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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侍衛手裏擎著一個托盤走到張倩身邊道:“娘娘,在案桌上發現一個發黑的銀杯。”


    張倩挑眉,果真是瞧見那托盤上放著一個通體漆黑的杯子,問道:“這是哪裏來的?”


    侍衛低頭不肯說話。


    張倩低喝一聲:“說!”


    “迴稟娘娘,在門口發現了急著離開的琪和公主,這杯子也正好是放在琪和公主的桌子上的。不知道……”侍衛見眾人臉色不對,連忙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娘娘贖罪,奴才多嘴了!”


    琪和公主怎麽會害自己的親侄兒呢?她是公主,和宮裏任何一個娘娘都毫無緣由,又是東楚聖女的身份,自然是容不得半點玷汙的。


    張倩冷冷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侍衛:“琪和公主人哪裏?”


    正說著,身後就傳來琪和公主努力掙紮的聲音:“你們放開本公主!再敢動一下,就休怪本公主不客氣!”


    琪和一身素白,正滿麵惱怒一路被兩個侍衛拉扯過來,見了眾人的目光還有跪在地上的侍衛,冷笑道:“皇嫂這樣大動幹戈,是非要叫琪和難堪的了。”


    看來琪和出去的計劃失敗了。沈婷婷皺眉想著,拳頭在袖子裏攥了攥,分明是數九寒天,她的手心裏竟然全是汗。


    這個網兜下的太大,看來如何都是逃不掉的了。


    張倩挑眉,半眯著眼睛冷冷的掃了一眼琪和:“你說什麽?”


    琪和卻絲毫不懼怕這樣的冰冷,勾唇冷笑:“你早就在華林宮外布置了人手,難道不是早就準備這樣的事情發生麽?”


    張倩麵色變得難看起來,低喝道:“不要鬧了!現在是柳妃肚子裏的皇子出了問題,身為姑姑的你難道要袖手旁觀嗎?”


    琪和一驚,瞧了一眼地上的血,又瞧了一眼站在自己對麵的沈婷婷,不可置信道:“皇子?”


    沈婷婷點頭:“是皇子。”


    隻是不知道到底是皇子還是幌子。


    張倩痛心疾首的對著琪和低喝道:“你說你怎麽這樣糊塗,你清修於佛堂這許多年,佛經是白念了嗎?怎麽一出來就惹事?你是我東楚的聖女,這不是自毀招牌嗎?”


    琪和張了張嘴巴想要說些什麽,卻終究是定定的看了一眼張倩之後就閉上了嘴。


    沈婷婷忽然出聲:“娘娘不必苛責琪和公主了,適才柳妃娘娘並不曾向公主敬酒。娘娘在台上當是看的清楚,這樣苛責琪和公主也不過是叫妾身自己出來認罪罷了。”她頓了頓,忽然笑了出來,瞧著那跪著還不忘舉起手上托盤的小兵道:“娘娘也自不必為難他人,這銀杯是我的。隻是我不曾在那酒杯裏下毒,娘娘要明察才是。”


    張倩不可置信道:“是你?”


    良太妃抬了眼皮看了沈婷婷一眼,旋即低頭皺起眉頭,道:“娘娘還是莫要自攬罪名才好!”


    沈婷婷搖頭,指著那案幾上的杯子看了一眼琪和:“案幾上擺著兩套杯具,我和琪和公主所用的杯子各不相同,琪和公主的是玉色係,我是金銀係。感謝琪和公主想要幫我,臨走時候把銀杯和她的玉杯做了交換,但是那桌上不過是換了一個杯子而已,不至於整套杯具都是淩亂的。何況……琪和公主總不至於下毒陷害自己。”


    “那麽,你是承認你下毒害柳妃的了?”淑太妃冷笑道,眼中有一種得意閃過,好似抓住了沈婷婷多大的一個把柄。


    沈婷婷輕笑:“淑太妃見笑了。我不過是不希望你們冤枉琪和,卻並不承認就是我害的柳妃娘娘。我雖解釋不清這杯子上的毒藥是從哪裏來的,但是我相信貴妃娘娘是最為公正的,定能還妾身一個公道不是?”


    沈婷婷把皮球踢給了張倩,張倩轉身喝退了攥著琪和的侍衛,看著沈婷婷道:“是與不是,倒也不是本宮說了算。”


    張倩話音剛落,後麵又匆匆奔來一個侍衛,連忙在張倩腳下跪下道:“啟稟娘娘,這是在凝妃娘娘座下發現的紙包。已經打開用了一半,請娘娘定奪。”


    紙包?


    沈婷婷目光如炬,死死的盯著那侍衛手裏拿著的沙色紙包,確實是半打開的形狀。隻是她今日出門的時候並沒有帶什麽紙包出來,顯然是後來栽贓。


    沈婷婷暗惱自己沒有想周全,隻顧著叫琪和離開,卻不曾想那捕捉螳螂的黃雀還在後頭。


    張倩看了一眼那侍衛手裏的東西,冷冷道:“拿下去叫太醫看一看,是不是柳妃身上的毒。”


    “是!”


