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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終於明白她剛才為什麽害怕那個小女孩乞丐,很可能,是讓她想起了那個玩伴。


    據說很多孩子,都在小時候,臆想過自己的玩伴,特別是那些感到孤獨的孩子。


    他們感覺玩伴仿佛真的存在,具有他們所希望的那些特質,陪他們玩耍。


    我看她看著集市的方向,問道:“剛才那個小乞丐,是不是跟你夢境中的玩伴很像?”


    她卻搖搖頭,說道:“其實長得不像,隻是眼神感覺有些相似。”


    這時,我們繼續往前走,路過一個賣首飾的商鋪,上麵擺著各種女孩子配飾,她選了一個白玉手鐲,套在手上,而我拿起一個珠釵,插在她的頭發間。


    她本來就很美,插上珠釵,更顯得嬌貴,我從商鋪旁邊的架子上,拿來銅鏡,給她照照,說道:“你真的跟仙女一樣。”


    她轉頭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突然發出尖叫,接著甩掉首飾,瘋狂地跑開了。


    我急忙跟著追了過去,不明白她為什麽這樣的反應。


    難道她害怕看到自己的樣子,可是誰又會閑自己美呢。


    我在城中的池塘邊,追上了她,一把拉住,她卻猛然迴頭,竟然摟住我,喃喃地說道:“不要讓我看到她的樣子,我害怕。”


    邊說,身體不住地發抖,看來真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


    待她平靜下來,我扶她在池塘邊坐下,問道:“你的玩伴是不是就是你的樣子?”


    她點點頭,說道:“我害怕別人,想不到誰會成為我玩伴,我隻能想到另一個自己。所以,我想象出自己的樣子,跟我有著同樣的命運,這樣,她才不會嫌棄我,才能跟我玩。隻是,我覺得她應該比我勇敢,比我活潑,比我懂得反抗。”


    我接話道:“你的意思,你的玩伴,就是理想中的自己。”


    她點點頭,說道:“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完美的自己,想著我應該是這樣為人處世,想著我該這樣對待身邊的人和事。”


    她這樣一說,倒也真是。


    我一直幻想自己能夠成為強大的道士,懲惡揚善,受人追捧。


    其實換句話說,這就是每個人的意淫。


    如同中幻想的一樣,主角突然有錢,突然有奇遇,有浪漫的故事,動不動就揮金如土,打瞧不起他的人的臉。


    其實現實中,我們卻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不堪一擊。


    可是我好奇,既然是自己構建出的理想的自己,又怎麽會變成一個惡魔呢。


    她繼續說道:“有了她的存在,我變得不再孤獨。她了解我,關心我,愛護我。當我在現實中遇到挫折的時候,在夢境裏,她會想著辦法逗我開心。在我小時候,在我訓練成巫女時,那些痛苦的歲月裏,她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知己。我甚至真的感覺,她是真實存在的。而我,也慢慢成長為宗廟中靈力最強的巫女。”


    這時,她將手伸到池塘裏,開始嬉戲水中的小魚,而水中的淤泥,也被魚帶動起來,很快,那裏變得渾濁。


    她看著慢慢變渾的水,說道:“我原以為我會在太守宗廟裏,當一輩子的巫女,做一輩子的夢。可是沒想到,世道變亂了。太平道開始興起,很快就要攻到梁城。”


    “那時候,太守讓我預測未來,他好布置兵力。因為之前梁城有過叛亂,我都準確預測出來,所以那時太守相信我的能力。我根據他的情報和建議,開始構建夢境,並且預測,攻進城的太平軍,將陷入埋伏,無一生還。太守得到結果後,很高興,按夢中的設置,布置陷阱。過了不久,太平軍攻來,真的中了埋伏,如預測的一樣。而我,也是成為最強巫女後,第一次走出宗廟,驗證結果,為下一步構建夢境做準備。”


    我問道:“他們真的都死了?無一生還?”


