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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喚月點頭:“記下了,若真如娘娘所料,喚月定不辱使命。”


    沈婷婷點頭,順手拔了頭上的一根玉簪,上麵的流蘇是一顆顆小如砂石的珍珠連串起來,撞擊在一起叮咚有聲,好似頭上戴著一個小小的串珠風鈴。


    稀奇的是這穿在一處的珍珠,據說是東海一帶上貢來的東珠,一個個珠圓玉潤,卻是隻有尋常東珠十分之一也不及的大小,這簪子貴在那流蘇上的小東珠,因此顯得尤為珍貴。


    這是風錦奕新賞賜到凝妃宮裏的東西,沈婷婷尤其喜歡這上麵稀奇的珍珠。隻是此時卻是毫不憐惜的在手裏一個用力,那玉簪“哢!”的一聲碎成了兩半,沈婷婷麵容微微一凜,對著身邊的喚月道:“我這簪子斷了,總不能這麽清湯掛麵的去華林宮裏,你迴去代我取一套頭麵來。記得要藏在盒子最底下的。”


    “娘娘……您這……”喚月欲言又止,眼角餘光窺見身後宮牆拐角出來一隊人馬,前唿後擁好不熱鬧。


    喚月住了口,隻在眼神中流露出萬分的可惜了。隻是那大搖大擺來的人馬卻也不知道是哪個宮裏的宮妃乘著步攆而來,竟然是搖搖晃晃的和沈婷婷擦肩而過,見了沈婷婷卻好似沒有看見一樣這樣大搖大擺的一路過去了。


    喚月看了一眼那步攆,剛想說些什麽卻被沈婷婷一個眼神製止了,連忙領了那已經斷裂的玉簪高聲道:“是!”


    說罷轉身就走,腳步匆忙,絲毫不敢耽擱。


    沈婷婷瞧著那坐在步攆上的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來,走了幾步,就發現前方的步攆停了下來,上麵那位尊貴的主子邁下步攆驅散了身邊跟著的一眾下人,隻帶著一個貼身的丫鬟等在原地。


    那裏正是華林宮門口,隻差幾步距離就能進宮了。沈婷婷半眯著眼睛,心下隻覺得好笑。這柳妃永遠都是明目張膽的站在她的對立麵,也是像所有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女子一樣毫無心機,沈婷婷隻要稍動腦筋就能成功壓製住她。


    隻是這樣在平坦路上來迴出現的絆腳石南麵是要倒人胃口。沈婷婷也根本就是懶得和她多作計較。


    隻是柳妃見著她卻永遠都好像是小狗兒見了貓一樣,非要追上一程,不見得能討到好處,說不定最後還是灰頭土臉的被撓的滿臉傷,可是她卻樂此不疲呢。


    沈婷婷見躲不過,隻好緊走了幾步就到了那人麵前,後腳還沒站穩,就聽得柳妃冷笑道:“姐姐好閑情,凝妃宮到華林宮不短的路程,這一路走過來了也不嫌累得慌。”


    這抑揚頓挫,永遠都好像帶著嘲諷的音調叫沈婷婷一陣頭疼,不必費了眼力去看就知道那柳妃什麽樣的表情。


    “妹妹過獎了。隻不過死裏逃生之後難免要感慨命運多舛,要憶苦思甜。”沈婷婷好似聽不懂柳妃話裏的諷刺,怡怡然站定在柳妃麵前。


    說起大草原上死裏逃生的事情就好似在說和自己不相幹的一場笑話。


    對於柳妃這樣胸大無腦的人,唯一的法子就是你永遠比她淡定。


    柳妃冷笑,瞧著沈婷婷那毫無裝點的鬢發冷笑:“今日去賞梅,姐姐空占著一身華麗的衣衫,連個上的台麵的頭麵都不曾得。”說著又順手從自己頭上拿下來一套純金的海棠花頭麵遞給沈婷婷:“喏,送你罷了。”


    沈婷婷一見嫣然一笑:“要多謝妹妹好意了。隻是這樣的東西凝妃宮裏數不勝數,戴起來卻顯得人分外俗氣,不如幹幹淨淨來的利索不是麽?”


    “你!”柳妃柳眉倒豎,死死瞪著沈婷婷:“我不過是好心幫你解圍,你怎地這樣不知道好歹!小心樂極生悲啊你!”


    沈婷婷揚了揚廣袖:“難道妹妹不覺得這身衣服已經足夠了?”


    柳妃大眼忽閃了一下,冷哼道:“你這一身就算是金子做的,以為貴妃娘娘就不敢動你了?”


    沈婷婷挑眉,上下打量了一下媚態橫生的柳妃,總是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自己來宮裏一年多了,柳妃這個人慣常是都是和她死磕到底的,今日的話裏倒是聽出來許多舒緩的意味。


    沈婷婷可不指望這個傲嬌的娘娘會良心發現,總是覺得這其中必定是有故事。難道是在大草原上的時候發生過什麽變故,而她卻不曾留意柳妃的緣故?


    “妹妹這是在為我憂心什麽?”沈婷婷故意試探道。


    柳妃不自然的別開眼神,收了手裏那金海棠頭麵冷笑道:“我憂心你?別做夢了,我巴不得你早點死!”


