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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亦軒一見到蘇菀,就著急拉她進琴房,關上門,急不可耐地說道:“蘇老師,上周我媽跟我商量,她打算離婚。”


    蘇菀愕然,方佩雯竟然如此灑脫,真打算走出離婚這一步,真是讓人生出敬意。


    “可是我媽談到離婚之後的安排,又落淚了。”小小男子漢臉上不安,“我是不是錯了,不該讓她離婚。”


    蘇菀想了想:“她應該是對未來恐懼,一直以來,她以為自己會在唐家這個宅院裏,帶著麵具過完一輩子。想不到,有走出去的一天,而且由她主動邁出這一腳。”


    唐亦軒忐忑不安:“要是以後沒人要她怎麽辦?”


    蘇菀大笑:“怎麽會?你母親是個美人,清麗得如同一朵百合花,再加上方家的顯赫家世,有的是各行精英來追求她。”頓了頓,她客觀說道:“隻是那些人都沒恆盛集團的總裁條件好。”


    提到唐亦軒父親,他語帶諷刺:“他有多好?對自己的太太都做不到忠誠。”


    悄悄,唐家八歲的小少爺,活脫脫小大人,說出話來震聾發聵,讓人不敢小覷。


    蘇菀伸手揉亂他蓬鬆的秀發:“閑話時間結束,今天我們嚐試曲目《閃爍的小星星變奏曲》。”


    簡單的變奏曲,唐亦軒拉得一塌糊塗,鋸木頭的聲音,讓唐家的傭人都紛紛愁眉苦臉,恨不得拿棉花塞住耳朵。隻有隔壁書房的方致堯始終笑意盈盈,一掃見到蘇菀時的愁苦。


    小小男子漢咬牙堅持到最後,沮喪得快要落淚:“我笨手笨腳,沒有一點天賦。”


    蘇菀鼓勵他:“你樂感不錯,比我第一次好太多了,那時候我拉一次,哭一次,家人被噪音騷擾得幾近絕望。”


    他抬起眼來,生出希望:“真的?”


    “誰不是從什麽都不會開始的,這世上有天賦的人極少,但是下苦功的人卻大有人在,我就是其中之一。”蘇菀發現自己除了教授小提琴,還得不時澆灌心靈雞湯,給男孩打氣。


    “蘇老師,拉一曲,我想知道通過努力能達到什麽水平。”男孩一雙黑亮的眼眸巴巴地望著蘇菀。


    蘇菀驕傲得側頭抬起琴,弓擱到弦上,一曲《愛之喜》演繹得輕快激揚,仿佛有少女墜入愛河,心情輕快,走路的步伐都似在舞蹈,隨著節奏變得舒緩,戀愛的女孩如吃了蜜糖般甜蜜,最後旋律變化,女孩又滋生了一絲患得患失,生怕快樂稍縱即逝。


    男孩沉浸在琴聲中,黑亮的眼眸中煜煜生輝,明亮又清晰,雙手緊握,決心要下功夫學好小提琴,期待有一日,自己像蘇老師這樣優雅地演奏一曲。


    書房中的唐仲禮聽到蘇菀演奏的琴聲情感豐富,悅耳動聽,心頭震撼。小時候,安心偏頭拉起弓弦時,他總會偷偷看她,偶爾被她抓住目光,女孩總會“咯咯咯”笑上一陣,笑聲如銀鈴悅耳,早已鐫刻在唐仲禮的腦海中。


    想不到蘇菀這般有才華,這一次他真是找到了寶石,一定要得到手,即使對手是方致堯。


    蘇菀結束授課下樓來,不見老祖宗那張臉,口中長長吐出一口氣。這一幕卻被唐仲禮敏銳地察覺到,兩人視線在空中相遇,蘇菀頓時含羞帶怯,如同作弊被抓的小學生。


    唐仲禮卻怔住,喉頭幹涸。


    “你下午有安排嗎?我和你說說話,心情好轉不少。”穩住情緒,他老道地說出早已打好的腹稿。


    蘇菀有些難為情:“抱歉,下午不行,我爸媽讓我早點迴去,晚上全家要和方家聚餐。”


    唐仲禮難掩眼中的震撼:“你真的要和方致堯訂婚?”


    蘇菀苦笑連連:“我爸媽喝了方致堯的迷魂湯,恨不得立刻將我嫁入方家。”今天上午她來唐家授課,方致堯帶著傷殘的右手,陪著蘇家父母逛街喝茶,做足了功課。


    唐仲禮伸手緊緊握住她的手:“方致堯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你一定要慎重。”他發現她的小手冰涼如玉,忍不住想要藏在手心捂暖它們。


    蘇菀僵住,很快抽出手來:“謝謝你的提醒。”看來以後真要離唐仲禮遠一些距離,以免給他造成錯覺。


    蘇菀迴到家時,大廳中蘇父正和方致堯對弈圍棋,方致堯很會做人,不著痕跡地連輸三盤,惹得蘇父麵色紅潤,笑聲宏亮:“致堯,你以後要多來陪我下棋,提高下水平。”


    方致堯連連點頭:“是,伯父說的對。”


