既是人的天性,也是人的陋習。


    杯盞交錯中,席間的氛圍就熱烈起來。陳誌峰是個健談的人,走南闖北見的世麵也多,多數時候,大家都聽他在講些經曆過的趣事。


    林若海和杜誌猛還好,許歡卻是聽得津津有味,不斷向陳誌峰敬酒,直說今天真是長見識了。他語氣真誠,毫無虛偽的恭維作態。


    有了這麽個好聽眾,陳誌峰興致也被許歡調動得非常高,愈發地高談闊論起來。


    後來,大家自然就聊起了宋進這件事。


    事情已經很清楚了,宋進當時起了貪念,就勾結了幾個外縣的混混,談好了,錢到手對方一半,他拿一半。於是,在迴去的路上,就上演了這樣一幕,宋進自導自演的劫財戲。


    如果不是半路殺出個許歡,他就真得手了。而且,大家的注意力肯定在追錢上,這種事,隻要一時半會兒抓不住搶劫的人,查起來並不容易。


    “唉!”說到這兒,有了幾分酒意的林若海,深深歎了口氣:“阿宋也是鬼迷心竅。但把他就這樣弄殘了,峰哥,我覺得咱們是不是有些過了。”


    “過了嗎?”陳誌峰頓時收起了笑容,語氣立馬變得冷冷的。


    “讓他在醫院裏,躺個十天半月的,差不多了。現在這樣,他這一輩子走路都瘸了,我心裏還是有些不落忍,怎麽說,也是這麽多年交情。何況,這次畢竟沒有真的造成損失。”


    杜誌猛在桌下拚命拉林若海,但林若海不知是沒留意到,還是故意裝著不知道,隻是顧自說道。


    陳誌峰臉色就變得非常難看,沉聲道:“若海,我看你是越來越婦人之仁了。”


    林若海當時確實想放宋進一馬,揍一頓算了。但陳誌峰並不滿意,又找人廢了宋進一條腿。這事,事先他並沒有跟林若海商量,而是直接另外找人做了。為此,林若海心裏其實很有些不舒服。


    今天,陳誌峰本不想提這事,這種事畢竟見不得光。但林若海既然說起了,就眼前這幾個人,他也就沒什麽顧忌了。


    看見林若海不甚服氣的樣子,陳誌峰道:“這種吃裏扒外的雜種,我沒讓他這輩子坐輪椅,已經是顧及到你所謂的那點情分了。而且,這事兒也沒讓你去動手,你居然還覺得我過了?”


    陳誌峰越說越氣,突然“砰”的一聲,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用手指著許歡:“要是那天,小歡掉下去死了呢?咹!你還會覺得過了嗎?小歡跟你情分又怎麽算?那時候,就算殺了他宋進,又有什麽用?特麽的,你現在心裏倒怨怪上我了!”


    陳誌峰這麽一發脾氣,大家都噤聲不語了。


    許歡忙打圓場:“峰哥,你別生氣了。刀哥肯定不是在怨你,他這人就是仁義,所以我才這麽服他。他現在不過是見宋進這個樣子,有些於心不忍。別說刀哥了,連我見宋進那樣了,都有些不忍心呢。”


    許歡這麽一緩,林若海也反應過來了,端起一盅酒:“峰哥,你說得對。這事是我欠考慮了,我認罰。”說罷咕咚一口幹了下去。


    陳誌峰見狀,氣也稍平了下來,也舉了酒盅喝了一口,才語重心長地說:“若海,你要記住,慈不掌兵義不掌財,你現在是幫我帶隊的人。這兩年,我暫時還在二建待著,利用些單位的資源。再過幾年,我早晚得出來自己弄一攤大的。”


    說完,又轉頭對許歡道:“小歡,這幾年,你好好去整點文化進來,到時技校畢業了,別去什麽工廠當青工,來跟著峰哥做事,虧待不了你。”


    許歡就笑著應承:“好的呀,求之不得呢。刀哥都認的大哥,我能不認嗎?”


    杜誌猛聽了,心裏暗讚:這小子就是特麽的機靈,這話說得真是漂亮。


    說白了,許歡話語中,間接表明的意思就是,他認的是林若海,但他這麽說,又顯得挺買陳誌峰的賬。


    於是,這個不太愉快的插曲,就這麽過去了。


    飯局快結束時,陳誌峰看了鄭潔一眼,示意了一下。


    鄭潔忙從手提包裏拿出一個厚厚的紅包,走到許歡麵前:“小歡,這是峰哥的一點兒意思,你收下。”


    許歡目測了一下,至少有三千元。忙不迭地站起來推辭:“峰哥,這個真不合適。”


    “有什麽不合適的,我陳誌峰做事,一向是獎罰分明的。收下,你別嫌少就是。”


    許歡看向林若海,林若海就說:“峰哥給你的,你就收下,沒什麽不好意思的。正好,開學到市裏去讀書了,派得上用場。”


    許歡原本不是個扭扭捏捏的人,於是也就不再客氣,把紅包接了過來,說了句:“峰哥,謝謝。”


    接著,大家就聊起了許歡上學的事,說今天這頓飯,也算跟許歡踐個行。


    這時,帶來的兩瓶茅台已經喝完了,陳誌峰還要再叫酒店開一瓶。


    許歡尋思著喝太多迴家,父母肯定心裏又不樂意了,忙說白酒就算了,再來幾瓶啤酒吧。


    大家喝到這個時候,其實也盡興了,就沒有堅持,隨便叫了幾瓶啤酒,邊喝邊聊。


    陳誌峰問道:“小歡,你們那個學校,是不是在大石鋪啊,那地兒,可有點亂的,去了還是當心些。”


    “好像是在那兒。管他的,還能亂到哪兒去。”許歡滿不在乎地說。


    他不知道,陳誌峰這麽說是有原因的。


    大石鋪的地理位置,剛好處於渝城市市中區、沙區和龍坡區三個行政區交界。管理主體和管理責任就有些模糊。所以,管理上有些混亂,是個出了名的“三不管”區域,常有惡性事件發生,治安特別差。


    林若海也說道:“總之,你別亂惹事兒就是。”


    杜誌猛最是知道許歡的德性:“去了以後,你還是收斂些,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何況,你也算不了什麽強龍。”


    許歡跟杜誌猛說話是最隨性的,聽了就笑嘻嘻道:“那還不是怪你,跟你學拳都有快一年,還算不上強龍,看來是你的技術太水了。”


    說笑歸說笑,許歡把他們的話,還是聽進去了,心想,反正我不去主動招惹別人就是,弄些麻煩出來,最後還不是要連累到家裏。


    陳誌峰想了想,拿出張自己的名片,在後麵寫了個名字和電話,給許歡道:“這位丁明丁大哥,就在大石鋪的。是我朋友,萬一你在那裏真遇到什麽事了,可以給他打電話。不過,最好不要用上。”


    許歡鄭重地將名片收了起來,說:“峰哥,放心,我會盡量不去麻煩丁大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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