    侍衛退下了,張倩烈烈的看著沈婷婷:“凝妃,你還有什麽話說?”


    沈婷婷蹙眉:“妾身無話可說。”


    正說著,一個丫鬟渾身都是血的奔來,著急道:“娘娘,您快去看看吧,柳妃娘娘不好了,皇子已經存活不了了,太醫說娘娘也生命垂危,解藥服用下去毫無反應,到現在也不曾清醒。”


    張倩皺眉,一揮廣袖道:“走,去看看。”


    張婷婷心中微微一凜,隱約是覺得事情又不對的地方,隻能跟在張倩身邊一路輾轉去了華林宮正殿。


    柳妃被安置在張倩的床上,倒是彰顯了她的大度體貼,眾妃嬪都被攔在門外,隻有張倩和三位太妃進了寢殿。


    沈婷婷站的筆直,眸色深沉,瞧著那緊閉的門扉出神,眾人本能的都離了凝歌遠了一些,隻有琪和一直站定在沈婷婷身邊。


    張豹隱在人群中,挽著固倫的手坐定在人群最後麵的椅子上,透過人群的縫隙瞧著凝歌孤單筆直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又飛快斂去,接了假固倫端過來的一碗茶水遮了那若有若無的笑意。


    門“吱呀”一聲開了,張倩和三位太妃麵色凝重舉步邁出門檻,琪和上前問道:“如何?”


    張倩抬眼看了著急的琪和公主一眼,又轉頭看著沈婷婷一字一句道:“是中了五毒散,五毒散集成天下五毒研磨成沫,入酒水無色,卻是天底下最傷人的毒藥之一。柳妃這一次是有皇子擋了一命,勉強撿了半條命迴來。隻是到現在還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活著。凝妃,即便你是看不得柳妃有孕,也不至於用這樣的法子來取人性命。這深宮最容不下你等善妒心狠的一類。你這樣傷了柳妃,害了皇子,倒是一箭雙雕,本來還是想接著那賞梅宴的由頭嫁禍給本宮吧。你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張倩盯著沈婷婷,揚聲道:“來人,搜凝妃殿。把凝妃押下候審。”


    下麵侍衛齊刷刷的應了聲“是”,帶著小跑一路就出了宮。又有兩個侍衛上前來準備押解沈婷婷。


    沈婷婷不動,隻是冷笑著看著貴妃張倩。


    她終究是心思不夠縝密,也因為自己家族一直被張家欺壓,自己親生母親在張家欺壓下身故,她也是報仇心切,因為這個緣故顯得過於急切。


    這樣的事情太容易出現漏洞,隻消看著她這張已經掩不住得意的麵容就知道今天的事情究竟何為。


    柳妃當真願意舍命相陪麽?


    那麽為何在一開始進坤寧宮的時候提醒她呢?


    柳妃還和固倫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等待她去挖掘,她現在死不得,也死不了,沈婷婷篤定。


    “娘娘,證據沒有齊全之前,還是不要妄下定論。我瞧著凝妃並非大惡之人,莫要冤屈了無辜的人才是。”良太妃忽然開口。


    沈婷婷看了良太妃一眼,眼神中帶著感激。


    這時候能挺身相助,已經實屬不易,良太妃這樣三番兩次幫自己說話很顯然已經觸碰到了淑太妃和張倩的底線。


    這也叫沈婷婷清楚的認識到淑太妃至始至終都是和張倩站在一起的。


    她屬於張家。


    或者說是自以為屬於張家。


    張倩側首看了一眼良太妃:“太妃娘娘,我說的是押下候審,隻要她這真的是無辜的,難道妾身還會冤枉了她不成?”


    良太妃蹙眉不言,動了動嘴唇終究是深深的看了沈婷婷一眼,緩緩搖了搖頭。


    沒有人明白那搖頭的含義,沈婷婷卻是會意的點了頭。


    侍衛得了命令放心大膽的上前準備捉拿沈婷婷,卻不料手還沒伸就聽見琪和公主厲聲道:“住手!”


    侍衛們一愣,看了看貴妃張倩,又看了看惱怒的瞪著大眼的琪和公主,一時之間竟然拿不定主意,隻能麵麵相覷。


    “公主,皇上授予我統管六宮的權利,本宮現在的身份可是和皇後平起平坐,現在後院失火,勢必會影響到皇上前朝的處事,你這是要為難本宮嗎?”張倩眯著一雙鳳眼冷聲道。


    琪和卻是渾不在意的笑了笑,緊走了兩步到了沈婷婷麵前,道:“皇兄曾跟我說過,凝妃身上這件八寶衣隻賞賜給厚重之人,這八寶衣內縫合著聖旨,除了聖上任何人都不能裁決宣判,更遑論押解?這八寶衣十數年前就有,皇嫂不會不知道吧?”


    張倩麵色一凜,頓時青紅自白什麽顏色都有。


    “公主這般的是非不分,還要縱容謀害皇子的歹徒嗎?”淑太妃插進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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