    畢恭畢敬,像極了蘇父的下屬。


    看吧,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這一幕讓蘇菀嫣然一笑,清秀的麵容如同一朵寂寂曇花悄悄展開白淨的花瓣,嬌媚誘人,早先盤踞在眉眼間的冷冽消散殆盡。


    方致堯看得呆住,隻覺得自己付出再多也是值得。


    蘇母拉蘇菀上樓,神采飛揚,一個勁誇讚方致堯體貼,風趣,英俊,說到最後,恨不得自己重迴年輕,好嫁給這麽優秀的對象。


    蘇菀連忙為蘇父找迴麵子:“他在我之前交過38任女友,自然懂得如何應對女方父母,他這是中央空調的工作常態。”


    一番話,讓蘇母嚇一跳,拍著胸口:“還是你爸好,他隻一心一意對我好,對外人都似木頭般呆板。”


    “那不叫呆板,那叫有擔當,有尺度,這一點,我佩服我爸。”


    蘇母立刻被蘇菀洗腦成功,接下來的時間,看向蘇父的眼光都眼含秋水,眼波流轉。蘇父立刻迴以深情脈脈的眸光,兩人視線在空中相遇,激起一陣火花。


    方致堯驚得全身起雞皮疙瘩,隻得上樓找蘇菀,躲避這猝不及防的狗糧。


    他走進蘇菀房間,發現裏麵一切物品擺放得整整齊齊,陳設簡單,一點不像是女孩的閨房。看房間布局就知道蘇菀不是個驕縱的漂亮小姐,她冷靜有頭腦,性格中有男子般的理智,與她清麗的麵容極不相稱。


    “好整齊的房間!”


    “亂糟糟的桌麵,我無法思考。”


    “處女座?”


    “不,金牛座。”蘇菀有些啼笑皆非,怎麽方致堯還研究星座,看來做個花花公子也不容易,需要掌握十八般武藝。


    方致堯看到蘇菀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模樣頗具挑逗性,甚是迷人,他的心髒承受不起這一擊,連忙調轉視線看向書架上的書籍,隨手抽出一本書,《傲慢與偏見》。


    他發現蘇菀就如同書中的二小姐伊麗莎白,美麗而又主見。難道自己和她的感情之旅,也會如達西和伊麗莎白般曲折?這讓他生出不好的預感來。


    “你喜歡傲慢與偏見?”


    蘇菀不置可否:“還可以吧。”


    “我最喜歡伊麗莎白和達西在舞會上那一幕,他倆兜兜轉轉,互相試探,舞曲結束,伊麗莎白提著裙擺點頭致謝,高傲退場,達西的目光卻始終緊隨著伊麗莎白的身影。”


    蘇菀詫異地看向他,想不到他喜歡《傲慢與偏見》。


    “我喜歡電影裏高貴而輕快的宮廷舞,女士們提著裙擺翩然起舞,不時交換舞伴,間隙還可同男伴互相攀談幾句,音樂節奏輕快,舞步優雅。”


    方致堯說起向往的場景,鳳眸熠熠生輝,讓蘇菀眼前一亮。


    蘇家一行盛裝打扮在方致堯的帶領下,順利到達聚餐地點。


    方母一見自己疼愛的小兒子還未結婚,已然站到了女方隊伍中,鼻子酸澀,差點流出淚來。以往她為方家生下兩英俊能幹的兒子,難免有些引以為豪。


    可是今天想想,生兒子有什麽意思,捧在手心養大的兒子一長大,成天跟在女孩屁股後麵轉悠,沒事就去女孩家門口給人站崗,想想就好氣。


    “穆青,還是你命好,兩個女兒成天圍著你團團轉,不像我這傻兒子,就知道在跟在女孩屁股後麵轉悠,眼裏哪還有我這個母親。”說完她給了方致堯一個白眼,叫他一個哆嗦:不好,今天得罪了老佛爺,連忙圍著她鞍前馬後地哄開心。


    方母傷透了心,對小兒子的殷勤愛理不理,隻管慈愛得看向大兒子,還是大兒子好,為人嚴肅,絕不會跑去女孩家做跟班。


    這一幕又讓方敬亭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今晚老佛爺是打算要為難自己吧,不然幹什麽提前鋪墊母愛。


    蘇母自然懂好友吃味的心情,立刻表態:“唉,我要是有你這樣能幹英俊的兒子,做夢都要笑醒,我這倆女兒再好,都是要嫁入婆家的,我以後也隻能跟她們父親相依為命了。”說到最後,仿佛有淚水泛出。


    精彩的抱怨瞬間贏得了方母的同情分。


    兩位老母親開啟了互相吐槽自家子女,互相吹捧對方子女的模式。


    兩位男主人默契地用目光隔空交流心得:別信她們這些客套話,她們都愛煞了自己的子女,隻能她們吐槽,外人附和一句,她們立刻視為敵人。


    場麵怪異,蘇萱忍不住悄悄跟蘇菀耳語:“兩位女士演技精湛,不去演電影,真是可惜。”


    蘇菀“噗嗤”笑出聲來,惹得對麵的方致堯一臉疑問:是在笑我?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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