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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倩挑眉:“皇上這是什麽意思?”


    風錦奕站起身來,背手站定在張倩麵前,卻猛地低下頭死死盯著張倩的麵龐道:“什麽意思貴妃應該心知肚明,朕本不願拂你臉麵,奈何你非要招惹朕。你這場戲倒是導演的好。”


    張倩微微後退一步,鳳目半眯,字字如珠璣冰冷,落地有聲:“皇上的意思妾身聽不明白。臣妾隻知道管理這六宮之事,卻不料皇上獨寵一宮,鬧出這許多事情來還包庇著她不說,難道還想要把罪名丟給臣妾嗎?”


    “張倩,你千算萬算,缺漏算了柳妃腹中還有孩子。”風錦奕別有深意道。


    說著又轉向柳妃:“朕隻給你一次說實話保命的機會,否則,定叫你萬劫不複。”


    柳妃動了動,掙紮著從沈婷婷腿上起身,連滾帶爬的下了地,又搖搖晃晃的衝著風錦奕磕了頭,虛弱道:“皇上恕罪!是妾身的錯!”


    “柳妃!你胡說些什麽?!分明是她下毒害你,你為何還要自攬罪名?”張倩冷聲道。


    張倩此時的目光正好似一條毒蛇,死死的纏繞在柳妃脖子上,字裏行間都是警告諷刺。卻不料柳妃根本就不為所動,繼續衝著風錦奕叩首,旋即泣不成聲。


    沈婷婷蹙眉,想要上前攙扶柳妃,隻是手在袖中動了動,終究是沒有伸出去。


    這邊左聽雪依然是一言不發,坐看好戲。


    該來的都會來,從她一開始參與進去的時候就該知道這樣的結果遲早都會來,即便是沈婷婷真的中了他們的圈套死在了天牢,張倩也不會放過柳妃,事情終究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隻不過風錦奕出現的早一些罷了。


    “說!到底怎麽迴事?!”風錦奕對柳妃說話,眼睛卻是死死的盯著著急上火的張倩。


    柳妃頓了頓才開口道:“今日賞梅宴,給妾身下毒的並不是凝妃娘娘,是妾身自己!”


    張倩瞪大了眼睛,胸口劇烈的起伏了一下,咬牙切齒道:“柳妃,你最好想清楚後果,你自己害自己?你以為這一眾人都是傻子嗎?你一句話關乎多少人性命可要想清楚了!”


    沈婷婷站起身來走到柳妃旁邊,半攙扶著柳妃站起身來,隻掃了一眼張倩道:“貴妃娘娘急什麽?還是等柳妃娘娘說完才好。”


    “說完?凝妃,你是買通了柳妃才是吧?在我東楚,穢亂宮闈,嬪妃之間結黨營私也是死罪!你身為皇後的親表妹,難道這點基本的常識都沒人教你麽?”張倩冷嘲熱諷道。


    “貴妃娘娘,你這話是在責怪皇後娘娘嗎?”小敏不滿的責問道。


    貴妃即便是麵上依舊端著嚴肅,麵色清冷,但是也掩飾不了她緊張的事實。


    沈婷婷嘴角微微勾起,猛然想起今日柳妃在沒進華林宮之前就提醒自己的事情,又並著後來那鼓點中看見的男人的背影。


    莫不是這兩者有關係?


    看來柳妃也未必就是甘心被張倩利用呢。


    “好了。貴妃,還是聽聽柳妃怎麽說吧。”風錦奕打斷了張倩的話看向柳妃。


    張倩的目光很快就轉移到了柳妃身上。


    柳妃正被沈婷婷攙扶著坐在椅子上,因為身子骨虛弱的緣故半倚著椅背。臉上神情恍惚,聞言卻又忽然精神起來,看向張倩的目光中竟然多了一絲仇恨。


    張倩一愣,正不明就裏。


    柳妃卻忽然開口道:“隻是這一切並非妾身所願,而是貴妃娘娘指使的。”


    一句話如平地驚雷,震得張倩接連後退幾步,指著柳妃道:“你血口噴人!”


    沈婷婷挑眉,神色平靜的很,似乎此事是在意料之中。


    風錦奕淡淡道:“你繼續說。”


    柳妃忽然笑了,聲音斷斷續續的從胸腔內出來,笑著笑著就帶著厚重的喘息,緊跟著一陣劇烈的咳嗽,柳妃的頭向前一撐就吐出一口黑血來。


    “柳妃!”沈婷婷上前一步,那血卻是剛好濺在了她雪白的腳麵上,原本不過是點點梅花的鞋麵上瞬間就上了顏色。


    隻是沈婷婷顧不得,一把攥住了柳妃扣在椅子上的手。


    柳妃虛弱的抬起頭看著沈婷婷:“很抱歉,把你的鞋子弄髒了。”


    沈婷婷搖頭:“明日再說吧。”


    柳妃很堅定的撇開了沈婷婷的手道:“不,妾身要把話說完。”


    風錦奕眼神閃了閃,看了一眼不住喘息的柳妃道:“到底是何緣由要你自己給自己下這麽重的手?”