    她卻搖搖頭,接著說道:“戰鬥結束時,軍報傳來,無一生還,我便去了那裏,觀察太平軍的樣子裝備等情況,構建下一個夢境的細節。因為說無人生還,沒有危險,我便獨自去了戰場,那裏橫屍遍地。我感到有些害怕,但是心裏安慰,我什麽也沒做,隻是通過占夢,預測了這個結果而已。可是當我準備離開的時候,我看到有一個士兵還活著,竟然站了起來。


    可是容不得我細想,士兵已經衝了過來,舉劍準備砍來。


    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誰知道我身邊一把遺棄的刀,突然自己動了起來,刺進了士兵的心窩。這時,我感到無限的恐懼。”


    我問道:“為什麽感到恐懼?是因為沒有預測到還有士兵存活?”


    她搖搖頭,說道:“不是,而是因為一個可怕的推論,在我的腦海裏產生了。”


    “什麽推論?”


    她沒有馬上迴答,而是說道:“為了驗證我的推論,我迴到宗廟,將一株植物用火燒死,然後迴到房間,開始構建夢境。等我醒來的時候,再次去看那株植物,卻發現它不僅活著,還開了花,跟我構建的夢境中一模一樣。”


    我笑道:“這有點不合常理了,你是不是發現你還有別的靈力,比如枯木逢春之類的?”


    她嚴肅地看著我,說道:“以前,我一直以為,是我通過占夢,預知了未來,可是等到那時,我才發現,我所具有的,不是預知未來,而是造就未來。”


    換句話說,不是她通過夢境感知了未來,而是她在夢境中,創造了未來。


    夢境可以改變現實。


    她接著說道:“其實太守讓我來構建太平軍攻城的時候,我隻是構建到軍報送達的那一刻,因為上麵寫著無人生還,我便結束了夢境的構建。而這時,我那同我一起長大的玩伴,走了過來,笑著讓我去跟她看看夢境戰場,我們去了戰場,發現那裏已經全死了,而玩伴開玩笑地說,讓其中一個士兵複活,讓我們感受一下戰場的刺激。而我也是一時興起,就構建了一個士兵沒死,衝我砍來,接著構建地上的刀,自動飛進那士兵的心窩。這本是我們夢境中和玩伴的胡鬧,沒想到現實世界中,竟然真的發生了。”


    正是這夢中才能發生的離奇的事,沒想到被帶進了現實中。


    她握住我的手說道:“推論被驗證的那一刻,我感到恐懼,明白自己不是在預知未來,而可能是在造就未來。夢中的事,被我帶進了現實中。而我,也把現實中的恐懼,帶進了夢裏。我覺得自己的兇手,是我在夢中害死了那些人。我感到痛苦,感到恐懼,玩伴一直安慰著我,後來我才知道,就是在那時,我將恐懼和痛苦也傳染給了她。”


    說這些的時候,她的手指一直在抖,真是痛苦的迴憶。


    她接著說道:“我明白夢境可以改變現實的時候,我便拒絕為太守構建夢境,太守惱怒,毒打我,可是我不想再害人。不久,城便被攻破了,我成了太平軍的俘虜。太平軍本是窮人組成的,首領張角又有仙術,頗得民心。而我早已恨透了漢室,恨透了朝廷的腐朽。張角勸我,為他們預測未來。我開始不願意,但當我看到屋外跪著求我的窮人們的時候,我心軟了。太平道想建立一個太平的世界,我被他們說動了,開始為他們預測未來。成為他們的心中的神女。”


    原來她的身份,最後成為太平道的神女,地位不低呀,怪不得《太平要術》最後會放在她身邊。


    她接著看著我,說道:“可是後來我發現,太平道跟漢室沒有分別,他們也隻想著統治這個世界。首領張角,也被力量所迷惑,開始尋找上古的秘密。”


    我急忙問道:“什麽秘密?”


    “隱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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