    沈婷婷暗舒一口氣,心裏這才算是踏實下來,陡然覺得和這毫無心機的柳妃整日的對立也不是一件壞事。


    “那妹妹怕是還要再等上一等了,我還沒有活夠。”沈婷婷說著漏出一種藐視的微笑。


    柳妃瞪著沈婷婷,臉漲的通紅,許久才咬牙切齒道:“你真是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


    沈婷婷掃了一眼她,剛想問些什麽,卻是眼見的瞧見華林宮大門口,貴妃張倩端著袖子怡然而來,身後跟著的丫鬟長笑手裏托著一個半大的青瓷花瓶,裏麵斜斜的插著幾株開的正好的紅梅。


    紅梅長勢喜人,看來那請柬中所言不假,這梅園開的正好,正是賞梅的好時候。


    “你們在說些什麽?怎麽不早些進去?”張倩半垂著眼皮掃了一眼沈婷婷和柳妃。


    沈婷婷和柳妃連忙行禮道:“給貴妃娘娘見禮。”


    “起來吧。”張倩淡淡道,目光終究是在流轉之後就停留在沈婷婷身上的華服上,又道:“妹妹今日裝扮精致,這一身八寶衣怕是絕無僅有,可見皇上對你的重視。隻是這鬢上怎麽空蕩蕩的,和你這身衣服不相稱。”


    沈婷婷微笑:“多謝娘娘誇獎,隻是不敢拂了貴妃娘娘賞梅宴的氣氛,特意仔細裝點才過來,隻是不料這半途中不小心,發簪落了地斷了,這不就叫喚月迴去取,倒是叫娘娘見笑了。”


    張倩似笑非笑,轉身示意長笑上前,順手摘了那指頭開的最好的一簇梅花,翹著蘭花指向前緊走了兩步道:“倒也不難,今日既然是賞梅,自然也是取中同音賞美,美人鬢上花,真好一處賞了,豈不快哉!”說著抬手就把那一簇紅梅簪進沈婷婷發鬢之間,又來迴看了看,仔細調整了花的方向,讚道:“好一張桃花麵,倒是叫本宮這裏的紅梅都沒了顏色了。”


    沈婷婷心中冷笑起來,卻隻是微微彎了身子算是謝禮。


    “貴妃娘娘說的極是,凝妃妹妹天生麗質,瞧瞧這紅梅配上這絕色容顏倒是叫我等自慚形穢了。”張倩身邊一個稍長一點的宮妃笑道,不住的拿眼神掃著沈婷婷,眼中卻是和嘴裏的誇讚完全背道而馳的諷刺。


    就連張倩身邊的一眾丫鬟和跟出來的妃嬪神色不明,皆是有些幸災樂禍的等著看沈婷婷的臉變成染色盤。


    說是誇讚和賞賜,倒不如說是諷刺。


    果真是一場鴻門宴呢,還是專門為她沈婷婷擺的鴻門宴。


    沈婷婷本就受寵遭眾人嫉妒,這是她意料中的事情。隻是她從來都不畏懼這些嫉妒,所以不曾把這些個話放在心上,明知道她們是在諷刺自己等著看她窘態橫生,她卻偏生不喜歡如了人家的願,大方的笑了笑:“多謝姐姐誇獎。”


    隱約能聽見人群中的冷哼和嗤笑,沈婷婷臉上的笑容雷打不動,張倩端著一張得體大方的笑容打量了沈婷婷許久,笑道:“快些進去吧,還有許多人正等著。這時候正是午膳的時候,皇上公務繁忙不得空閑,我等就自行聚聚不必等著了。”


    說罷就頭也不迴的往宮裏走去。


    眾人齊刷刷的應了一聲是就緊隨其後。


    沈婷婷最不得眾人待見,正想一處跟進去,卻不料被一雙素手拉住了衣服止住了腳步,沈婷婷迴頭,見柳妃蹙著眉頭瞧著自己,心下一頓,腳步也跟著停了下來。


    這一來二去就落在了隊伍後麵,離跟著張倩身後的嬪妃尚且是有些距離。


    柳妃看著張倩的目光深沉的很,倒不是從前瞧見的那種純粹。


    “妹妹找我是為何事?”沈婷婷挑眉問道,目光始終不肯離開柳妃那張真正的桃花麵半分,想要從那些細微的神情變化上捕捉到些什麽。


    柳妃不是什麽心思深沉的人,喜怒愛好慣常也都是寫在臉上。這大概是這個柔弱如江南春水的女子唯一一點像是草原姑娘的一麵了吧。


    柳妃麵上流露出一種惱恨來,正撞進沈婷婷眼中。


    沈婷婷心中一驚,卻又隨之一鬆。


    看來這柳妃和貴妃之間還是有些故事的呢。


    “固倫在哪裏?”柳妃張口就問。


    沈婷婷一愣:“什麽固倫?”


    柳妃神色有些緊張,一把拽過了沈婷婷道:“不要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固倫是不是在你手裏?你們想要利用她做什麽?”


    沈婷婷皺眉,看著柳妃緊張兮兮的模樣,試探道:“你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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