    柳妃惡狠狠的看著張倩:“是貴妃,貴妃娘娘要妾身借著酒宴上獻舞之際刺殺凝妃娘娘。”


    “你胡說!”張倩低斥一聲,始終半眯著的鳳眼陡然睜開,死死的盯著麵前的柳妃。


    柳妃冷笑一聲,從袖袋裏取出一套護甲來,攤在沈婷婷麵前。


    沈婷婷凝神一看,柳妃手上的護甲不是其他的,正是在宴會上吸引了她眼球的那套碧綠色的護甲。


    “娘娘還記得這個吧?”柳妃咳嗽了一聲,順手抹去了嘴角的鮮血對著張倩說道。


    張倩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


    “護甲是從您宮裏賜給妾身的。”


    “若是本宮沒有記錯,賜給你這套護甲的時候已經是半年之前,那時候你得皇上寵愛,喜歡穿一襲碧紗。本宮得了這套護甲不曾尋思就賜給了你,如今你是要恩將仇報麽?”張倩似乎放下心來,隻掃了一眼柳妃手上的護甲就轉開了視線。


    “恩將仇報,娘娘當真不記得這護甲的由來了?”柳妃咄咄逼人。


    “你看看清楚,你手上不過是尋常的護甲,且隻有三隻。何況就算有毒,時隔半年,這毒分明是你下進去的,如今你脫罪不成還想拉本宮下水,真是活膩了。”


    柳妃瞧著手裏的三隻護甲眉頭微微蹙起,下意識就要攏了手指。


    在一邊一直不說話的左聽雪看出來其中貓膩,一把攔住了柳妃欲合上的手掌,半眯著眼睛笑了出聲:“這護甲倒是稀奇的很,每一隻上麵鑲嵌的珠翠方向都各不相同,攏起來正好是乾坤八卦,隻不過這東西缺了個玄武位。巧了,那日裏我無意中也得了一個,正和玄武位合上。娘娘要不要看看?”


    張倩不言。


    左聽雪從袖中拿出沈婷婷剛剛給她的護甲來,沈婷婷探手,那護甲正好落在那三隻護甲一起。


    於此,一切差別也都出來了。


    左聽雪手上的護甲上向前的珠翠,很顯然是亮了許多。而柳妃之前攥在手裏的三隻護甲上的珠翠顏色暗淡,且有脫落的趨勢。


    “沈婷婷不才,也曾聽說過有一種毒藥用過一次之後就會消失匿跡,完全查不出來緣由的。我瞧著這護甲的時候隻覺得是有些不對,但是卻說不出來。倒是娘娘提醒了我,叫我想起來這護甲裏麵有一個像是簇新的,其他的卻都是舊的。”沈婷婷緩緩道。


    又向著張倩逼近一步道:“那毒藥應該是塗抹在這珠子上,進入酒水之後這珠翠自然會因為毒藥和酒水的相互作用被腐蝕掉原本的顏色,您看著這三個護甲這樣自信,不過是因為你看見柳妃受理的護甲都是舊的,不足以威脅你。”


    “可是你卻沒有料到,柳妃暈過去的時候我隻瞧著不對就順手捋了一個下來。倒是叫我瞎貓碰了死耗子,您說是不是呢貴妃娘娘?”


    沈婷婷此時離張倩很近,眼神清冷,卻又偏生瞪得大大的,叫人看著從腳底就開始發冷。


    而那新舊分明的護甲正螺釘在張倩眼下,張倩潤了潤唇,眼神閃了閃,剛想說些什麽。沈婷婷卻陡然收了手背過身去。


    “娘娘,您以為你在我凝妃殿安插的人神不知鬼不覺,隻是到現在卻沒有報來搜查凝妃殿的結果,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


    張倩一愣:“你什麽意思?”


    沈婷婷沒有迴答張倩的話,習慣性的半眯著眼睛笑了起來,道:“我沈婷婷自進宮之時起,自認並沒有得罪過娘娘。隻是不明白娘娘何以苦苦相逼,連條生路都不肯給?”


    張倩依舊不言。


    沈婷婷抿唇,向著張倩逼近了一步:“盛極必衰是千古定理,從沒有什麽東西能抗的過這條規律。娘娘再強悍,也敵不過鐵證如山。陷害柳妃腹中皇子,難道還不夠您的罪過嗎?”


    “那根本就不是……”張倩激動道。隻是話說了一半又陡然收迴,眼神轉了轉就把話頭收了迴去。


    “不是什麽?”沈婷婷眯起眼睛笑道。


    張倩冷冷的盯著沈婷婷,她真是恨毒了這個女人臉上從容的神情,更恨透了風錦奕的眼光停留在這樣的神情裏拔都拔不出來。


    “柳妃!都是你!你胡編亂造陷害本宮於不義!這護甲早就該沒有作用了,你也根本就不是用那護甲上的藥!”張倩把怒氣轉而在柳妃身上,卻是把從前的事情毫不避諱的就招惹了出來。


    原本垂著眸子的左聽雪饒有興致的抬頭看了一眼張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來。


    果真是一場承前啟後的好戲呢。


    柳妃聞言長笑一聲,“我就是不想要你幹幹淨淨的脫身。我丟在凝妃娘娘桌子下麵的藥粉是從這華林宮裏出去的,你以為買通了凝妃殿的宮人就能把罪責栽給凝妃娘娘了?您要好好搜自己的宮殿自省才是。”


    “你是故意的?”張倩咬牙切齒,神色明明滅滅之間瞧不出是什麽樣的情緒。看著柳妃得逞之後務必痛快的深情,她忽然就意識到事情似乎沒有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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